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之内,婉蓉心力交瘁。孙儿萌主那不受控的“规则制定欲”如脱缰野马,上次“赛跑糖糖事件”的余波未平,人间几个奖项的评选标准至今还透着股“安慰奖人人有份”的古怪温情,让她想起来就太阳穴直跳。堵,堵不住;疏,疏不及;连“共鸣引导”都成了规则外泄的漏洞。她感觉自己像个手忙脚乱的裱糊匠,对着一条不断裂开新口子的堤坝。
正当她对着云床上面露无聊、又开始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圈圈”(天知道这次要制定什么新法则)的萌主发愁时,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找上了门,不是来自下界,而是来自天庭内部。
起因是一桩“仙事纠纷”。两位负责瑶池外围洒扫的低阶仙娥,因争夺一株新开的、蕴含微弱灵气的月光昙花归属权,发生了口角。这本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按惯例由掌事仙官调解即可。偏巧那日,萌主正被奶奶抱着在廊下散步,恰好看完了全程。
小仙娥甲哭诉:“是我每日用心浇灌,它才开的。”
小仙娥乙不服:“是我发现它生了虫害,连夜捉虫,才保下花苞。”
两人争执不下,都觉自己功劳大,委屈巴巴。
萌主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脑袋似乎在进行一场严肃的思考。他不太明白“浇灌”和“捉虫”的具体含义,但能感受到两人都“做了事”,都“想要花”。在他看来,这简直跟他之前看“仙兽赛跑”一样,兔兔和鹿鹿都跑了,都该有奖励。
于是,在婉蓉还没来得及开口调解之前,萌主伸出小手指指那株昙花,又指指两个仙娥,然后挥舞着小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调,吐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具有普遍约束力的“立法”意向:“做事的都好!花分分!再给亮晶晶!”
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只要付出了努力(做事),就该有回报(花);如果回报不够分,那就共享(分分);而且,做好事还应该有额外奖励(亮晶晶)。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萌主那庞大的、蕴含着“绝对公平”与“正向激励”雏形的灵蕴,随着这句稚嫩的“裁决”,轰然扩散。这一次,影响的不仅仅是瑶池一隅,而是覆盖了整个天庭的基层管理体系。
刹那间,整个天庭底层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绩效改革”风暴。
所有低阶仙官、仙娥、力士、草头神,只要是在其位、谋其政,完成了本职工作的,腰间令牌或随身配饰上,都凭空多了一丝极淡的、代表“基础业绩”的莹润光泽。而那位举报虫害的仙娥和那位坚持浇灌的仙娥,除了共享昙花外,令牌上的光泽明显更亮一筹,代表着“突出贡献”。
更神奇的是,天庭各处那些原本需要申请、审批才能获得的、用于提升修为或改善待遇的基础修炼资源(如低阶仙露、灵石碎屑),其发放系统似乎被“萌主法则”劫持了。开始自动地、按比例地向着那些“身上有光”的仙官倾斜,干活越勤快、贡献越突出的,收到的“亮晶晶”越多。
整个天庭基层,瞬间炸锅了。
“我的令牌!它亮了!”
“我这月多巡了三次天河,刚收到一瓶清河仙露。”
“我精心照料的蟠桃园幼苗长高了三寸,园子里的灵气都浓郁了一丝。”
“哈哈哈!再也不用担心被那些磨洋工的关系户平分资源了。”
基层仙官们欢欣鼓舞,干劲冲天。以往那种干多干少一个样、全靠背景和资历的沉闷氛围,被一扫而空。整个天庭的基层运转效率,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三成。
而一些平日里习惯了溜须拍马、实则尸位素餐的仙官,则傻眼了。他们的令牌黯淡无光,别说“亮晶晶”了,连原本定额分配的资源都莫名缩水。想去闹,却发现掌管资源分配的仙吏两手一摊:“规矩变了!现在是‘做事才有亮晶晶’,您这令牌不亮,下官也没办法啊。”
就连凌霄殿上当值的仙官们,都发现自己的奏折批阅起来顺畅了不少,因为下面报上来的事务条理清晰了许多——废话少了,实干多了。
玉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下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听着千里眼顺风耳汇报的“基层效能大幅提升”的喜讯,捋着长须,龙颜大悦:“奇哉!怪哉!莫非是天道有感,励精图治?” 他完全没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天庭绩效考核改革”,源头是他那曾孙的一句“分分亮晶晶”。
瑶池内,婉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株昙花被平均分给了两个小仙娥,她们令牌发光,还额外得了点灵石屑,正千恩万谢、欢天喜地地退下。而整个天庭基层,正因孙儿一句“童言”而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试图阻止,却发现这股“法则之力”纯粹而强大,源于萌主对“公平”和“奖励”最本能的认知,并非恶意,反而貌似结果是积极的?
萌主对自己引发的巨变毫无察觉,他看两个仙娥姐姐拿到了花和“亮晶晶”,开心地笑了,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家都高兴”的事,心满意足地继续玩自己的手指去了。他的灵蕴,在“制定规则”并得到“正向反馈”(仙娥们的感谢和快乐情绪)后,变得异常平和满足。
婉蓉心情复杂地坐回云床。堵不住,疏不利,导则生乱。可现在,这“乱”似乎歪打正着,变成了“治”?难道真的只能顺势而为,引导孙儿制定“好”的规则?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让一个婴儿给天庭定规矩?这比放任他影响下界娱乐圈还恐怖。
然而,没等她理清头绪,新的“案子”又来了。这次是负责照顾瑶池仙草的草头神,来汇报工作。他详细陈述了自己如何除虫、施肥、松土,兢兢业业。
萌主听着,似懂非懂,但抓住了关键词“做事”。他看看草头神,又想起刚才的仙娥,觉得这人也在“做事”,于是小手一挥,奶声奶气地宣布:“做事!好!亮晶晶!”
草头神的令牌瞬间亮起,怀中多了几颗灵气盎然的草籽。他喜出望外,叩谢不止。
婉蓉:“......” 她感觉自己快要变成“萌主立法庭”的书记官了。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她隐约感觉到,孙儿制定的这条“努力即有回报”的初级法则,其影响力,似乎正顺着天庭与下界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香火愿力、仙凡考核通道),开始极其缓慢地向下渗透。
AI儿子发出急促警报:【警告!萌主规则制定能力已激活并初步实体化。首条法则:‘按劳分配,奖励绩优’已覆盖天庭基层。法则性质:良性(短期内提升效率)。风险:极高(规则简单化,易被钻空子;且存在向下界扩散可能)。建议:紧急建立规则审核与缓冲机制,否则恐引发三界秩序系统性风险!】
婉蓉看着一脸天真、又开始对着一朵云彩琢磨新“规则”的孙子,又感受着天庭基层那前所未有的“创业热情”,一个头两个大。她这到底是养了个孙子,还是请了位“规则之神”回家?
而弱水桥下的刘大锤,突然发现自己那点微薄的看守津贴,居然凭空多了一成。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天庭推行了“新政”。他目瞪口呆,随即一拍大腿,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就知道,我孙子是天生的管理奇才。这绩效考核搞得多好!夫人!快放我出去!我要给我孙子当规则顾问!”
瑶池内外,因萌主一句稚语,已是暗流汹涌。这“天庭立法”的玩笑,似乎要成真了?下一个被萌主“裁决”的,会是谁?这条“努力就有亮晶晶”的法则,又会在人间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婉蓉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她看着孙儿,喃喃道:“孙儿啊孙儿,你这‘亮晶晶’法则,怕是真要照亮三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