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竹身子一抖,有些胆怯地看向陈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破碎的衣角,
“阿欧在崖州的时候不相信陈家流放,得罪了押送的衙役,这才受了刑。”
说完苏妙竹低下了头。
陈治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全部。
想必自己弟弟受刑和她也脱不了什么关系。
眼下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还是弟弟的性命要紧。
陈治抱着陈欧,看向徐清樾,满脸的焦灼和恳求。
他声音低沉又清晰,“阿樾,今日我胞弟命在旦夕,希望能得世子分些救命的药物,此恩我陈治铭刻在心,定会衔环相报。”
前些日子,他亲眼看见徐雪衡用徐家秘药将几乎没气息的焦文思救活过来。
若是能讨到这秘药,自家弟弟定能被救活过来。
陈正全点点头拱手。
“我陈家必倾力相报。”
徐清樾连忙将陈正全扶住。
陈正全和他祖父关系渊源,他一个小辈可受不得他这么大的礼。
“陈老不必如此客气,您带着陈二叔随我回去就是。”
“阿兰,你照顾好弟媳。”陈治看向一旁抱着手的齐佩兰。
齐佩兰有些嫌弃地看向坐在地上的苏妙竹。
“知道了,知道了。”
陈治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将话说出来。
然后陈家父子便带着陈治跟在了徐清樾后面回了徐家。
刚走到徐家门口,就见到徐清砚像个小牛犊一样冲了出来。
徐清砚眼疾手快的将徐清砚抓住。
“你匆匆忙忙地干什么去?”
徐清砚挣了挣,发现根本挣不脱自家大哥。
“哎呀,大哥,你快放开我,我忙着正事呢!”
“你能有什么正事?”徐清樾有些怀疑地问道。
“阿樾,放开阿砚,孟老得了风寒,正发热呢,阿砚是要去送药的。”姚婉铮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娘,你看大哥。”徐清砚看见娘亲给他撑腰,瘪瘪嘴就开始告状。
“别废话,赶紧去。”姚婉铮说道。
自家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废话太多。
徐清樾听到娘亲的话,又想起身后命在旦夕的陈欧,眸色更加深沉。
“孟老也病了?”
“也?”徐雪衡走出来,问道:“还有谁?”
徐清樾走到一边,将身后背着陈欧的陈治露了出来。
“陈二叔刚被张青生送来,身受重伤,此时性命有碍,想找娘来求药。”
“陈欧?”徐雪衡抿着唇问道。
“舍弟伤重,还请世子和世子妃赐药,您的大恩大德,陈治没齿难忘。”陈治直接跪在了姚婉铮面前。
“陈大哥,你快起来,你先带着你弟弟进来,我这就去找药。”姚婉铮将大门打开,让陈治他们进来。
“这是怎么了?”徐老夫人和徐进也走了出来。
“娘亲,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瑶瑶一蹦一跳地冲进了她的怀中。
姚婉铮来不及回答,直接将瑶瑶抱了起来。
“瑶瑶,你跟娘亲进来。”
然后匆忙地走进了屋子里。
徐雪衡立刻跟了上去。
到了屋子,姚婉铮还未开口,就听见徐雪衡的声音。
“铮儿,你找些治外伤的药出来,瑶瑶,你再给爹爹一些灵溪水。”
陈治背着陈欧在他身边路过,他就闻到了一股腐臭味。
这对于征战沙场多年的他,一下就分辨出来了。
想必是陈欧在流放路上过得不太好。
“灵溪水?”姚婉铮有些惊讶地说道。
然后又拧着眉想起了他刚刚说的话,“陈欧受了外伤?”
“不错。”徐雪衡看着妻子说道。
“陈欧的伤很重,想必是在路上受了刑,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先不说他身体上的伤,他的手脚腕被镣铐磨的已经化脓了,再不处理怕是四肢都要废了,能坚持到长山村已经是极限了。”
瑶瑶没有看到陈治,不过既然爹爹和娘亲都要救这个人,那她便救。
她这次直接掏出了一个大坛子,
“爹爹,这些都给您,您想要救谁就去救谁,灵溪水瑶瑶管够。”
徐雪衡被瑶瑶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他摸了摸瑶瑶的小脑袋。
夸道:“真是爹的好女儿。”
这一幕父慈女孝,看着让人动容。
姚婉铮:……
随后徐雪衡将这一坛子灵溪水倒出一瓶。
至于为什么不用灵浆救人……
是因为瑶瑶不舍得了。
当初焦文思是文曲星下凡,她冲着山神爷爷的面子上她也要救他的。
这什么陈欧,听都没听过,用灵溪水就可以了。
只不过效果自然比不得她的千年灵浆。
徐雪衡带着妻女拿着一个瓷瓶走了出去。
“徐家秘药已经用尽,这是另一种药物,应当能保住你弟弟的命。”
徐雪衡说完就将瓷瓶递给了陈治。
“一次只能喝两勺,一天喝两次,莫要喂多了。”
陈治表明自己记下来。
然后姚婉铮抱着瑶瑶,又将手里的药瓶递给了陈治。
“这是金创药。”
陈治收下,道了谢。
又看了看手中的两个药瓶。
这两个药瓶并不一样,徐家秘药用的是普通的瓷瓶,而金创药上面却带着平心坊的标志。
他顾不得查验,将徐家秘药倒在弟弟嘴里。
这边刚下了肚,就见到自家弟弟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
这药有用。
陈治脸上也带上了喜色。
他又将自家弟弟的衣服解开,众人见到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欧身上的伤口呈现暗红色和紫黑色,大片的水泡已经破裂,苍白的死皮黏连在翻卷出皮肉的鞭伤上,上面还覆盖了一层黄色的脓液看着十分可怖。
这伤口就没有好好的处理过。
这天气要是再热些,想必上面还会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女子们看着这伤口差点干呕出来,良好的教养只让她们转过了头。
“娴儿,阿音,你们去厨房里烧些热水来。”徐老夫人吩咐道。
徐雅娴和徐雪音早就受不了了,听到这话立刻转身离开。
“这可怜的孩子。”徐老夫人叹息一声。
陈正全和陈治此时眼睛早就红了。
“我对不起你们的娘,是爹没有照顾好你们。”陈正全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瞬间垮了下来。
“爹,您别这么说。”陈治哽咽道。
徐进收到自家婆娘的眼神,立刻拉住陈正全,“你和我聊聊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等到陈正全离开后,陈治开始开始着手处理陈欧身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