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再有点音乐，搞个晚会什么的，就更完美了……不过这样也很好，至少，大家这个年，过得比以前有盼头了吧。】
顾念一美滋滋的想，剩下的可以慢慢来，日子还长呢。
【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不过，能在这里，参与并见证这一切，好像……也不错。】
咸阳城的这个岁首之夜，因为那悄然滋生的、名为“希望”的暖意，显得格外不同。
岁首一过，咸阳城又迅速投入到新一年的忙碌中。
学院工地，如今更是热火朝天。
有了墨家这群技术狂人加入，进度肉眼那是可见地快了起来。
相里勤带着弟子们，不仅解决了之前困扰工匠们许久的结构和排水问题，甚至还改进了几样施工工具，引得少府的匠人们佩服不已，一口一个“巨子”、“先生”地叫着。
这天，顾念一照例来工地“监工”，顺便和墨家讨论工学院设计。
正蹲在地上用炭笔画草图呢，就听见工地入口处一阵骚动。
一个少府小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大人！又…又来了一群人！说是…说是农家的！拿着陛下的诏令来的！”
顾念一听闻，丢下炭笔就迎了过去。
只见入口处，站着几十个风尘仆仆的汉子，为首的是几位老者。
“诸位可是农家贤者？顾念一恭候多时了！”顾念一笑着上前行礼。
为首的一位老农还礼，声音洪亮：“不敢当贤者之称，老朽许行，携农家弟子，奉诏前来探讨农事之学。”
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远处那一片学院区域，眼神有些热切。
这时，相里勤也闻讯走了过来。
墨家弟子大多穿着工服，手上要么拿着规尺，要么沾着点墨线灰。
和这群身上透着泥土气息的农家汉子站在一起，画风对比鲜明。
顾念一赶紧给双方介绍：“许子，这位是墨家巨子相里勤先生，如今负责学院工坊及部分土木建设。巨子，这位是农家许行先生。”
许行和相里勤互相打量了一下，拱手为礼。
“久闻墨家机关之术精妙。”许行客气道。
“农家深耕稼穑，乃立国之本，老夫亦甚为钦佩。”相里勤回得也客气。
【哎呀呀，一个搞工程，一个搞农业，这要是能合作……搞个水力驱动的灌溉系统什么的……】顾念一眼睛滴溜溜转，已经开始脑补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墨家弟子指着农家弟子背着的几个大口袋，好奇地问：“诸位背的这是何物？可是种子？”
一个农家年轻弟子憨厚地笑了笑，打开口袋，露出里面分门别类、用小块麻布包好的各种种子：
“是啊，这是我们沿途收集的各地谷种、菜种，还有些辨别不清的野草种，想着或许用得上。”
那墨家弟子凑过去看了看，挠挠头：“这种子……长得都差不多啊。”
听到这话的农家弟子瞬间就来了精神：
“差得多哩！你看这个，颗粒饱满，色泽金黄，肯定是良种，这个稍显干瘪，出苗就要弱些，还有这个，是我们在河边发现的，耐涝……”
两个年轻人就这么讨论起种子来，一个从物理形态分析，一个从生长习性判断，居然也能聊的热火朝天。
许行和相里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顾念一趁热打铁：“许子，巨子，你看，这农学院和工学院毗邻而建，以后少不得要多多交流。”
“比如，工学院研究如何造出更省力的提水工具，农家就能用来灌溉，农学院需要什么样的农具，也就可以试着与墨家交流打造……”
两人虽然没完全听懂，但大致是明白了。
许行抚着胡须：“若真有更便利的提水之物，确是农家之福。”
相里勤也点头：“若所造之物能利农耕，自是义不容辞。”
【太好了！有门儿！】顾念一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招呼人安排农家众人先去临时住处安顿，顺便让他们去看看划给农学院的那片试验田。
咸阳城的东西两市，现如今也越来越不像传统的秦朝市集了。
“豆腐！新鲜的豆腐！嫩滑爽口咧！”
“豆皮！豆干！下锅一炒，香得很！”
“火锅！家用小火锅！宫里头陛下同款！”
“香肠！腊肉！少府手艺，买回去蒸着吃、炒着吃都香！”
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斥着各种衍生产品。
虽然少府的出货量有限，但民间模仿的能力极强。
豆制品摊点已经成了市集标配，虽然味道可能不如少府官造的纯粹，但价格亲民，很受百姓欢迎。
一些小作坊也开始尝试制作小型的陶制火锅和香肠腊肉，满足了更多的需求。
甚至在一些热闹街口，还出现了几个简易的摊子，支着大锅，里面翻滚着乳白色的豆浆，旁边放着碗。
“豆浆！热乎乎的豆浆！一碗只要一钱！”
赶早市的贩夫走卒花上一钱，买一碗热豆浆下干粮，又暖和又顶饿，成了清晨的新风景。
宫内嬴政听着赢粟汇报岁首后关中试点地区的税粮初步统计情况。
由于实行了“十五税一”的新赋率，加上之前推广的冬小麦长势良好，百姓缴纳赋税的积极性似乎比往年高了些，虽然总量因税率下降暂时看不出太大增长，但赢粟脸上的愁苦似乎也淡了一点点。
赢粟汇报完，迟疑了一下，又道：“陛下，近日市井之间，豆类制品及仿制沸锅等物盛行，虽活跃市面，然则……是否过于奢靡奇巧，恐移风易俗……”
嬴政还未开口，一旁的顾念一心里先嘀咕开了：
【又来了又来了，这老赢怎么总盯着老百姓的锅碗瓢盆？吃点好的就是奢靡？穿暖点就是奇巧？非得大家都苦哈哈的才算民风淳朴吗？这叫提升生活品质！拉动内需！懂不懂啊！】
嬴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没抬，淡淡道：“民富则国安。豆类价廉，火锅取暖，何来奢靡？若百姓食能果腹，衣能蔽体，居有定所，进而求食之精、用之便，乃是太平景象。卿多虑了。”
赢粟被噎了一下，只好躬身：“是臣愚钝。”
【哦吼！政哥威武！怼得漂亮！就是这个理儿！】顾念一内心疯狂点赞，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嬴政瞥了她一眼，见她努力抿着嘴，肩膀微微耸动，当做听不见她心里的“大不敬”。
他放下茶杯，状似无意地问起：“学院近日如何？朕听闻农家的人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