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林默(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每一声都牵动着周身无处不在的刺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半倚在一块相对平整、尚带余温的暗红色熔岩上,白芷正小心翼翼地用沾了清水的软布,擦拭着他脸上和手臂上的焦黑与血污。
“慢点喝,别急。” 白芷(轻声说着,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她的眼眶依旧有些泛红,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专注,只是那专注之中,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心疼与后怕 )。她仔细检查着林默裸露皮肤下的伤势,眉头微蹙,“体表灼伤严重,多处经脉受损,灵力几乎枯竭……神魂似乎也受了震荡。好在根基未损,真是万幸。”
石猛(蹲在一旁,像一头守护幼崽的紧张熊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默,瓮声瓮气地插话 ):“大哥,你还疼不?俺这里还有几颗以前剩下的、据说能止痛的草丸子,你要不要?” 他粗糙的大手里捧着几颗看起来卖相不佳、甚至沾了点泥土的草药丸子,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关切和一丝笨拙的讨好。
林默(看着石猛那副模样,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微微扯动嘴角,声音沙哑 ):“不用了,石头,白芷的药……更好些。” 他目光转向正在一旁忙碌的陈观鱼,“观鱼,情况如何?”
陈观鱼(正趴在一块较高的巨石上,透过上方崩塌形成的狭窄缝隙,仔细观察着外界,闻言回过头,推了推脸上那副用灵木临时修复、还带着裂痕的眼镜框,脸色凝重 ):“公子,情况不太妙。我们似乎处于一个巨大的塌陷坑底部,四周都是凝固的熔岩和乱石,垂直高度恐怕有数十丈。上方偶尔有修士的遁光掠过,但无人留意这下方的绝地。而且……”
他顿了顿,指向脚下和四周:“此地结构极不稳定,属下能感觉到细微的震动,恐怕还有继续坍塌的风险。空气也愈发灼热稀薄,长时间待下去,即便没有二次坍塌,我们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的话让刚刚松懈一些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林浩(站起身,走到林默身边,沉声道 ):“少主,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路。您伤势未愈,不宜妄动。我与云弟、石头可以尝试向上挖掘,或许能找到薄弱之处。”
林云(默默点头,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寒光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 )。
“不可。” 林默(缓缓摇头,虽然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盲目挖掘,动静太大,极易引来上方修士注意,或者引发更严重的坍塌。我们现在……经不起任何意外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目光落在了自己一直紧握不曾松开的青炎令上。
令牌触手温润,之前的狂暴已然平息,此刻更像是一块沉睡的古玉。但林默能感觉到,它与脚下这片大地,与那刚刚平息的地脉之间,仍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观鱼,” 林默(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仔细感知一下,这青炎令……与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区域,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量共鸣?尤其是我刚才……倒下的地方。”
陈观鱼(闻言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立刻抱起他那残破的阵盘(虽然核心已损,但基础的探测功能尚存),踉跄着走到林默之前昏迷的位置,将阵盘小心翼翼地面向地面,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青炎令上,闭目凝神,全力感知。
时间一点点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与期待。石猛(忍不住来回踱步,踩得地上的碎石嘎吱作响 )。白芷(则一边继续帮林默清理伤口、涂抹药膏,一边不时担忧地看向陈观鱼 )。
突然,陈观鱼(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公子!神了!真有!”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指着脚下那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刚刚凝固不久的熔岩地面 ):“这里有异常!能量流向不对!虽然极其隐晦,但青炎令在此处能引动一丝微弱的、向下……而非向上或向四周散逸的能量涟漪!这下面……这下面可能不是实心的!可能有一条被掩埋的、或者因这次地脉暴动新形成的……通道!”
这个消息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所有人!
“真的?观鱼你没弄错?” 石猛(一个箭步冲过来,巨大的身躯带起一阵风,瞪大眼睛盯着陈观鱼指的那块地面,仿佛想用眼神把它瞪穿 )。
林浩和林云(也立刻围拢过来,眼神锐利地审视着那片区域,虽然他们感知不到能量流动,但陈观鱼的判断他们信得过 )。
白芷(扶着林默,两人也艰难地挪动过来 )。林默(看着那片地面,苍白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他赌对了!青炎令作为此地部分禁制的核心,果然留有后手,或者说,地脉的暴走无意中打通了某个他们之前未曾发现的隐秘路径。
“能确定通道入口的具体位置和开启方法吗?” 林默(看向陈观鱼,语气带着期盼 )。
陈观鱼(蹲下身,手指在那片熔岩地面上细细摩挲、敲击,又借助青炎令反复感应,最终指向一个约莫桌面大小、表面有几道天然龟裂的区域 ):“应该就是这里!能量涟漪以此为中心最为明显。开启方法……属下推测,可能需要公子您再次催动青炎令,但无需像之前那样强行引导地脉,只需注入一丝灵力,模拟特定的‘钥匙’波动即可。只是……” 他担忧地看向林默,“公子您现在的状态……”
“无妨,一丝灵力还撑得住。” 林默(摆摆手,示意白芷扶他坐正 )。他闭上眼睛,凝神内视,调动起丹田内那稀薄得可怜、却异常精纯的混沌灵力,小心翼翼地分离出一缕,如同纤细的银丝,缓缓注入手中的青炎令。
这一次,青炎令没有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只是表面那些古老的符文依次微微亮起,散发出一种平和而稳定的波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精准地覆盖了陈观鱼所指的那片区域。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在众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那片布满龟裂的熔岩地面,裂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蔓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紧接着,中心区域的岩块仿佛失去了支撑,无声无息地向下沉降、滑落,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洞口!
一股带着陈腐泥土气息、却又夹杂着一丝奇异凉意的风,从洞口中涌出,驱散了些许周围的灼热。
洞口,出现了!
“太好了!” 白芷(忍不住欢呼出声,俏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
石猛(兴奋地搓着大手,咧着嘴直乐 ):“嘿嘿,俺就知道大哥有办法!”
林浩和林云(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互相击掌,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下去。” 林默(在白芷的搀扶下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冷静 ),“影舞,探路。浩哥,云哥,断后。观鱼,注意通道结构。白芷,石头,护在我身边。”
“是!” 众人齐声应道,迅速行动起来。
影舞(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第一个悄无声息地滑入洞口,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片刻后,她的传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安全,通道向下,坡度较陡,有人工开凿痕迹。”
众人精神一振,依次进入洞口。林默(在石猛和白芷一左一右的小心搀扶下,也踏入了这条绝处逢生之路 )。
通道内阴暗潮湿,与外面熔岩世界的炽热形成鲜明对比。石壁上覆盖着滑腻的苔藓,空气流通,显然另一端有出口。他们沿着陡峭的斜坡小心翼翼地下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随着光亮的接近,通道也开始变得宽阔。当他们终于走出通道尽头时,眼前的景象再次让他们怔住了。
这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遗迹出口,也不是另一个藏宝密室。
而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地下港口?
他们正站在一个延伸向黑暗水域的石质码头上。码头古老而破败,许多地方已经坍塌。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幽暗地下湖,湖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面上弥漫着淡淡的、阻碍神识的灰色雾气。而在那雾气深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船只的残骸轮廓,如同搁浅的巨兽骨架,寂静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死寂。
一根早已断裂大半的石柱,歪斜地立在码头边,上面残留着几个模糊的古字:
【冥川渡】。
“冥川渡?” 白芷(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下意识地靠近了林默一些,感受着空气中那阴冷、死寂的气息,秀眉微蹙 ),“这名字……听起来可不怎么吉利。”
林默(凝视着那片死气沉沉的黑暗水域,以及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船骸,苍白的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能感觉到,手中的青炎令在此地,似乎与某种遥远的存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冥川渡……青修真人遗迹之下,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处地方?)
(这片死水,究竟通往何处?)
(那些船骸……是废弃的交通工具,还是……别的什么?)
林默(深吸一口带着水汽和霉味的空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
“看来,我们得找条‘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