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王城急报!”
传令兵单膝跪地,身上的冰霜在温暖的壁炉前融化成水珠,滴落在地毯上。罗德公爵将茶杯放在桌上,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看了过去:“说。”
“为应对洛安城恶神使者事件,以及调查猎杀机关首领失踪案,国王特派肃清者秦念携王室特遣令前来调查。”
书房内突然安静得只剩壁炉柴火噼啪的声响。罗德与克莱门特主教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只有深沉的凝重,却不见半分讶异,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消息。
“退下吧。”
待厚重的木门重新关上,克莱门特主教不安起来:“只派一个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就算我们给的消息是已经解决恶神使者,看来他们也不肯轻易放过。”
事实上,早在秦念踏上北行列车那日,他们就已经通过秘密渠道收到了更详尽的情报。来者绝非普通肃清者,而是王城纯净教会总部的副主教,情报中特别用红墨水标注了“实力深不可测”六个大字。
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这位副主教带着大队人马自投罗网。就像上次对付猎杀机关那样,只可惜上次让齐岁和他的手下跑了。
罗德走到窗前,望着被薄雪覆盖的城垛,他猜不透爱德华七世的心思。要说这位从几十名继承人中杀出血路的老国王看不出洛安城的蹊跷,那简直是对王室智商的侮辱。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为何只派一人?这个秦念,究竟强到什么程度?难道比那个在他们包围中轻易突围的齐岁还要危险?
“不必担心。”公爵望向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暗红色光晕,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若是一周前,或许还有变数。但现在,整座洛安城已成孤岛,祂即将完全降临。届时,谁来都是徒劳。”
克莱门特主教苍老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火光在他深陷的眼窝中投下阴影:“既然王宫明面上只派了个肃清者,那我们便当他是普通调查员招待。”
罗德走回桌前:“明天交给你,保证他晚上在教堂。上次没做好万全准备跑了齐岁,我不信这次还能再跑一个人。”
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刺破平原的薄雾。蒸汽火车如同凶猛的钢铁巨兽,喷吐着浓烟在铁轨上疾驰。
车窗外,枯黄的野草上凝结着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远方的山尖雪白,是还没有融化的冰雪。
三号车厢内呈现出诡异的景象。其他座位挤满裹着厚棉衣的旅客,唯独一个靠窗的座位周围空出大片区域。
那里坐着一位身着轻薄黑色猎装的青年,殷红的眼眸倒映着窗外的晨光。更令周围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面前的桌子上盘踞着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正用尾巴灵巧地翻动书页。
“妈妈,那个哥哥的眼睛……”
邻座的小女孩刚开口就被母亲死死捂住嘴巴,车厢里的乘客不约而同地缩着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在这个阴暗压抑的时代,危险不止来自异教徒和恶神的污染,还有非凡者。普通人早已学会辨认危险。
这个青年气质非凡,在寒冷的天气中穿的单薄却没有任何的不适,还有那条明显不正常的白蛇,都昭示着他于总不同的力量。
他是非凡者。普通人面对非凡者的时候,总是畏惧多于钦佩和仰慕。就像现在,仅仅是因为秦念出现在了这里,三号车厢内就一片安静。
秦念倚靠在窗边,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被无数因果丝线缠绕,而这些常人看不见的细线尽头,通向了一片扭曲。
自从来到这个濒临崩溃的世界,这双能窥见因果的眼睛的使用次数,比前几个世界加起来都还要多。
以前不这样高强度使用,是因为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熟悉世界,获取情报,布局下套。为了不破坏乐趣,随便打打都能carry的局势完全没有必要使用。
而现在,秦念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下棋。这个世界病入膏肓了,就算是他玩得起,这个世界也等不起。
到了秩序的边缘,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就连命运都变得凌乱,他看不见完整清晰的未来。
不过,秦念又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他突然敲了敲桌面,问道:“二狗,看窗外的洛安城,你看到了什么吗?”
小白蛇立刻从漫画中抬起头,眼珠转向窗外:“嗯,我看到一座城。”
它吐了吐信子,也知道自己回答的太敷衍,左看右看没有看出一朵花,于是又多敷衍了一句:“玻璃都结霜了,肯定很冷。”
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了。
秦念对空间方面的了解确实不如二狗,有了它的说法,那么说明洛安城现在并没有被空间封锁。
他将手放低,二狗顺着爬了上来。这一次秦念没有说出声,只是在心中和二狗道:“那一片区域的时间流速出了问题,已经完全和外界隔绝开来。哈,我知道齐岁为什么会失踪了。”
在外界看起来齐岁失踪了一周,但实际上对于里面的人而言,也不过经过了两三天。会形成这么完整的结界,甚至没有被发现异样,那就说明这里的情况足够危急,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二狗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肃性。能够扭曲时间的,只有那些即将降临的……汽笛长鸣打断了它的思绪。
列车穿过某道无形界限,秦念明显感觉到空气变得粘稠,仿佛驶入胶水中。他不动声色地让二狗回到异空间,整了整衣领。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了一个女声:“洛安城到了,请乘客有序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