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莫天明轻轻按住母亲的肩膀,温声道:“妈,这都跟您解释第八遍了,我就是把那套动作当健身操练。”
见母亲仍不放心,他叹了口气:“这样吧,回家我就把爷爷留下的那本古籍交给您保管,总行了吧?”
林淑娟这才展颜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前身早就把那本古籍背得滚瓜烂熟,有没有都一样。
莫天明在心里嘀咕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远处。
林淑娟拉过儿子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关切:“妈是担心你,张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没人指点瞎练会出问题的。”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妈这都是为你好!”
“嗯,儿子都明白。”莫天明嘴上应着。
心里却在想,我确实没人指点,但我有系统啊。
这个秘密他永远不会说出口,哪怕是对最亲近的人。
“淑娟啊!”李奶奶洪亮的嗓门突然从身后传来,母子俩同时一怔。
老太太手里还拿着半只没补完的布鞋:“刚才有警察同志在打听你们家呢。”
林淑娟脸色骤变:“李家奶奶,警察打听我们家做什么?”
老太太放下针线,眯起眼睛回忆道:“好像是在问小莫的事,具体我也不清楚。”
林淑娟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儿子的衣袖:“天明,你在外面惹什么事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莫天明也是一头雾水:“妈,我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啊。”
他镇定地拍拍母亲的手背:“咱们先回去看看。”
刚走进纺织厂生活区,莫天明就看见单元门口停着一辆蓝白相间的警用摩托车。
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和门卫大爷交谈。
其中一位女警似乎察觉到视线,突然转头,与莫天明四目相对。
“他就是莫家小子。”门卫大爷抬手指向这边。
女警大步走来,胸前的警号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你是莫天明?”
莫天明感觉喉咙发紧,点了点头:“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女警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个染着黄发的瘦高个,正是昨晚带头找茬的混混。
但与昨晚嚣张的模样不同,照片里的黄毛满脸血污,双眼圆睁,已然没了生气。
“他……死了?”莫天明手一抖,照片飘落在地。
女警的目光如刀般锋利:“昨晚十点左右,光明港夜市后巷发现他的尸体。有目击者证实你们发生过冲突。”
莫天明脑中“轰”的一声,昨晚的情景在眼前闪回——黄毛带着人围攻他们,被他用钢管打退……
“不是我!”他脱口而出,“昨晚我们确实起了冲突,但我只是自卫,绝对没有下死手!”
女警和同事交换了个眼神:“具体经过我们需要你到派出所做个笔录。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莫天明回头看了眼母亲,只见她站在原地,双手紧握,眼中满是惶恐。
他深吸一口气:“能让我跟家人说几句话吗?”
得到许可后,莫天明快步走到母亲身边,低声解释了几句,再三保证自己很快回来。
“天明……”林淑娟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当警用摩托车驶出小区时,莫天明透过后视镜看见母亲踉跄着追了出来,泪水在阳光下闪烁。他强迫自己转回头……
派出所询问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生疼。
莫天明将昨晚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陈述,包括黄毛带人围殴的细节,以及自己使用钢管自卫的情形。
“你说你用钢管打退了他们?”做笔录的男警停下笔,锐利的目光直视莫天明。
莫天明点头:“但我下手有分寸,只是打退了他们。后来警察来了,他们就跑了。”
男警合上笔记本:“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到十一点。而你声称八点半就带着妹妹回家了,有证人吗?”
莫天明心跳加速:“我妹妹可以作证,还有……公交司机!我们坐的是末班车,司机应该记得。对了,小区门卫大爷也看见我们回来了。”
询问持续了三个小时,期间警察反复核对细节。
莫天明渐渐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作案时间,警方只是在例行调查。
终于,询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官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位年轻的女警。
莫天明注意到他肩章上的警衔比其他人都高。
“张队。”做笔录的警察立刻站起来。
张建国摆摆手,在莫天明对面坐下:“小伙子,别紧张。我们调取了公交监控,证实你确实在八点四十分上了车。”
莫天明长舒一口气,但张建国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死者身上的伤很特殊。”张建国从文件夹里取出几张照片放到莫天明面前,“他的腕关节被精准卸开,胸口有三道平行的抓痕,深及肋骨。法医说,这种手法需要极强的指力和专业的技巧。”
莫天明盯着照片上黄毛手腕处的淤青,突然意识到什么——那不正是他使用鹰爪功扣住的神门穴位置吗?
“我确实抓过他的手腕……”莫天明谨慎地说,“但我只是自卫,绝对没有下这么重的手!”
张建国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你练过武?”
莫天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学过一点鹰爪功。”
“鹰爪功?”张建国眼中精光一闪。
身边的陈蓉突然上前一步,莫天明注意到她胸前挂着一枚古朴的铜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突然发问:“你师父是谁?”
莫天明一愣:“我……我是自学的。”
“自学?”女警冷笑一声,指着照片上的淤青:“神门穴的精准打击,指力透骨却不伤表皮,这是正宗鹰爪功的“分筋错骨手”,没有十年苦功根本做不到!”
莫天明突然抓住关键点:“等等,警官您说指力透骨却不伤表皮?”
他急切地解释:“我是断断续续练了十年,但都是自己瞎琢磨,鹰爪功顶多算入门水平,怎么可能做到指力透骨?那起码得是明劲甚至暗劲高手吧?”
陈蓉还想追问,张建国抬手制止:“好了,既然有不在场证明,今天就到这里。”
“近期不要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
走出派出所时,莫天明才发现衬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四月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他心底的寒意。
他下意识摩挲着右手手指,回忆昨晚扣住黄毛手腕的感觉——当时明明只用了七分力,怎么可能造成“指力透骨”的效果?
“难道是系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远处,母亲和妹妹正站在派出所门口的梧桐树下焦急等待。
莫小雨眼尖,第一个发现了哥哥的身影,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莫天明的胳膊。
“哥!他们没为难你吧?”少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陷进莫天明的衣袖里。
莫天明这才注意到妹妹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圈,心头一紧:“你怎么也来了?”
“他们也找我问话了。”莫小雨咬着下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是我比较早出来……”她说着偷偷瞥了眼正在走近的母亲,欲言又止。
这时林淑娟已经快步走到跟前,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散落了几缕银丝,通红的眼眶里噙着泪水:“天明,到底怎么回事?”
“妈,我没事。”莫天明挤出一个笑容,“警察就是例行问话,我有不在场证明。”
回家的路上,莫天明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母亲的询问,脑海中却不断回放女警的话。
指力透骨却不伤表皮……除非黄毛后来又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这个推测让他浑身发冷。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精通鹰爪功的狠角色在附近活动...
“哥!”莫小雨用力拽了下他的袖子,“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莫天明这才回神:“什么?”
“我说,”莫小雨压低声音,“昨晚那个混混真的死了?”
莫天明点点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母亲,轻声道:“回家再说。”
他望向远处阴沉的天空,隐约感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而自己已然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