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山下的风波暂息。司空玄在我的“调停”下,虽未完全拿到解药,却也得了台阶,暂时退去。无量剑派惊魂未定,自是无暇他顾。
场中,便只剩下我、包不同、风波恶,以及那惊魂未定的段誉和被他护在身后的钟灵。
钟灵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身青衫,笑靥如花的脸庞上还带着些许后怕,但更多的却是对眼前变故的好奇。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毫不怕生地在我身上打转。
“多谢慕容公子救命之恩!”段誉再次躬身行礼,言辞恳切。钟灵也学着他的样子,笑嘻嘻地福了一福:“谢谢慕容大哥!你刚才好生威风,几句话就把那帮坏人吓住啦!”
她声音清脆,犹如出谷黄莺,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我微微一笑,神情温和,目光先看向段誉:“段公子不必多礼,江湖中人,理当如此。”随即,我才将目光转向钟灵,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钟姑娘受惊了。看你年纪尚小,怎会独自卷入这等险地?家中长辈可知?
钟灵嘴一撇,浑不在意地说:“我是偷跑出来玩的嘛!谁知道会碰到这种事。不过我爹爹妈妈才不管我呢……”她话虽如此,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我心中了然,万劫谷的家庭关系并不和睦,这正是突破口。我并未继续追问她的家事,以免引起警惕,而是转向现实问题:“此地不宜久留。神农帮虽退,难保不会去而复返。钟姑娘,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可是要回万劫谷?”
钟灵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我才不要回去!闷也闷死了!”她眼珠一转,看向我,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慕容大哥,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我保证不添乱!”
这正是我等待的机会。但我面上却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看向段誉:“这……段公子,你看?”
段誉是个老好人,见钟灵可怜巴巴的样子,便帮腔道:“慕容公子,钟姑娘孤身一人,确实危险。若是方便……”
我沉吟片刻,仿佛经过慎重考虑,才缓缓对钟灵道:“既然段公子也这么说……我等欲往大理城方向游历。带上你亦无不可,但须约法三章。”
钟灵一听有望,立刻雀跃道:“莫说三章,三十章都行!慕容大哥你快说!”
“其一,不可任性妄为,一切行动需听我安排。其二,既跟着我们,便不能白吃白住,需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比如……”我目光扫过一旁侍立的包不同,笑道:“帮包三哥打理些琐碎行李,向风四哥学学照料马匹。你可能做到?”
钟灵自幼在万劫谷野惯了,何曾受过这等约束?但她此刻觉得新鲜有趣,又急于离开这是非之地,便连连点头:“能做到!我还会喂貂儿呢!”说着拍了拍腰间的皮囊,那闪电貂探出头来,吱吱叫了两声。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需修书一封,告知令尊令堂你的去向,免得他们担忧。此事,我会派人替你送到万劫谷。”
这一条,既显得我处事周全、负责任,更是向钟万仇和甘宝宝传递一个明确信息:你们的女儿在我慕容复手中,而且是“自愿”跟随,我以礼相待,你们也需识趣。
钟灵虽不情愿,但在我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还是答应了。
于是,队伍里多了一个蹦蹦跳跳的钟灵。她天真烂漫,很快便与看似严肃实则心软的风波恶混熟,又觉得包不同说话有趣(尽管总是抬杠)。而我,始终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既是可靠的保护者,又是有权威的引导者。
行程中,我并不刻意讨好她,反而偶尔会指派些无伤大雅的小任务,比如:“灵儿,去问问前面的路况。”“灵儿,这溪水清澈,去打些水来。” 让她慢慢习惯“被指挥”和“付出”。
同时,我会在她完成事情后,给予肯定:“做得不错。” 或是在她遇到不懂的江湖规矩时,耐心讲解,俨然一位温和的兄长。
这种既有规矩又有温暖的氛围,是她在充斥着怨偶之气的万劫谷从未体验过的。不过几日功夫,她对我便从“有趣的慕容大哥”渐渐变成了带有几分依赖的“慕容公子”。
数日后,我们抵达大理城外一处镇甸歇脚。夜晚,我独自在院中赏月,钟灵抱着她的闪电貂,蹦到我身边。
“慕容公子,”她难得地语气有些认真,“谢谢你啊。这几天,比我在家里快活多了。”
我看着她月光下清澈的眼眸,知道火候已到。我轻声道:“灵儿,你天性纯良,活泼可爱,困于谷中,确是可惜。江湖虽险,却也广阔。你若愿意,以后可以常跟着我们。阿朱阿碧两位姐姐都在参合庄,你定会喜欢她们。在那里,你不会觉得闷,也能长不少见识。”
钟灵眼睛一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真的吗?我可以去参合庄玩?太好了!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