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缓缓转头,目光如同实质,穿透接引布下的琉璃光幕,落在西方二圣身上。那目光中没有被背叛的愤怒,也没有遭遇偷袭的惊诧,只有一种俯瞰跳梁小丑般的漠然,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
“接引,准提。”殷星开口,“混沌潮汐将至,纪元战场门户已开于头顶。尔等不思同抗外侮,卫护此界生灵,反在此刻,行此苟且窃夺之举。”
“尔等眼中,唯有‘权柄’,唯有‘大道’之争,却不见这浩瀚混沌,无尽战场,区区一界权柄,于生死面前,何其渺小?”
“既如此……”
殷星虚影抬起一只手,对着西方二圣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法则对撞的光芒。
就在他手掌虚握的瞬间,以西方二圣为中心,方圆万里的新生大陆“空间”与“法则”,骤然“凝固”,随即开始向内“坍塌”!并非物理坍塌,而是那片区域的一切存在基础——空间结构、灵气流动、新生法则的脉络——都在殷星作为大陆本源意志的掌控下,被强行“剥离”、“排斥”!
接引的七彩琉璃光幕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破灭。准提散发的寂灭波纹被更宏大、更稳固的洪荒新生道韵直接冲散、湮灭。
二圣脸色骤变,他们感觉自己与脚下新生大陆的联系正在被粗暴切断,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充满敌意的“异物”,正在挤压、排斥他们的存在!他们试图催动圣人道果,引动自身大道抗衡,却发现在这片刚刚完成终极跃迁、法则高度统一且被殷星意志完全统御的新天地中,他们的圣人权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
“此界新生,法则初定,尚需稳固,不宜内耗。”殷星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最终的裁决意味,“念尔等曾为洪荒圣人,有功于天地。今日,逐尔等出此界。自此,洪荒与西方,因果两清。”
话音落下,他虚握的手掌,向混沌方向,轻轻一推。
轰!
那片被剥离排斥的区域,连同其中的西方二圣,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然后狠狠掷了出去!化作两道流光,划过混沌,远远消失在洪荒大陆的感知范围之外,不知坠向何方。
没有激烈斗法,没有漫长纠缠。在新生洪荒大陆本源的绝对主场压制下,殷星仅仅一个意念,便以近乎“驱逐出境”的方式,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场来自内部的卑劣发难。
几乎就在西方二圣被驱逐的下一瞬——
天穹中央,那血色门户的剧烈波动达到了顶点!
门内扭曲的景象猛地一定,化为一片不断扩散的、暗红色的旋涡。
吼——!!!
一声充斥着纯粹毁灭欲望、暴戾到让星辰天穹都泛起涟漪的恐怖咆哮,从旋涡深处传出!
紧接着,一只覆盖着黑红鳞甲、指甲弯曲如钩、大如山岳的狰狞巨爪,猛地从血色旋涡中探出,狠狠抓在门户边缘!爪尖与门框碰撞,迸溅出大蓬暗红色的、如同凝结血块的能量火花!
第一头来自纪元战场的“东西”,就要出来了!
而此刻,洪荒大陆内部,因西方二圣的短暂干扰,部分防御力量出现了细微的迟滞与分散。
殷星的虚影收回手掌,望向那只探出的巨爪,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太一,帝俊,稳住天穹。”
“诸圣,各守方位。”
“众生,固守本心。”
“这第一战……”
他的声音传遍大陆,也清晰响在每一位洪荒战士的心头。
“让我等看看,这所谓的纪元战场,究竟有何能耐。”
随着他话音落下,大陆各处,蓄势已久的磅礴力量,如同拉满的弓弦,齐齐指向了天穹那即将彻底探出的不速之客。
先稳固,再迎敌。
洪荒的方略,从一开始,便清晰无比。
那探出半截的巨爪凝固在血色旋涡边缘,黑红鳞片缝隙中涌动着暗沉火光,爪尖扣紧门框,发出金属扭曲的刺耳摩擦声。门后传来更多混乱的嘶吼与沉重脚步声,仿佛正有无数同类在拥挤推搡,争抢着冲过这道门户的机会。
洪荒大陆并未急于攻击。星辰天穹如倒扣的银碗,流转着周天星斗轨迹,将血色门户散发的暴虐气息牢牢锁在天穹中央那片被划定的“交战区”。大地厚重平稳,地脉网络将来自九幽的戊土精气源源不断输送到每一寸土壤、每一块山岩。轮回盘在虚空深处无声旋转,净化着持续渗透的战场煞气。
整个大陆,如同一位刚刚完成铸形、尚在炉火中温养的神剑,剑身已然稳固,剑锋却引而不发,只在沉静中积蓄着寒光。
殷星的意志虚影依旧立于世界树残骸旁,他抬首凝望那只巨爪,目光穿透了狰狞的表象,解析其鳞甲纹路间流淌的能量性质、肌肉收缩的频率、甚至那嘶吼声中蕴含的混乱意志的构成。每一刹那,都有海量的信息通过大陆本源法则网络,汇入他的感知。
“非天生地养,亦非混沌孕育。”殷星的声音在几位混元圣人心间响起,“是战场煞气、陨落者残骸、破灭法则混合催生的‘战傀’,杀戮本能高于灵智,体魄强横,带有多重法则抗性……应是战场上的常规‘炮灰’或‘先锋’。”
就在他分析的同时,大陆四方极地,那原本因世界扩张而变得模糊动荡的边界,异象陡生。
东方,无边无际的青色木灵之气汇聚成海,海面翻涌,一头身形堪比山脉的青龙虚影自海中昂首,龙吟清越,声传九霄。虚影迅速凝实,每一片龙鳞都浮现出清晰的先天乙木道纹,龙角分叉处托起一团不断生灭的青色雷球。青龙真身显化,龙目睁开,两道青光照彻东方天宇,凡青光所及,原本因扩张而略显稀薄的木属法则瞬间稳固、丰沛,无数灵植自新生大地破土而出,舒展枝叶。
西方,庚金之气化作亿万剑光呼啸盘旋,最终收敛凝聚,显出一头通体如白金铸就、背负锐刺的猛虎。白虎仰首长啸,啸声带着斩断一切的锋锐,西方天域所有散乱的金铁之气、肃杀法则如受号令,井然归流。白虎脚踏虚空,足下生出缕缕白金煞气,将西方边界那些因新生而脆弱的空间结构层层加固、锋锐化。
南方,赤焰滔天,焚天煮海。一头神骏非凡的朱雀在火海中浴火重生,每一根尾羽都流淌着南明离火的本源符文。朱雀展翅,长鸣裂云,南方疆域所有火行灵气欢呼雀跃,温度骤升却又被牢牢约束在法则框架内,形成天然的火焰屏障,灼烧一切试图从南方侵入的混乱与阴寒。
北方,玄冥真水与厚重戊土之气交融,一头蛇首龟身、缠绕玄蛇的玄武法相缓缓站起。玄武低吼,声如大地脉动,北方边界霎时间冰封万里,厚重的玄冰与岩层交织,构成一道远比寻常山脉坚固千万倍的北地绝壁。同时,一股沉稳、防御、承载的意境弥漫开来,稳固着整个大陆的“底盘”。
四圣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并非新造,而是在洪荒晋升本源大陆、天地法则升华完备的刹那,其镇守四极的大道职责与权柄亦随之暴涨、突破!它们的气息从之前的准圣巅峰,悍然跨过那道天堑,达到了与洪荒新生天道完美契合、堪称“天道级”的层次!非混元,却得享一方天地极权,代天行法,镇守本源大陆四极,使之疆域虽阔,边界永固!
四极稳固的同时,大陆八荒,地气最为厚重活跃的八处核心地脉节点,轰然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