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日独处，未到的祝福
林未晚是被手机日历的提醒弹窗惊醒的。
屏幕亮着，“9月12日，生日快乐”几个字在暗夜里格外显眼。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分钟，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窗外天还没亮，窗帘缝隙里漏进一丝泛白的天光，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鸣。林未晚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萦绕着洗过的洗衣液清香，却没什么暖意。往年的这个时候，她早该被手机里的祝福消息震醒了，妈妈会提前煮好长寿面，顾时砚则会偷偷准备好礼物，藏在办公室的抽屉里，等她加班时突然拿出来，笑着说“赶在零点前，不算迟到”。
可今年不一样。
她摸过手机，解锁屏幕，通讯录里“妈妈”的号码亮着，却没敢立刻拨过去。上周视频时，妈妈还问起她和顾时砚的情况，她只含糊着说“挺好的”，没敢提那些谣言，更没说两人如今形同陌路的处境。要是妈妈知道她现在连生日都没人陪，指不定要担心多久。
林未晚放下手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晨光慢慢爬上墙壁，将衣柜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屏障。她起身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底依旧带着青黑，只是比起前几天，脸色稍微好了些。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像样的笑容，可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厉害，最后还是放弃了。
出门时，她在小区门口的早餐摊买了两个包子，还特意多加了一个鸡蛋——就当是给自己的生日仪式感。地铁里人潮拥挤，她被裹挟在人群中，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口袋里的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一条祝福消息，连公司群里都没什么动静，大概没人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走进办公室时，同事们已经各自忙碌起来。郭丽丽看到她，笑着挥了挥手，递过来一颗糖：“未晚，昨天买的进口糖，给你尝尝。”林未晚接过糖，道了声谢，指尖触到糖纸的温热，心里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既然没人记得，倒不如不说，省得尴尬。
刚坐下，张姐就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未晚，城西项目的补充报告，今天下班前得交给顾经理，你加把劲。”
“好的张姐。”林未晚接过文件，指尖碰到纸张的瞬间，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又是要和顾时砚对接的工作。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报告。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有些低，林未晚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目光落在屏幕上，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走神。她想起去年生日，顾时砚特意提前下班，带着她去了那家她很喜欢的西餐厅。餐厅里点着蜡烛，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银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星星。“知道你喜欢星星，”他当时笑着说，“以后每个生日，我都陪你看。”
可现在，那些承诺像散在风里的碎片，连回忆起来都带着刺痛。
中午吃饭时，郭丽丽拉着她去公司楼下的快餐店。排队的时候，郭丽丽突然说：“对了未晚，昨天我好像看到顾经理在商场里挑礼物，包装得还挺精致，不知道是给谁买的。”
林未晚握着餐盘的手顿了一下，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是吗？可能是给朋友买的吧。”
“说不定是给苏晴买的呢？”郭丽丽压低声音，“最近他们俩走得挺近的，上次项目评审会，顾经理还特意帮苏晴解围了。”
林未晚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盛了一碗汤。温热的汤滑进胃里，却没什么暖意。她想起上午在办公室门口，看到苏晴拿着一杯热咖啡递给顾时砚，顾时砚接过了，还说了句“谢谢”。那画面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不疼，却密密麻麻地难受。
下午的工作很忙碌，林未晚强迫自己专注于报告，尽量不去想生日的事，也不去想顾时砚。可越是刻意回避，那些念头就越清晰。她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从下午一点到三点，再到五点，办公室里的同事渐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未晚，你还不走吗？”郭丽丽收拾好包，走到她工位旁，“今天周五，早点回去休息啊。”
“我还有报告没弄完，得等会儿。”林未晚抬起头，笑了笑。
“那你也别太晚了，注意身体。”郭丽丽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林未晚一个人。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终于把报告整理完毕。
她将报告保存好，拷贝到U盘里，起身拿着U盘走向顾时砚的办公室。走到门口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进。”顾时砚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淡。
林未晚推开门走进去，低着头将U盘递过去：“顾经理，城西项目的补充报告，我弄好了。”
顾时砚接过U盘，放在办公桌上，抬头看向她。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微蹙：“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林未晚心里猛地一紧，她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她连忙摇摇头：“没有，可能是有点累。”
顾时砚没再说话，只是拿起U盘插进电脑，开始查看报告。办公室里很安静，林未晚站在一旁，能听到他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办公桌上，忽然看到桌角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盒子上系着一条银色的丝带——和郭丽丽说的那个礼物很像。
她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起来。难道……这个礼物是给她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不可能的，他现在对她这么冷淡，怎么可能还记得她的生日。说不定是给苏晴的，或者是给其他朋友的。
顾时砚很快看完了报告，他将U盘拔出来递给她：“没问题，辛苦了。”
“应该的。”林未晚接过U盘，指尖碰到他的手指，还是那种熟悉的冰凉。她像触电似的缩回手，低着头说：“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顾时砚突然叫住她。
林未晚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抬起头，看着顾时砚，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顾时砚的目光落在桌角的那个礼物盒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在犹豫什么。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只是说：“路上注意安全。”
林未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扯了扯嘴角，说了句“谢谢顾经理”，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他真的不记得了。那个礼物盒，不是给她的。
她慢慢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她走进去，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倒映出自己狼狈的模样。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妈妈发来的消息，连忙拿出来看——是一条广告短信。
她苦笑了一下，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电梯到达一楼，她走出电梯，外面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她沿着马路慢慢走着，路边的商店里播放着欢快的音乐，橱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生日礼物，可那些都和她无关。
她走到公交站，等了很久，才等来一辆公交车。车上人不多，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公交车缓缓行驶，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从繁华的商业区到安静的居民区。她看着窗外的灯火，心里空荡荡的。
回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她打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她没有开灯，只是摸索着走到沙发旁坐下，将头埋进膝盖里。手机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一条祝福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抬起头，打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快零点了。她点开通讯录，找到“妈妈”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喂，未晚啊。”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睡意，“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妈，”林未晚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想你了。”
“傻孩子，想妈妈了就回家看看。”妈妈笑着说，“对了，今天是不是你生日？妈妈早上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还以为你在忙呢。”
林未晚连忙打开微信，果然看到妈妈早上发来的消息：“未晚，生日快乐！妈妈给你寄了点你爱吃的东西，注意查收。”她竟然因为一直走神，没看到这条消息。
“妈，对不起，我今天太忙了，没看到消息。”林未晚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谢谢你，妈妈。”
“跟妈妈还客气什么。”妈妈说，“工作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要是受了委屈，就跟妈妈说，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嗯，我知道了。”林未晚吸了吸鼻子，“妈，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林未晚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她站起身，打开灯，走到阳台。窗外的夜空很暗，没有星星。她想起去年生日，顾时砚带着她去山顶看星星，那天的星星很亮，他从背后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未晚，生日快乐。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陪你。”
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回到客厅，打开妈妈寄来的包裹，里面是她爱吃的饼干和坚果，还有一件厚厚的毛衣。妈妈总是这样，不管她多大，都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照顾。
林未晚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可心里却还是觉得空落落的。她走到电脑前，打开文档，想写点什么，可最终还是只是对着屏幕发呆。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消息。林未晚的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她连忙拿起手机看——是手机运营商发来的生日祝福短信。
她苦笑了一下，将手机放在桌上。原来，最后记得她生日的，只有运营商。
而此刻，顾时砚的办公室里，灯光依旧亮着。顾时砚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那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指尖轻轻摩挲着丝带。盒子里是一条和去年那条很像的银项链，只是吊坠换成了月亮。他其实记得今天是林未晚的生日，早上在商场看到这条项链时，就忍不住买了下来，想在她送报告过来时交给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可当他看到林未晚苍白的脸色，还有她眼底的疏离时，他又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给她送礼物，说祝福。那些谣言还没平息，他和苏晴的绯闻又传得沸沸扬扬，他怕自己的举动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更怕她会拒绝。
所以，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看着她转身离开。
顾时砚拿起手机，点开和林未晚的聊天界面。对话框里还是上次对接工作时的内容，他看着输入框，想打一句“生日快乐”，可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他关掉聊天界面，将礼物盒放进抽屉里，然后起身关掉电脑，走出了办公室。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可两个人的心里，却都只剩下一片冰凉。林未晚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的灯火，慢慢吃掉了妈妈寄来的饼干。顾时砚开车行驶在马路上，看着路边的风景，手里紧紧握着方向盘。
这个生日，终究是一个人过了。那些没说出口的祝福，没送出去的礼物，像散在风里的遗憾，轻轻落在两个人的心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