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转身回厨房,边走边道:“进屋准备用餐吧,我去把药膳取来。”
瑾瑜蹲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用竹筷搅动着两口紫铜药锅。
左边小锅飘出党参、黄芪与红枣的甜香,右边大锅则混着当归、枸杞与一味极淡的草木清苦。
“乖乖,你这是炖了什么?香得我从院门口就闻见了!”元禄的声音先一步飘进来,人跟着晃到灶台边,探头探脑地往锅里看,“嚯,这么大一锅!是给我们六道堂填肚子的?”
瑾瑜抬头,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嗔怪地看他一眼:“别凑这么近,小心烫着。小锅是给殿下和任姐姐的,调脾胃、补气血,大锅是给你们的,放了些‘好东西’,能慢慢养内力。”
她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里面是淡金色的粉末,“这是我自己炼的洗髓丹和大还丹,磨成粉融在汤里了,效力温和,正好给你们调理身子。”
“洗髓丹?!”于十三跟进来,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就是传说中能伐毛洗髓的仙丹?小美人你也太大方了吧!”
钱昭也紧随其后:“大还丹可是那传说中服之可加一甲子内力的神药?”
宁远舟随后踏入,目光落在药锅上,又看向瑾瑜:“此药可有禁忌?”
“放心吧头儿,”瑾瑜将瓷瓶收好,拿起汤勺搅了搅大锅,“我算好了分量,一碗汤里的丹粉只够激发潜能、浅增半年内力,不会伤及根本。”
“就是喝完后半个时辰内会出一身黏汗,排出体内杂质,所以得赶紧用热水沐浴,这药膳要连喝一月,效果才最显着。”
正说着,任如意扶着杨盈走了进来,小公主闻着香气,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好奇地看向药锅:“瑾瑜妹妹,这是你给我炖的吗?闻起来好好吃。”
任如意目光锐利地扫过两口药锅,最终落在瑾瑜身上,唇角微扬,以她的功力,不需进屋就能听清屋内交谈。
瑾瑜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任姐姐手臂受伤,气血损耗大,这药膳里还加了几味生肌的草药,配合金疮药,好得更快些。”
元禄在一旁听得直咋舌,凑到任如意身边:“任姐姐,你看我这胳膊,前几日挡箭也留了疤,能不能也喝小锅的?”
任如意斜睨他一眼:“你皮糙肉厚的,喝大锅的足够了。”
元禄被拒后可怜兮兮的凑到瑾瑜身边求安慰,逗得于十三哈哈大笑。
宁远舟见众人情绪轻松,便吩咐道:“时辰不早了,于十三去叫人准备热水,元禄帮瑾瑜把药膳盛出来。殿下和任姑娘先用,我们速战速决,争取两个时辰内启程。”
“是!”两人领命而去。
瑾瑜先给杨盈盛了一碗小锅药膳,又给任如意盛了一碗,特意多舀了些炖得软烂的红枣:“殿下,这汤温温的喝,对脾胃好。任姐姐,您的那碗加了点黄酒引子,能行血散瘀。”
杨盈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汤汁滑入胃里,顿时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忍不住小声道:“真好喝,比宫里御厨做的还香。”
任如意则喝得极快,一碗汤下肚,额角竟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沿着经脉缓缓游走,连带着左臂的伤口都发痒,那是愈合的征兆。
她看向瑾瑜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赏:“我们瑾瑜还真是个小神医,这丹粉与药膳配伍,倒是我从未见过的法子。”
瑾瑜被夸得脸红,低头给众人盛大锅药膳:“都是师父教的。快喝吧,喝完赶紧去沐浴,不然汗味熏人。”
元禄端起碗,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嗯!果然有股子药味,但喝完浑身都热乎了!乖乖,你真好!”
宁远舟喝得最慢,细细品了品那丹粉的余味,眸光深沉:“此药珍贵,你且收好,不可轻易示人。”
“知道了头儿。”瑾瑜应下,看着众人喝完药膳,陆陆续续去沐浴,心里才踏实下来。
她知道,洗髓丹虽好,但需循序渐进。
这一个月的药膳,不仅是为了让大家强身健体,更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天星峡之险,这场以多胜少的战争,需要他们每个人都拿出最好的状态。
药香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众人沐浴后换上的干净衣衫气息。
驿站外,马匹已重新上鞍,整装待发。
瑾瑜看着换了身青色劲装的任如意,臂上的伤口似乎已不再影响动作,又看看元禄等人精神奕奕的模样,知道这碗药膳,算是为他们的征途,铺上了一层细微却坚实的保障。
而她自己,也悄悄盛了小半碗大锅的药膳,趁无人注意时放了一整颗大还丹喝下。
接下来的行程因六道堂并入使团,瑾瑜也得了由头搭乘礼王的马车,不必再与风沙并辔而行。
她斜倚着锦垫时格外自在,指尖拈着蜜渍梅子,看任如意正于车厢内教授杨盈安国各部势力。
偶尔在课业间隙递上一碟糖蒸酥酪,任如意则靠着车壁笑看两个姑娘争食时的娇憨模样。
车窗外的元禄却有些心不在焉。
往日里瑾瑜在身侧时,他总因少女清亮的眼波而赧然垂眸,此刻隔着一层车帘,反倒觉得鞍上的风都带着空落。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缰绳,听着车内隐约传来的笑语声,眉宇间尽是落寞。
剧中惯以驿站场景敷衍长途,实则这三月行程里,有近三分之一的夜晚需于荒野扎营。
此刻暮色正漫过流沙泽边缘,使团在一弯碧水旁寻了片平滩,篝火亮起时,瑾瑜已提着药桶走向元禄的营帐。
她舀起温水淋过少年的背脊,看药香混着水汽漫过帐帘,忽的听见元禄极轻的一句:\"今日的梅子,可还剩些?\"
瑾瑜望着眼前少年刻意绷紧的下颌线,忽然低笑出声。
她从袖底摸出一方素绢包着的梅干,指尖捏起一枚裹着糖霜的果子,琥珀色果肉在火光下泛着莹润光泽,恰如元禄此刻躲闪又难掩期待的眼神。
\"小哥哥记性怎么变差了。\"她将梅子递到他唇边,玉指擦过他微颤的唇角,\"前日才往你行囊夹层塞了两包蜜渍金桔,偏又来向我要?\"
话音未落,腕骨忽然被温热的掌心扣住,元禄垂眸叼住梅子的瞬间,指腹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
糖霜融化的甜香里,他忽然低头含住她指尖沾染的花蜜。
篝火噼啪爆响的刹那,瑾瑜感到细密的触感从指腹蔓延至腕间,少年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喉间溢出极轻的喟叹,像幼兽舔舐掌心的蜜糖。
她腕间的银镯滑落在毡毯上,叮咚一声惊散了帐内浮动的药香,而元禄咬着梅子的后槽牙轻轻磨了磨,含糊的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甜:\"你的...比行囊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