第一百三十六章 茶水间争执，失控的情绪
评审会结束的当天下午，办公室里弥漫着一丝轻松的氛围。总公司对方案给出了较高的评价，只要求下周前修改几处细节便可落地。同事们围在一起讨论着晚上要不要聚餐庆祝，林未晚却借口还有资料要整理，留在了工位上。
她刚把评审会的记录文档保存好，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时，顾时砚已经站在她的工位旁，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修改意见单，指尖夹着一支黑色钢笔——正是去年她送他的那支，笔帽上的银色纹路还和当初一样亮。
“总公司的修改意见，你看一下。”他把单子放在林未晚的桌面上，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用户调研部分需要补充两个区域的对比数据，下周三之前交给我。”
林未晚拿起单子，目光落在“补充区域对比数据”那行字上，眉头微微蹙起。那两个区域的原始数据在市场部的旧系统里，之前她去申请调取时，对方说需要走流程，至少要一周才能拿到。“这个数据可能要晚几天，市场部那边流程比较慢。”她抬头看向顾时砚，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下周三必须交。”顾时砚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你现在就去跟市场部沟通，让他们优先处理，方案拖不起。”
林未晚握着单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出淡淡的白。她不是没试过沟通，上周就跑了两趟市场部，对方态度客气却始终不肯松口，说各部门都有自己的优先级。“我已经沟通过了，他们说最快也要五天。”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能不能跟总公司申请宽限两天？”
“不能。”顾时砚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方案落地时间早就定好了，总公司不会同意宽限。你再去沟通，不行就找他们部门负责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林未晚的心里。她想起这几周被迫合作时的沉默，想起他对李经理的温和，再对比此刻对自己的严苛，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就有些绷不住了。“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她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对别人永远有耐心，对我就只有要求和指责？”
顾时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只是在说工作。”他避开林未晚的目光，看向电脑屏幕，“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
“私人情绪？”林未晚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引得周围几个同事纷纷侧目。她死死盯着顾时砚，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从你发那张朋友圈开始，你对我有过一句正常的交流吗？工作时全程沉默，提要求时寸步不让，你到底把我当同事，还是当陌生人？”
顾时砚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茶水间。”
他的指尖碰到她手腕的瞬间，林未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别碰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已经完全红了。周围的同事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们身上，张姐想过来打圆场，却被林未晚一个眼神制止了。
顾时砚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愠怒。他不再说话，转身朝着茶水间走去，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林未晚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湿意，也跟着走了过去——她心里清楚，有些话，今天必须说清楚。
茶水间的门刚关上，顾时砚就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为什么。”林未晚站在他对面，距离不过两米，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为什么你对李经理可以笑，对我就只有冷漠？为什么你发朋友圈时从来不想想我的感受？为什么我们现在连正常的同事都做不成？”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委屈和不甘。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色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顾时砚看着她哭，眼神里的愠怒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却依旧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动作有些僵硬。
林未晚没有接，反而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你别碰我。”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去年你送我保温杯的时候，说会一直照顾我；你带我去吃关东煮的时候，说以后加班都会陪我；你给我递感冒药的时候，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这些话，你是不是早就忘了？”
“我没忘。”顾时砚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却依旧带着一丝疏离，“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林未晚自嘲地笑了笑，眼泪掉得更凶了，“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跟别人喝咖啡，发朋友圈，对我不管不顾？顾时砚，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认真过？”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顾时砚的某个痛点，他猛地站直身体，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我没认真过？”他往前走了一步，距离林未晚只有一步之遥，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当初举报信下来的时候，是谁冒着被处分的风险，帮你澄清？是谁在总公司追问的时候，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现在跟我说，我没认真过？”
林未晚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当初举报信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了了之，她还以为是总公司查无实据，没想到是顾时砚在背后做了这些。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时砚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的疲惫。他后退一步，重新靠在墙上，双手插进裤兜，声音低沉：“我发朋友圈，是因为李经理帮了我一个忙，算是感谢；我对你严格，是因为我知道你能做好，不想让你在工作上出错；我跟你保持距离，是因为……”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
“是因为什么？”林未晚追问，心里的委屈渐渐被疑惑取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你？”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顾时砚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嘲，“让你觉得我还在关心你，让你继续抱有期待，然后呢？总公司的人还在盯着我们，举报信的事情还没完全过去，我们现在这样，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林未晚的声音又开始颤抖，“你觉得这样对我好吗？看着你跟别人亲近，看着你对我冷漠，每天活在误会里，这样对我好吗？”
她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顾时砚的心里。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茶水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林未晚擦了擦眼泪，心里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一些。她看着顾时砚疲惫的侧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从来不知道，他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事。可就算知道了这些，那些被误会折磨的日子，那些因为他的冷漠而难过的夜晚，也不会凭空消失。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都不该用冷漠来对待我。误会可以解开，困难可以一起面对，但你选择了独自承担，还让我活在不知情的痛苦里，这对我不公平。”
顾时砚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林未晚——照片里，他和李经理坐在咖啡店，旁边还坐着总公司的一位副总，三人面前都放着文件，显然是在谈工作。“那张朋友圈的照片，我只发了局部，没把副总拍进去。”他的声音很低，“我没想到会让你误会。”
林未晚看着照片，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了一些，可心里的委屈却依旧还在。她把手机还给顾时砚，没有说话，转身朝着茶水间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背对着顾时砚说：“数据我会尽量跟市场部沟通，下周三之前给你。但顾时砚，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跟我坦诚，而不是用冷漠来推开我。”
说完，她推开门，快步走回了工位，没有回头。茶水间里，顾时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手里还攥着那张没送出去的纸巾，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知道，这场争执虽然解开了一些误会，可他们之间的裂痕，却不是一句解释就能轻易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