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山悦售罄的第二天清晨,江城的薄雾还未散尽,赵磊的“青乌居”工作室就飘出了淡淡的檀香。他刚将刚泡好的龙井注入紫砂杯,门外就传来一阵沉稳却带着压迫感的脚步声——不是熟客的布鞋轻响,是高档皮鞋碾过青石板的硬实声响。
他抬眸时,门帘已被侍者掀开,一道黑色身影堵在门口。男人身着定制款阿玛尼西装,肩线笔挺如刀削,银色公文包握在左手,指节上的铂金戒指反射着冷光。他嘴角噙着三分笑意,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正是黑石资本的特助保罗。“赵大师果然好兴致,这个点还在品茗。”保罗的声音带着刻意打磨的优雅,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傲慢,“奉卡尔总裁之命,特来拜访。”
他上前一步,将一个丝绒礼盒递到赵磊面前,暗红色丝绒衬得盒内的鸽血红宝石袖扣愈发妖冶:“这对袖扣出自缅甸矿区,净度达到鸽血红顶级,市值两百万。卡尔先生说,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赵磊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掠过那璀璨的宝石,语气平淡如秋水:“卡尔先生有话不妨直说,青乌居不收无由之礼。”他侧身让保罗进门,工作室墙上悬挂的《江城风水图》在晨光中泛着微黄,图上用朱砂勾勒的龙脉走势隐约可见。
保罗坐在梨花木椅上,刚想跷腿又碍于姿态收敛,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烫金协议:“我们想请赵大师担任黑石资本在江城所有地产项目的风水总顾问,年薪八位数。”他顿了顿,刻意加重语气,“溪山悦能三天售罄,我们黑石在背后动用了三十多个财经号和二十家线下渠道,这点赵大师不会不知道吧?”
赵磊拿起协议快速翻阅,指尖在某一页骤然停住,指腹用力按压着纸面:“‘所有风水布局需经黑石资本审核’——说白了,就是让我按你们的要求改风水?像孙坤那样在观澜国际设七煞局,害得主家妻离子散,只为你们低价收购?”他的声音陡然转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风水是调和天地之气、守护人居的正道,不是你们资本敛财的凶器!”
保罗脸色微变,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从容的笑容:“赵大师误会了,我们只是审核安全性。您看纽约曼哈顿的黑石中心,当初请的风水师调整后,租金直接涨到周边三倍,这就是风水为资本服务的典范。”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大师何必跟钱过不去?”
“我当的是风水师,不是资本的走狗。”赵磊将协议推回,纸张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保罗的笑容彻底僵住,脸上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他收起公文包,站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桌面,将那对鸽血红宝石袖扣扫落在地,宝石在青砖地上滚出两道冰冷的光痕。“赵大师,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就没意思了。”他俯身捡起袖扣,语气里满是威胁,“您能破孙坤的七煞局,是我们没出手阻拦;您的风水地产事业部能拿到资质,也有我们的人情。要是我们和李默联手,您下周的研讨会能顺利开成?您那些客户还敢找您?”
赵磊攥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怒意却强压下去:“慢走不送。”
保罗摔门而去,刚上车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卡尔的电话,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气急败坏:“总裁,赵磊油盐不进,而且……我发现他窗台上放着窃听符,咱们的对话可能被听去了。”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响,卡尔的声音冰冷如铁:“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通知李默,研讨会的困文阵提前激活,我会让他的人带齐法器配合。务必毁掉赵磊的名声,要是能拿到他那枚阳纹玉最好,拿不到——就做掉他。”
这番对话,清晰地传到了窗台上那枚刻着云纹的桃木符上。窃听符是赵磊昨晚特意安放的,自从孙坤事件后,他就察觉背后有资本介入,早已做好防备。工作室里,小陈端着茶进来,听到符纸传来的声音,吓得手一抖,茶杯“哐当”摔在地上,热水溅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赵大师,他们、他们要杀人!研讨会咱们别去了,太危险了!”
赵磊走到窗边,取下窃听符,符纸在他掌心泛起淡淡的灰光后归于平静。他望着窗外渐渐散去的薄雾,语气异常坚定:“躲不过去的。他们布的‘三角锁龙阵’已经初具雏形,魁星楼、溪山悦、风水协会三个点锁住江城龙脉,一旦成阵,不仅江城气运衰败,他们还会用龙脉之气炼制煞器卖给国外富豪,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拿起手机拨通张洪涛的电话,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却难掩语气中的果决:“张总,帮我查两件事:一是卡尔和李默的资金往来,尤其是近半年的大额转账;二是黑石资本去年投资的环球中心,我怀疑那里被设了煞局。另外,把孙坤的审讯录像刻成光盘,研讨会现场要用。”
电话那头的张洪涛原本还带着笑意,听完后声音瞬间严肃:“赵大师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查!环球中心我早觉得不对劲,建成后入驻的公司接连破产,现在空置率快九成了,肯定有问题!”
挂了电话,赵磊打开电脑,调出之前用“追影术”反追踪到的画面。屏幕上,卡尔和李默在风水协会的密室里密谈,墙上的《江城龙脉图》被射灯照亮,魁星楼、溪山悦、风水协会三个点被红圈标注,红线上还画着密密麻麻的煞纹。“孙坤的七煞局是为了削弱溪山悦周边的生气,李默的困文阵是为了扰乱研讨会的文昌之气,都是为了稳固这个三角锁龙阵。”赵磊抚摸着桌上的《推背图》残卷,泛黄的绢帛边缘磨损严重,上面的墨色符文在屏幕光下若隐若现,“外来资本想染指华夏龙脉,简直痴心妄想!”
傍晚时分,张洪涛带着一叠资料匆匆赶来,额头上满是汗珠。他将资料拍在桌上,里面有银行流水单、环球中心的布局图和现场照片:“赵大师,查到了!卡尔半年内给李默转了两千万,备注是‘咨询费’!环球中心的布局完全是困财阵的变种,正门对着尖角煞,地下车库的排水道做成了反弓煞,入驻的公司不破产才怪!黑石资本已经在低价收购那些破产公司的股权了!”
赵磊翻看资料,环球中心的布局图上,李默的签名赫然在目。他拿出孙坤的审讯录像光盘,和资料一起放进公文包:“研讨会当天,你让公关团队把这些资料分发给所有参会者,再联系几家靠谱的媒体。李默的困文阵我来破,卡尔的人交给警方——我已经跟王警官打过招呼了。”
深夜的青乌居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符纸的“沙沙”声。赵磊盘膝而坐,面前铺着黄麻符纸,朱砂砚台里掺了几滴阳纹玉研磨的汁液。他将那枚阳纹玉压在《推背图》残卷中央,温润的玉质与泛黄的绢帛相映,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笔尖落下,朱砂在符纸上勾勒出复杂的纹路,每一笔都暗合残卷上的古诀,蕴含着天地至理。
窗外,一只文昌鸟落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鸣叫。月光透过窗格洒进来,落在符纸上,原本暗红色的符纹骤然泛起淡淡的红光,与八卦镜的金光交相辉映。赵磊放下毛笔,看着桌上的破阵符和八卦镜,心中一片澄澈。
他想起师傅临终前的嘱托:“风水师当守正辟邪,护一方龙脉,守一世安宁。”明天的研讨会,不仅是风水正统与旁门左道的对决,更是守护江城龙脉的关键一战。卡尔的资本、李默的邪术,在正统风水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
赵磊拿起《推背图》残卷,阳纹玉的金光透过绢帛映在他脸上,残卷上的符文仿佛呼应着他的目光。窗外,文昌鸟再次鸣叫,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助威。他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