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只觉得后背像是被几根烧红的烙铁顶着，那凌厉的龙威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几乎要刺破他勉强维持的隐匿状态。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震得他脑仁疼。
“要死要死要死！”他内心疯狂哀嚎，四蹄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混沌青萍脚气】被他运转到了极致，周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带着些许青草腥气和混沌意味的薄雾，努力抹去自身存在的一切痕迹。那点【盘古脚皮屑】的微光更是紧紧贴附在牛皮表面，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块长了腿的、正在高速移动的灰扑扑石头。
他专门往昆仑山脚地形最复杂的地方钻——茂密的古树林遮天蔽日，盘根错节的树根时不时绊他一下；深邃的峡谷裂缝阴暗潮湿，回荡着令人心悸的水滴声和不知名虫豸的嘶鸣；湍急的溪涧冰冷刺骨，他毫不犹豫地淌过去，希望能借助水流冲散可能残留的气息。
“敖厉大人，这边有微弱的混沌气息残留！”一名龙兵高声喊道，手中长戟指向牛德刚刚掠过的一片灌木丛。
“追！”敖厉声音冰冷，手中那面玄光宝镜不断调整着角度，镜面上光华流转，艰难地在一片混沌与各种先天灵气交织的背景中，捕捉那一丝不和谐的、属于牛德的微弱波动。这昆仑山不愧是先天道场，气息杂乱得一塌糊涂，极大干扰了宝镜的效能，否则早就该锁定那厮了。
牛德听到身后的动静，吓得牛尾巴都绷直了。他急中生智，一边跑，一边拼命用那半吊子【混沌牛语】向沿途遇到的生灵发出混乱的意念：
“那边的猴哥！对，就是你！帮忙扔个果子！越大越好！”
“地下的蚯蚓老弟，拱一下，对，就在你上面那块地，拱松一点！”
“树上的松鼠大婶，别磕松子了，扔几个壳下去！砸他们脑袋！”
几只灵猿茫然地抓起野果胡乱扔出；几条懵懂的土地蚯蚓下意识地拱了拱土；几只肥硕的松鼠受惊，爪子里啃了一半的松果噼里啪啦掉下去。
这点小动静自然伤不到龙族精锐，但也确实造成了一点小小的混乱和误导，稍稍延缓了他们的速度。
“雕虫小技！”敖厉冷哼一声，宝镜光华一闪，再次勉强锁定牛德逃窜的方向，“散开！包抄前面那个峡谷出口！别让他跑了！”
两名龙兵立刻加速，化作两道水色流光，一左一右，企图在前方狭窄的峡谷出口处将牛德堵住。
牛德心里叫苦不迭，眼看出口就在前方，却被两道强大的气息死死封住去路。后方，敖厉持镜逼近，宝镜的光芒已经开始在他屁股后面扫描，眼看就要照个结实！
一旦被宝镜锁定，气息被彻底标记，那真是上天入地都难逃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交代了…”牛德头皮发炸，肾上腺素飙升，“地牢一日游…还全套服务…老子还是处牛啊！”
绝望之下，他的目光扫过系统空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奖励物品——【共工的眼泪】？不行，局部暴雨在这峡谷里说不定先淹了自己！【三清的喷嚏粉】？这玩意儿敢随便用？【元始的拂尘屑】？强制脱毛？难道让追兵笑死吗？
等等！【混沌青萍脚气】！
这神通他一直只是用来隐匿气息，但本质上，它是混合了混沌之气和某种不可言说的青萍草本源浊气…
一个极其大胆（或者说极其恶心）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妈的！拼了！社死总比真死强！”
眼看宝镜光芒就要扫中他的后蹄，前后退路都被封死，牛德把心一横，牙关紧咬，功法以一种从未尝试过的诡异路线逆向运转！
他猛地调集起体内所有郁积的混沌浊气，混合着【混沌青萍脚气】神通的精华本源，再加上一点点因为极度恐惧和紧张而产生的生理反应…
“给——我——开！！”
牛德内心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腰胯猛地一沉，全身法力朝着某个尴尬的部位疯狂涌去！
“卟——嗡——”
一声怪异到难以形容的巨响，仿佛混沌初开时第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猛地在这狭窄的峡谷中炸响！
这声音，既不像雷鸣，也不似罡风，更像是什么东西在高压下瞬间爆发、同时还混合了某种粘稠液体剧烈搅动的动静！
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堪称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呈现淡淡黄绿色的雾气，以牛德的臀部为中心，如同决堤的洪荒恶浪，轰然爆发，瞬间填满了整个狭窄的峡谷通道！
这雾气，它不仅浓密，遮挡视线，更重要的是它的——味道！
那是一种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味啊！
仿佛是亿万年的臭鸡蛋在混沌中发酵，又混合了腐烂的海草、变质的三光神水、被踩烂的青萍草、还有某种独属于牛类消化系统的终极代谢产物…所有这一切，再经过混沌之气的加持和升华，形成了一种无差别、全覆盖的生化攻击！
物理和精神的双重打击！
冲在最前面、正准备堵截牛德的那两名龙兵，首当其冲！
“呃？！”
“噗——！”
两名龙兵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继而变得扭曲、惊恐、然后是无法抑制的生理反应！
他们的眼睛被熏得瞬间充满血丝，眼泪不受控制地狂飙而出！鼻子像是被重锤击中，酸涩难当，根本无法呼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胃里翻江倒海！
强大的龙族体质在这股超越想象的恶臭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他们只觉得仙力运转瞬间滞涩，头晕目眩，手脚发软，连手中的兵器都差点拿捏不住，身形摇摇晃晃，几乎要从半空中栽下去！
“什…什么玩意儿？！”
“毒…毒煞！是先天毒煞！快闭气！”一个龙兵勉强喊出声，声音都变调了。
就连后方持镜追来的敖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范围巨大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穿透了他下意识闭住的呼吸，直接轰击在他的神魂感知上！让他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差点没背过气去！手中的玄光宝镜更是光华剧烈闪烁，镜面上甚至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污浊之气，探查功能瞬间失灵！
“咳！咳咳咳！”敖厉剧烈地咳嗽起来，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才没吐出来。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怒交加甚至带着一丝骇然的神情：“混账！究竟是何等阴毒邪术？！竟能污我灵宝，撼我龙魂？！”
这他妈是什么路数？！洪荒厮杀，见过用法宝的，用神通的，用阵法的，就没见过用…用这种玩意儿对敌的！这简直是对所有修行之人的侮辱！
趁着这短暂的、由惊天动地的“脚气”制造出的混乱机会，牛德自己也被这威力吓了一大跳，甚至差点被自己这“终极杀招”给熏晕过去。
他强忍着恶心和晕眩，四蹄发力，几乎是闭着眼睛，从那两个已经被熏得失去战斗力、在原地干呕摇摆的龙兵中间缝隙，以及那浓郁黄绿色雾气的边缘，猛地窜了出去！
“嗖——！”
青影一闪，他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峡谷另一侧更加茂密的原始丛林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身后，只留下峡谷内一片狼藉，以及龙兵们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干呕声，还有敖厉惊怒交加的咆哮：
“该死的！给我散开这毒瘴！追！他跑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