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饿狼的入场券，与混乱的牌局
“不是瀚海……”
“是……是快刀李！”
当技术主管那句充满了惊骇的确认，像一颗冰冷的子弹射入巨鲨资本指挥中心的死寂时，白宇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快刀李。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芒刺，瞬间扎进了他紧绷的神经。
就在不久前，他还像个慷慨的君王，将龙兴科技这块肥肉，漫不经心地丢给了这条在场外徘徊的饿狼。那是他为了集中力量，给予瀚海资本致命一击而付出的，他自认为无伤大雅的代价。
可现在，这条刚刚才舔舐完嘴边血迹的饿狼，非但没有感恩戴德地离去，反而掉过头来，在他的主战场上，用一种极其羞辱的方式，亮出了獠牙。
买五，28.88元。
这个价格，不是在承接，不是在抄底。
这是在划定一个屠宰场。
他在用三十亿的真金白银，向整个市场宣告：辉耀科技，还会跌。而且会跌得很多。我，快刀李，就在这深渊的底部等着。我赌你们，会把它砸到我面前来。
这已经不是背叛了。
这是戏耍。
一种来自同类的，对猎物归属权的，赤裸裸的挑衅。
“他……他怎么敢？”白宇飞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着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鬼魂。
指挥中心里，所有的交易员都低着头，没人敢接话。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状，粘稠而压抑。他们能感觉到，老板身上那股冰冷的，即将焚毁一切的怒火。
“查。”白宇飞缓缓转过身，那张英俊的脸庞上，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抽搐，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给我查！瀚海资本和快刀李，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协议！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他认定了，这是一场预谋。
一场由瀚海资本策划，快刀李配合的，针对他个人的，精心编排的羞辱剧。先是用一份“自杀公告”引诱他all-in，再让快刀李这条疯狗从背后捅出致命一刀。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在全世界的注视下，被两个他眼中的下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名核心操盘手，就是之前建议他“以退为进”的那位，此刻脸色惨白。他知道，老板已经彻底听不进任何理性的建议了。
“白总，”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干涩，“快刀李的风格……一向是独狼，他不太可能和任何人联手。他这么做，更像是在……”
“像是在什么？”白宇飞的目光刀子一样刮过来。
“像是在……下注。”操盘手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他赌这场牌局，会打到所有人都无法收场的地步。他只是提前买了一张，能让他上桌分肉的门票。”
白宇飞盯着他，没有说话。那眼神里的寒意，让操盘手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许久，白宇飞咧开嘴，笑了。
“门票？”他重复着这个词，笑声里带着一种病态的癫狂，“好，很好。既然有人想买票看戏，那我就把这场戏，演得再大一点。”
他猛地转向通讯台，抓起话筒，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寒风，响彻整个指挥中心。
“通知所有合作方，我要追加杠杆。把能动用的所有信用额度，全部给我压上来！”
“他不是想看底牌吗？”
“那我就把整张赌桌，都掀了！”
……
瀚海资本，观察室。
气氛同样凝重，但与巨鲨资本的绝望和疯狂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极度困惑与警惕交织的诡异氛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钱明盯着屏幕上那个“快刀李”的席位代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孙子，比白宇飞那小子还不是东西！白宇飞是要你的命，他是要吃你的肉，还要把你的骨头敲碎了熬汤！”
老江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什么援军。
这是一头被血腥味吸引来的，更危险、更不可预测的掠食者。
林曦的指尖在控制台上飞速划过，调出了一系列数据模型。
“他的意图很明显。28.88这个价格，距离现价有超过33%的下跌空间。挂在这里，既不会对当前的跌停封单造成任何冲击，又能向市场传递一个强烈的看空信号。”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幽蓝的数据流。
“他在放大市场的恐慌。他在告诉那些正在犹豫的散户：别撤单了，后面还有巨大的下跌空间，现在卖，就是赚。”
钱明一听，急了：“那我们不是……那苏总你那个公告，不是白发了？”
苏沐雪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三个阵营。
最上方，是白宇飞用近八百亿身家和疯狂杠杆构筑的，摇摇欲坠的“神像”。
最下方，是快刀李用三十亿现金铺设的，通往深渊的“红毯”。
而夹在中间的，是无数被恐惧和贪婪撕扯，不知何去何从的，沉默的散户。
以及，那个发出“对赌倡议”，却始终一弹未发的，瀚海资本。
她忽然明白了。
李瑶的局，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二维的棋盘。
这是一个三维的，立体的斗兽场。
白宇飞是那头被激怒的，只会用蛮力冲撞的公牛。
快刀李是那条潜伏在阴影里，等待致命一击的毒蛇。
而瀚海资本，或者说，那个用老人机俯瞰全局的“神明”，是这场角斗的举办者。
祂的目的，不是要亲自下场搏杀。
祂是要让所有的野兽，都在祂制定的规则里，互相撕咬，最终决出一个，有资格被祂吞噬的，最后的胜利者。
苏沐雪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兴奋。
她以为自己是在拆解一个死局，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刚刚拿到了，进入一个更宏大牌局的入场券。
“老钱，”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说，如果一头牛和一条蛇打架，谁会赢？”
钱明愣住了，下意识地回答：“那得看在哪儿打。在草原上，牛一蹄子就踩死蛇了。在草丛里，蛇一口就能咬死牛。”
“说得对。”苏沐雪的嘴角，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帮谁，也不是去打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那混乱的牌局，一字一顿。
“而是去决定，他们打架的场地，到底是草原，还是草丛。”
钱明张着嘴，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已经彻底被这些他听不懂的“玄学”给撑爆了。他觉得自己一辈子的交易经验，可能还不如苏沐雪这几句神神叨叨的话有道理。
就在这时，林曦那立的加密通讯频道，再次闪烁起来。
还是那个滴血快刀的图案。
还是那个Id。
信息被瞬间投射到主屏幕上，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宣言。
一行字，带着快刀李那独有的，嚣张而又贪婪的气息。
【我买了前排的票。】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