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温泉酒店的大堂里弥漫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诡异气氛。
虽然酒店建筑本身毫发无损,但服务员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我想回家找妈妈”的表情。特别是昨天晚上负责男汤清洁的大叔,据说在看到一只狗从温泉里钻出来后,已经递交了辞呈,决定回老家种地。
“真可惜啊,”陆仁甲一边往行李箱里塞酒店赠送的温泉馒头,一边感叹,“这么好的酒店,居然遇到线路检修要提前停业。我还想多泡几次呢。”
他脚边的汤圆正趴在地毯上呼呼大睡,肚皮圆滚滚的,偶尔还会打个带有硫磺味的饱嗝。
【线路检修?那是酒店经理怕你们再住下去,下次从温泉里钻出来的就不是狗,而是克苏鲁本人了!为了送走你们这尊大佛,人家连这几天的房费都全免了,这叫花钱消灾懂不懂?(?_?)】
陆磐石站在一旁,黑眼圈比昨天更重了。他看着正在帮陆仁甲整理衣领的余歌,又看了看那只刚吞噬了灭世级怪物的“小狗”,感觉自己的san值已经跌到了谷底。
“表弟,”他虚弱地开口,“我们…真的就这么回去了?”
“是啊!”陆仁甲兴奋地说,“南宫老板安排了专机送我们回去!说是为了补偿大家没玩尽兴。这公司福利也太好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他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但那种微笑让人看了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陆先生您好,”男人微微鞠躬,“我是南宫总裁的特别助理,您可以叫我小奈。总裁因为突发…呃,灵感,去闭关创作了。接下来的行程由我全权负责。”
陆磐石手里的异常探测器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他惊恐地看向这个自称“小奈”的男人——那熟悉的混沌气息,虽然被极力压制,但依然让他想起了那个被余歌关禁闭的老板。
【小奈?奈亚拉托提普,你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本体被关了,就切个小号出来代班是吧?你这打工魂也是没谁了。(?_?)】
前往机场的大巴上,同事们都在低头刷手机。
“天哪!你们看推特热搜!”前台小妹惊呼,“#寻找神犬#的话题已经冲到全球第一了!有人出价一亿日元悬赏那只狗的线索!”
陆仁甲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全是汤圆模糊的截图,还有各种夸张的二创漫画。有的把它画成了身披金甲的战神犬,有的把它画成了从天而降的天使狗。
“画得还挺像的嘛!”陆仁甲乐呵呵地评价,“特别是这个吃东西的表情,抓住了精髓!”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在睡觉的汤圆,完全没有把“全球悬赏的神犬”和自己怀里的这只贪吃狗联系起来。
“陆哥,”小王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觉得…这只神犬和汤圆有点像吗?”
“像?”陆仁甲笑了,“什么叫像,这就是汤圆啊!制作组肯定是拿它当原型建的模!我都说了,这是南宫老板的病毒营销,你们怎么还不信呢?”
他自信满满地分析道:“你们想啊,世界上哪有真的怪兽?都是cG!既然怪兽是假的,那吃怪兽的狗肯定也是cG啊!只不过做得太逼真了,大家都当真了。”
【逻辑鬼才陆仁甲上线。因为怪兽是假的(其实是真的),所以吃怪兽的狗也是假的(其实也是真的)。负负得正,完美闭环。爱因斯坦听了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你鼓掌。( ̄▽ ̄)】
余歌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日本乡村风景。她能“看”到,在数字网络的世界里,关于汤圆的信息正在以几何级数增长。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正在为一个新的神话生物塑形。
如果他们知道真相,知道他们崇拜的“神犬”其实是以吞噬一切为乐的上古凶兽饕餮…
余歌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一定会很有趣。
成田机场,私人飞机候机楼。
虽然是VIp通道,但今天的安检格外严格。尤其是动物检疫区,几个穿着防护服、如临大敌的海关人员正拿着平板电脑,对着每一个携带宠物的旅客反复比对。
当陆仁甲抱着汤圆走过来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个年长的海关官员推了推眼镜,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汤圆身上。他看了看平板上的“神犬”截图,又看了看汤圆。
九只眼睛(现在闭着八只,只睁开一只装普通狗),白色的卷毛,还有那种吃饱了撑的慵懒气质…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先生,请留步。”海关官员拦住了陆仁甲,声音有些颤抖,“这只狗…能让我检查一下吗?”
“当然可以!”陆仁甲大方地把汤圆递过去,“它叫汤圆,很乖的,就是有点贪吃。”
海关官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摸摸汤圆的头。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柔软白毛的瞬间,汤圆突然睁开了所有的眼睛。
九只眼睛。
每一只眼睛里都倒映着无尽的深渊和对食物的原始渴望。
海关官员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瞬间被吸走了一半。他看到了自己太奶在河对岸向他招手,看到了宇宙大爆炸的瞬间,看到了…自己今天早餐吃的纳豆正在胃里翻滚。
“呕——”
他猛地收回手,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哎呀!您没事吧?”陆仁甲赶紧把汤圆抱回来,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汤圆它可能…有点口臭。昨天吃了太多海鲜。”
【口臭?它那是来自深渊的精神污染!普通人看一眼san值都要掉光,你管这叫口臭?这解释也是没谁了。(╯°□°)╯】
海关官员脸色苍白地挥挥手:“没…没事。手续…手续齐全吗?”
“齐全!特别齐全!”“小奈”助理及时出现,递上一叠厚厚的文件,“这是所有的检疫证明、疫苗记录,还有特别通行证。都是最高级别的。”
这些文件当然是余歌凭空捏造的,但在因果律层面上,它们比真的还真。
海关官员看都没看那一叠文件,他现在只想让这尊大神赶紧离开日本国土。“走…快走吧。祝您旅途愉快。”
顺利通过安检后,陆仁甲抱着汤圆走在登机桥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东京。
夕阳下的机场看起来繁忙而有序,完全看不出昨晚这里差点成为怪兽片现场。
“这次旅行虽然短了点,但还挺充实的。”陆仁甲对身边的余歌说,“看了那么精彩的‘特效表演’,还泡了温泉。下次我们一定要去秋叶原!”
余歌点点头,她的手轻轻挽住陆仁甲的胳膊。在她的视角里,整个日本列岛上空依然残留着淡淡的混沌能量,那是八岐大蛇和哥斯拉留下的痕迹。而汤圆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方圆十公里的所有动物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但这一切,在陆仁甲身边,都变得柔和起来。他就像一个巨大的人形稳定锚,将所有的异常都牢牢地钉死在“日常”的框架里。
“只要你想去,”余歌轻声说,“随时都可以。”
陆磐石走在最后面,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干呕的海关官员,心里默默为他点了一根蜡。
“别看了,”他对自己说,“看多了容易做噩梦。赶紧回国吧,还是图书馆安全点…大概吧。”
飞机起飞了。
在万米高空之上,陆仁甲透过舷窗看着下面的云层。汤圆已经在他腿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日本的同时,一个新的都市传说正在渊海市悄然兴起。
关于“路人甲”的传说。
那个在电影院里淡定吃爆米花、在鬼屋里和女鬼谈笑风生、在海洋馆里撸深潜者的男人,他的事迹正在被“路人甲保护协会”整理成册,成为某种新时代的“圣经”。
而南宫夜,虽然人被关了禁闭,但他的公司还在运作。那个神秘的“小奈”助理正坐在飞机的头等舱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老板虽然休息了,但游戏还得继续啊。”他轻声自语,镜片上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陆先生,回国后,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陆仁甲突然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余歌关心地问。
“没有,”陆仁甲揉揉鼻子,“可能是有人在想我吧。说不定是公司又给我发奖金了!”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对即将到来的“惊喜”一无所知。
【奖金?陆仁甲你想多了。等着你的可能是比哥斯拉更可怕的东西——比如,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或者,一个想拿你当试验品的新老板娘?祝你好运。(?_?)】
飞机穿过云层,向着家的方向飞去。
而在他们身后的日本,那个海关官员终于止住了干呕。他颤抖着拿出手机,在推特上发了一条注定会被淹没在信息海洋里的推文:
“我今天…可能亲手放走了一个魔神。它看起来…真的只是一只狗。但我发誓,它刚才看了我一眼,我就看见了我太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