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郡守府议事厅。
灯火通明,刘骏、诸葛亮围坐在沙盘前。
桌上摊开数封密报,皆是【打更人】近日截获或探查所得。
“周瑜遣使往襄阳,与蔡瑁约定:当我军渡江攻江东,蔡瑁需出兵袭扰江夏北线,牵制我军兵力。”
诸葛亮以扇点向沙盘上襄阳与江夏之间,
“作为回报,周瑜承诺,事成之后,将江夏、江北皆让给蔡瑁。”
刘骏呲笑:“空头许诺罢了。周瑜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割地相让?”
“即便如此,蔡瑁新得曹操册封,气焰复炽。且襄阳尚有万余兵马,眼下蔡瑁招兵买马。日后真在我军渡江时背后掣肘,确是隐患。”
刘骏不置可否,反转头问侍立一旁的周猛:“文福那边,有何动静?”
“这几日安分得很。”周猛道,“每日除操练士卒、处理军务外,只在营中活动,未曾再外出。那封‘事已办妥’的信埋下后,也无人去取。”
“大军出动前,文福必有异动!”刘骏沉吟道:“【打更人】无法探知,要么是他察觉已被盯上,要么是在等时机。”
周猛正想说话,刘骏摆摆手:“此事尔等继续盯着就是,我自有打算。”
“喏。”
刘骏低头看向沙盘,目光落在长江南岸:“周瑜那边有何动作?”
“柴桑水军频繁操练,战船亦在修缮。”诸葛亮道,“据探子回报,周瑜病势沉重,常咳血,但每日仍强撑理事。鲁肃、吕蒙等人日夜守护,江东文武人心惶惶。”
听闻周瑜病重咳血,刘骏顿时双眼放光:“如此说来,此时出兵正是大好良机!”
诸葛亮摇头:“周瑜虽病,谋略未失,不容小觑。此外,孙权知硬抗我军难胜,故用三策应对:一联蔡瑁,东西呼应;二凭江固守江南沿线,严查往来船只;三……”
他手中羽扇移向沙盘上江东腹地:“三则整肃内部,清除隐患。丹阳之乱后,孙权以铁腕清洗各郡,凡有通敌嫌疑者,皆下狱严查。江东士族,人人自危。”
刘骏大笑:“孙仲谋这是病急乱投医。严刑峻法,只会让内部更离心离德。”
诸葛亮正色道:“文和多次对江东士族用计,现如今众士族早已和孙权同床异梦。江东此时铲除异己,倒也不失为一计良策。此事倒也不影响大局,亮唯忧周瑜在,我军渡江不易。”
事实确也如此,曹操在赤壁之战中,十几万大军亦难入江东,可想而知,想强渡长江难度有多大。
但难如周瑜病死了呢?
江东还有谁!
还有谁能抵挡他的兵锋?
刘骏喜上眉梢,刚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却听诸葛亮看着他的脸,含笑道:“周瑜多智,主公欲待其病故再攻江东?如若周瑜是诈病,又当如何?”
这……
好吧,话都让你堵死了。
刘骏暗想:还好话没出口,周瑜诈病,也不是不可能。
求人病死,不如直接打死!
“孔明所虑有理。”他点点头问道:“渡江准备如何?”
“张辽三万先锋军已集结完毕,战船八百艘,粮草军械皆已装船。”诸葛亮道,“甘宁将军的水军也已前出至牛渚矶,与江东水军对峙。只等主公一声令下,便可渡江。”
他顿了顿:“只是,亮有一虑。”
“说。”
“曹操。”诸葛亮羽扇指向北方,“曹操主力虽在西凉与马超相持,但其麾下谋士如云,岂会坐视我军吞并江东?
吾料曹操必暗中联络孙权,许以利益,令孙权死战。或更甚者……”
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或遣一偏师,自豫州南下,袭扰寿春、合肥,迫我军回援。”
刘骏对着地图沉吟片刻,皱眉道:“孔明所虑极是。曹操用兵,诡诈难测。且程昱等人皆善谋之士。我军渡江在即,不可不防。”
诸葛亮道:“可令廖化加派哨探,巡视淮水。再传令元直整备兵马,一旦曹军南下,即刻驰援寿春。”
“也可。”刘骏应下,又问:“渡江之日,定在何时?”
诸葛亮掐指算了算:“十日后,六月十八,东南风起,宜舟师。”
“好。”刘骏轻拍案面,“就定在六月十八,全军渡江,直取柴桑!”
计议既定,众人分头准备。
刘骏独坐书房,精神力缓缓外放。
他打算在大战之前,收一下尾,以防被人所趁。
四千米范围内,江夏城正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在高速运转着。军营中士卒擦亮刀枪,工匠坊里铁锤叮当,码头旁战船云集,粮仓外车马如龙。
这就是战争。
动员数万大军,无数民夫,耗费钱粮无数,只为一战。
胜了,吞并江东,势力倍增。
败了,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他没有退路,更不愿成为曹操,动不动就败上几次,那样的话,对一个穿越者而言,可就太丢脸了。
如果现实是小说,这等剧情读者也不会买账。
谁都想当爽文主角,不是吗?
刘骏自嘲一笑,闭上眼睛,精神力向外漫延。
一路扫视,很快在精神力边缘,他捕捉到了刘福所在之处。
他正在城西家中,距离约三千五百米处,与周猛回报的信息不同,文福此刻竟然正在与他人传递信息!
刘骏皱眉,精神力凝成一线,缓缓延伸过去。
很吃力。三千五百米已近极限范围边缘,感知相对模糊不清,像是老旧的黑白电视画面。
他加大输出,额角渗出细汗。
终于,他“看”清了。
文福书房内,两人对坐着,一人是文福,另一人是个商贩打扮的中年汉子,面生,从未见过。
二人面前摊开一张江夏城防图,虽不精细,但主要城门、军营、粮仓、府库位置皆标注清楚。
文福低声道:“……大军渡江在即。城内留守兵力不足两万,由高顺、文聘统领。镇国公亲征,孔明随军。”
那商贩问:“城门守备如何换防?”
“每日辰时、未时、戌时各换一次。北门守将是我旧部,可设法买通。”
商贩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此乃剧毒,入水即化,无色无味,想办法投入城中水井,就算毒不死人亦能令城中大军病倒。如此,不出三日,守军必溃。”
文福接过瓷瓶,揣入怀中。
商贩问:“何时动手为佳?”
“待刘骏渡江,与江东军接战后。”文福眼中闪过狠色,“届时城内空虚,你我在北门举火为号,引蔡都督兵马入城。里应外合,江夏可一鼓而下。”
商贩点头:“明白。我这就出城,往襄阳报信。”
二人又低声商议片刻,那商贩起身,移开书架,扒开墙上砖石,钻入仅一墙之隔的邻居家中,尔后悄然离去。
文福回填好砖石,仔细糊好墙纸,用书架挡住,又独坐片刻,才整理好衣袍,若无其事地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