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绪几乎是一路跑回家的，钥匙插进锁孔时手都在抖。门“咔哒”一声关上，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还在砰砰乱跳，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云钦的话、楚枫辞的反应、自己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搅在一起，让他头晕目眩。
门外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楚枫辞的声音，带着点焦急：“白绪？开门好不好，我有话跟你说。”
白绪捂住耳朵，把头埋在膝盖里，没应声。
“白绪，别听云钦胡说，他就是故意挑拨我们。”楚枫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闷闷的，“你先开门，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楚枫辞在门外站了很久，声音从焦急变成无奈，最后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就在外面等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叫我。”
白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挪到了门口，然后是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他应该是坐下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白绪慢慢抬起头，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极轻的呼吸声。
他是不是走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楚枫辞说过会等他，就一定会等。
就像他说“我会来找你”，就真的顶着新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绪站起身，腿麻得差点摔倒。他走到门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轻轻拧开了门锁。
门开了一条缝，楚枫辞正坐在台阶上，背靠着墙壁，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圈，像个被抛弃的大型犬，浑身都透着委屈和无措。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绪，不敢靠近。
白绪的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他看着楚枫辞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淡了些，只剩下说不清的酸涩。
他侧身让开位置：“进来吧。”
楚枫辞愣了一下，随即像得到特赦一样，立刻站起身，快步走进屋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关上门，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楚枫辞搓了搓手，想开口说点什么哄他，比如讲讲新身体的趣事，或者说明天做他爱吃的糖醋排骨。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白绪的声音打断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点颤抖，却异常清晰：“楚枫辞，你……是不是喜欢我？”
楚枫辞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准备好的一肚子哄人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窗外的月光落在白绪脸上，映出他泛红的眼角和认真的眼神，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有满满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喜欢吗？
这个问题，楚枫辞不是没想过。
从在上一个小世界里黎砚川的每一次触碰，系统的分析和调侃，这一个世界的吃醋和占有欲…
那些汹涌的、无法抑制的情绪，除了“喜欢”，好像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可他能说吗？
他是来完成任务的，虽然现在任务的优先级早已被他抛到脑后，但他和白绪，一个是为了来完成任务的快穿者，一个是小世界里面的反派。他们之间有着一道无可跨越的洪沟。
楚枫辞不能保证每个世界的反派都是这个人。可能这两个是例外，但后来呢？
而且……白绪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像刚才那样，只想躲开？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涌，楚枫辞看着白绪那双等待答案的眼睛，第一次觉得，原来开口说一句话，竟然这么难。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狼狈地移开视线，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酸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