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距离传送带来的空间撕扯感尚未完全平复,五道狼狈不堪、血迹斑斑的身影便重重摔落在镇岳城西区那间戒备森严的传送偏殿之中。浓郁的血腥气与一身惨烈的伤势,瞬间惊动了守卫的仙盟执事。
当看清归来者的身份,尤其是被厉飞雨小心翼翼搀扶着、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南宫婉,以及众人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仅剩五人的事实时,整个偏殿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呼与骚动。
“‘焚狼’小队……回来了!”
“是南宫仙子和厉疯子!”
“天啊,他们伤得好重!”
“只剩五个人了……影老他……”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镇岳城,并向着更后方的仙盟据点辐射开去。
奇袭血狼谷,功成!
尽管付出了影老陨落、多人重伤的惨痛代价,但其战略意义,无疑是划时代的!
就在厉飞雨等人返回后的第三日,前线便传来了确凿的战报——幕兰族那三头倚为攻城利器的古兽(荒古地龙、幽冥冰凰、战争夔牛),因能量核心“狼神图腾柱”被毁,失去了持续作战的支撑,力量大减,攻势骤缓!仙盟防线承受的压力为之大减,甚至组织起了数次有效的反击,夺回了部分失地!
与此同时,血狼谷被焚毁,孵化血池与狼王巢穴被捣毁,意味着幕兰王庭最重要的坐骑来源与后勤节点之一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其战争潜力被严重削弱!前线幕兰法士的士气,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一时间,原本因幕兰神师威压而显得有些低迷的大晋修士士气,为之大振!镇岳城内,乃至整个北境战线,都陷入了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振奋与激昂之中!
“听说了吗?是掩月宗的南宫婉仙子和那个‘厉疯子’带队,深入敌后数千里,把幕兰人的老巢给端了!”
“何止是端了老巢!连他们供奉的图腾柱都毁了!那三头该死的古兽现在蔫了!”
“厉疯子……就是那个剑法诡异、在金丹初期就能硬撼中期法士的散修?他竟然还活着,而且据说在战斗中临阵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了不得啊!南宫仙子剑道通神也就罢了,这厉飞雨竟也如此悍勇!此次奇袭,他们二人当居首功!”
“可惜了影老……还有那么多道友……”
茶楼酒肆,坊市街头,到处都在议论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奇袭。南宫婉的名字本就响亮,此次更添传奇色彩。而“厉飞雨”这三个字,也以前所未有的热度,与南宫婉一同,传遍了北境,真正进入了仙盟高层的视野,被誉为此战扭转局面的关键功臣之一!
无数修士在谈及他时,语气中充满了敬佩与惊叹。一个毫无背景的散修,竟能在如此绝境中崛起,立下这等不世之功,其经历本身,就足以写成一部传奇。
厉飞雨对此却并无太多感觉。
他与南宫婉、墨仙子等人,被立刻送往了仙盟最高级别的“回春阁”深处,接受最顶级的治疗。
他后背那被元婴指力洞穿的伤口极其麻烦,阴寒歹毒的力量顽固地侵蚀着他的经脉与金丹,即便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和强横肉身,也足足耗费了数日,在数位医术高明的丹师联手之下,才勉强将那指力逼出、化去。但内里的损伤,仍需长时间静养。
南宫婉的伤势更重,道基都受到了震荡,一直处于深度昏迷与调息之中。
直到七日后,厉飞雨才感觉伤势稳定了下来,虽然距离痊愈还早,但已无大碍。他走出专门为他安排的静室,准备去探望南宫婉的情况。
刚出门,便见到玄骨上人亲自在外等候。
这位北境副统帅看着厉飞雨,那向来冷峻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有赞赏,有惋惜,也有凝重。
“厉小友,伤势如何?”玄骨上人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缓和了许多。
“劳烦玄骨前辈挂心,已无大碍。”厉飞雨拱手道。
“嗯。”玄骨上人点了点头,取出两枚样式更加古朴、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令牌,递给厉飞雨,“此乃仙盟特颁的‘护道金令’,一枚予你,一枚……待南宫师侄苏醒后,由你转交。”
厉飞雨接过令牌,触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浩大威严的气运之力。他知道,这“护道金令”非同小可,持有者不仅意味着得到了仙盟最高层次的认可,更享有诸多特权,例如兑换资源折扣、寻求元婴修士指点、甚至在危急时刻可调动一定范围内的仙盟力量等。这是对他们此次功绩的极大肯定。
“此次‘焚狼’之功,仙盟已记录在案。根据你们的战果——摧毁三根狼神图腾柱、焚毁血狼谷核心、重创元婴法士……折算成功勋。”玄骨上人看着厉飞雨,缓缓报出了一个让周围所有偶然听到的执事、修士都倒吸一口凉气的数字。
“厉飞雨,个人功勋,一百二十万。南宫婉,功勋一百五十万。其余队员,各有封赏。”
一百二十万!
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最初承诺的五十万基础功勋!足以让任何金丹修士疯狂!足以兑换结婴所需的绝大部分资源,甚至能窥探到那些传说中的元婴级功法秘术!
然而,厉飞雨听到这个数字,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只是平静地收起令牌,再次拱手:“多谢仙盟,多谢玄骨前辈。此功非我一人之力,乃影老与众位队友以命相搏所得,晚辈……受之有愧。”
他想起了影老最后决然转身的背影,想起了那些陨落在逃亡路上的队友。
玄骨上人闻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拍了拍厉飞雨的肩膀:“逝者已矣,生者当继其志。仙盟不会忘记任何一位为人族存续而战的英魂。他们的抚恤与身后名,自有章程。你……很好。”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经此一役,你与南宫师侄,已彻底成为幕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你,厉小友,你以金丹初期修为重创元婴,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幕兰高层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行走,需万分小心。”
“晚辈明白。”厉飞雨郑重点头。他早已料到这一点。
“好好养伤。北境战事虽因你们此战而缓解,但远未结束。幕兰神师尚在,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玄骨上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厉飞雨握着那枚沉甸甸的“护道金令”,看着玄骨上人离去的背影,又望向南宫婉静室的方向,目光深邃。
名望、功勋,皆已加身。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责任与更危险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消化此次生死搏杀带来的感悟,稳固金丹中期的境界。
然后,去面对那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凶险莫测的前路。
他的名,已动北境。
但他的道,才刚刚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