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
白芷那带着哭腔的尖叫声,在静室彻底崩塌的震耳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而绝望。
炽热的岩浆如同饕餮巨口,吞噬了原本静室所在的空间。巨石混杂着融化的玉石如雨点般砸落,赤红的火浪翻滚,硫磺毒气弥漫,视野里只剩下毁灭的红与黑。
“结阵!快!” 林浩(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一把将瘫软欲倒的白芷拉到身后,与林云、石猛瞬间组成三角,残余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赤红色灵光护罩 )。这护罩在狂暴的地火能量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光芒明灭不定。
陈观鱼(咳着血,挣扎着将几面残破的阵旗插入脚下尚未完全崩塌的一小块地面,试图加固防御,但阵旗刚亮起微光,就被一道溅射的岩浆击中,化为灰烬 )。他脸上沾满灰烬和血污,眼神绝望地看着被林浩三人护在中央、那个浑身焦黑、气息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的身影——林默。
“大哥!大哥你醒醒!” 石猛(双目赤红,一边疯狂输出气血之力维持护罩,一边朝着林默的方向嘶吼,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看到林默胸前那片被鲜血浸透、又被高温烤焦的衣物,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影舞(的身影在肆虐的火浪和坠石间艰难地闪烁,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生路。她的黑袍边缘已被点燃,但她浑然不觉,那双总是隐藏在阴影下的眸子,此刻充满了冰冷的焦灼,死死盯着被众人护住的林默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必死无疑,护罩即将破碎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吞噬了静室、正向上蔓延的岩浆湖,其核心处那最狂暴、最灼热的能量流,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竟不再四处溢散,而是诡异地向着一个方向收敛、凝聚——正是林默倒下的位置!
不,更准确地说,是向着林默体内,那玄元水府所在的丹田位置汇聚!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吸力,自林默体内传出。他身体表面那些恐怖的焦黑痕迹下,隐约有极其淡薄的混沌之气流转,如同最精巧的滤网,将那些足以焚金融铁的狂暴火灵强行剥离、过滤,只留下最精纯的一丝本源,纳入己身,而将大部分狂暴的破坏性能量导向……他怀中那枚尚未被完全收入水府的青炎令?
不!众人看得分明,那青炎令在林默昏迷前就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此刻令牌正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温润的赤光,不再是之前对抗阵法时的狂暴,而是带着一种……安抚与引导的意味?
是青炎令在自发护主?还是林默昏迷前那疯狂引导的后续?
没人知道答案。
但他们看到,随着那核心处狂暴能量的被汲取和引导,周围岩浆的暴动程度,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了一些!虽然依旧炽热危险,但那种毁天灭地、仿佛要炸穿整个山腹的恐怖感,正在减弱!
“能量……在减弱?” 陈观鱼(第一个敏锐地察觉到变化,他顾不得伤势,猛地趴在地上,耳朵贴近滚烫的地面,仔细感知,随即抬起头,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嘶哑地喊道 ):“地脉暴走……在平息!是少主!是少主和青炎令!”
这个消息如同强心剂,瞬间注入了濒临绝望的众人心中。
“撑住!都给我撑住!” 林浩(精神大振,怒吼着,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压榨出来,原本黯淡的护罩光芒重新稳定了几分 )。林云(默不作声,但握剑的手更加用力,指节发白 )。石猛(更是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低吼,气血再次勃发 )。
白芷(挣脱林浩的保护,踉跄着扑到林默身边。她颤抖着手,不敢去碰触林默焦黑的身体,只能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感知着他那如同风中残烛、却又诡异地带着一丝微弱生机的气息 )。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烬,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最好的疗伤丹药和滋养神魂的灵液,试图喂入林默口中,却发现他牙关紧咬,根本无法吞咽。
“怎么办……他吃不下……” 白芷(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其他人,声音带着无助的颤抖 )。
影舞(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默另一侧,她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阴寒的灵力,小心翼翼地点在林默的喉间某处穴位 )。林默的牙关微微松动了一丝。“快!” 影舞(沙哑催促,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逐渐平息的岩浆 )。
白芷(连忙将丹药化入灵液,小心翼翼地滴入林默口中,并用灵力助其化开 )。做完这一切,她虚脱般坐倒在地,紧紧盯着林默的脸,仿佛要将他的生机盯回来。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地脉的暴动终于彻底平息下来。岩浆不再翻滚上涌,而是缓缓凝固、降温,形成了一片狰狞丑陋的暗红色熔岩地面。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灼热和刺鼻气味,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灾难。
林浩三人撤去了护罩,每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但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
石猛(凑到林默脑袋边,紧张地听着他那微弱却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咧了咧嘴,想笑,却又因为后怕而表情扭曲,最终只是用力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
陈观鱼(挣扎着检查了一下周围环境,脸色依旧凝重 ):“公子暂时稳住了,但此地经此大变,结构极其不稳,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坍塌。而且……我们被困住了。” 他指着四周,原本的通道入口早已被彻底封死,他们此刻身处一个由凝固熔岩和崩塌巨石构成的、相对封闭的恶劣空间,上方只有些许缝隙透下微弱的光线和灼热空气。
希望刚刚燃起,现实的困境便如同冰冷的锁链,再次缠绕上来。
林默重伤昏迷,小队被困于崩塌后的密闭险地,资源有限,出路未知。
就在这时,一直紧盯着林默的白芷(忽然轻咦一声,美眸微微睁大 )。她看到,林默紧握青炎令的那只焦黑的手,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他……他的手动了!” 白芷(捂住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害怕是幻觉的忐忑 )。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去。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林默那浓密睫毛上沾满的灰烬,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后,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那双曾经深邃明亮、总是闪烁着算计或自信光芒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而迷茫,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围拢过来的、一张张写满关切、疲惫与惊喜的脸庞,最终,聚焦在白芷那梨花带雨、却强忍着激动的俏脸上。
他的嘴唇干裂出血,嚅动了几下,发出一个几乎微不可闻、气若游丝的音节:
“水……”
仅仅一个字,却让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大半!
能醒过来,要水喝,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有!有水!” 白芷(破涕为笑,手忙脚乱地取出水囊,小心翼翼地扶起林默的头,将清水一点点喂入他口中,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
石猛(咧开大嘴,无声地笑得像个孩子 )。林浩林云(相视一笑,长长舒了口气 )。陈观鱼(推了推碎了一半的眼镜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就连影舞(周身的寒意也似乎消散了几分,默默退后一步,再次隐入阴影警戒,但紧绷的肩线明显松弛了下来)。
林默(小口啜饮着清水,冰凉的感觉划过喉咙,滋润着干涸的身体,也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丝 )。他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经脉和无处不在的剧痛,尤其是丹田处传来的阵阵虚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与手中青炎令以及玄元水府内某物(是那枚卵?)的微弱联系。
(还活着……)
(大家……也都没事……)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引得一阵龇牙咧嘴。
目光扫过这片由他“亲手”造成的灾难现场,以及队员们狼狈却坚毅的身影,林默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庆幸,更有沉甸甸的责任。
(这次的危机,算是暂时度过了。)
(但接下来的路……)
他握紧了手中那枚仿佛与他血脉相连的青炎令,感受着玄元水府内那枚沉寂却蕴含磅礴生机的奇卵,昏沉的眼眸深处,一点名为“希望”和“算计”的光芒,开始重新微弱地闪烁起来。
(得先……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没……毛病……)
他在心中,用仅存的力气,完成了这句标志性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