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邵晴的身影完全看不到后,彦阳才重新迈步,继续朝着摆摊的地方走去。
来到摊位旁,彦阳发现小方桌上居然摆着一个竹筐,里面装着不少作为“报酬”的铜板,他无奈笑了下,尽管自己抹去了“友情捐赠”的字样,还离开了摊位,但没想到大家仍然还是给了他报酬。他拎起竹筐抖了抖,里面传来清脆的声响,粗略估计有一百来枚。
彦阳放下竹筐,又看了看布袋,发现里面也空了——自己今天下午找到的、镇子里这段时间大家遗失的东西,都已经被失主领回去了,随后跟旁边摆摊的摊主打了声招呼,便收起了方桌和木板这些,扛着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走进院坝,彦阳便发现自家小楼亮着灯,意识到姐姐回来了,他立刻快步往家跑。
刚进门,便发现姐姐正坐在堂屋中间,彦阳放下小方桌和木板,立刻笑嘻嘻地走了过去,还未等邵红说话,他先开口道:“姐,我刚刚路上碰到小晴了,跟她道歉了,她也原谅我了,而且铜板我挣够给她了,还有不少富余的。”
说着,彦阳拿着竹篮在邵红面前晃了晃,铜板互相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邵红看着彦阳这显摆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伸手扶住竹篮,缓缓压到了桌上,接着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地说道:“以后一定记得,就算小晴是你妹妹,她或许不会真的介意你拿她东西,但拿之前还是要说一声,明白吗?”
看到邵红这严肃的眼神,彦阳同样板正了脸,重重地点了点头后,道:“明白了。”
见此情况,邵红欣慰地点了点头,脸上的严肃表情也被温柔的笑容取而代之,她开口道:“我专门在家里等你,小兰已经在房间准备了,你也赶紧上楼,洗澡换衣服,小晴要表演,已经去了宴会广场,咱们等会一起去宴会广场。”
“好的。”彦阳应了声,随后也不耽搁,拎起竹筐,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见到他这急匆匆的样子,邵红不由得喊了句:“慢点。”
听到“慢点”这两个字,彦阳忽然愣了下:自己今天明明还这么叮嘱过小兰,这会儿倒被姐姐反过来提醒了。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脚步下意识放慢,眼底也漾开一丝轻松的笑意。
来到二楼后,彦阳直接钻进了自己房间,进门一眼就瞧见了桌上的玻璃罐,此刻玻璃罐的正面,贴着一张红纸,红纸上用裹着金粉的墨汁,写着“六六大顺”“大吉大利”几个字。
彦阳看着罐子里这邵晴专门为自己存的铜板,心中满是暖意,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真挚情感,不自觉地又勾起了一丝笑容。
但他注意力很快移开,毕竟还要赶紧洗漱呢,把竹筐放到桌上,去衣柜中找了套正式些的衣服,随后直奔卫生间。
夜幕缓缓降临,盐俞镇渐渐被暖黄的光晕笼罩。一盏盏红灯笼次第亮起,烛光透过灯笼上的花鸟图案,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灯笼轻轻晃动,地面上的光影也随之摇曳,宛如灵动的生灵在跳跃。
彦阳、小兰和邵红三人此刻正随着人流,走在街道上,彦阳穿了件深青色笔挺夹克,细腻的面料上缀着暗金色暗纹,在灯光下隐约流转着微光,小兰则是穿着一件传统风格的红色棉衣,衣服上绣着各种动物图案,显得非常可爱,而邵红则是一身红色的复古长裙,显得雍容端庄。
彦阳看着周围嬉闹的人群,手轻轻地扶在夹克衣兜外,按了按衣兜,感受这里面那cd碟盒传来的坚硬质感,再次检查确定自己没有忘记带上它,才放心地和小兰指着周围的各种景色装饰说说笑笑。
彦阳忽然瞥见一处正在收摊的售花摊位,顿时眼前一亮,有了一个想法,对身边的邵红和小兰说了句“等我下”,便小跑着冲了过去。
来到这处摊位边,看到摊主是一个年纪约二十多岁的女孩,于是彦阳热情地笑着问候道:“姐姐,过年好呀。”
这名女孩温和地笑了下,也回了一句“过年好”,接着看了看彦阳,猜到了他是想来买花,随即问道:“是需要鲜花吗?正好我还没收摊,你看看要什么?”
彦阳挠了挠后脑勺,眼神在各色花束间打转,眉头微微蹙起——他对花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该选哪种,这时小兰从身后冒了出来,扶着彦阳的肩膀,靠在他身上,开口道:“哥,你是准备给二姐买花吗?”
彦阳点了点头,看向小兰,问道:“对呀,你说买什么好,我准备小晴表演结束后,送给她的。”
“我也不知道耶。”小兰摇了摇头,接着她看向售花的女孩,随即问道:“姐姐,你说我们买什么好,今天我二姐要表演节目呢,这是我们准备送她的。”
“送姐妹的话,我想想。”售花女孩歪着脑袋想了下,没花多少时间,她便有了主意,目光扫过自己面前的摊子,取了五支暖黄色的向日葵,同时嘴上解释道:“先来五支向日葵,代表着阳光、鼓励、圆满,适合庆祝你们姐妹的演出成功。”
听到这的彦阳和小兰,看着向日葵那暖黄的色彩,以及饱满却不张扬的花形,再听到售花女孩讲的寓意,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
售花女孩将向日葵作为主花,又取了六支白色小雏菊和一小束白色满天星,然后将小雏菊分散在向日葵周边,然后用满天星填充空隙,做这些的同时,也为两人解释起来:“小雏菊代表着快乐、活力、新生,想来你们姐妹应该也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吧,这个肯定很适合她,然后这满天星,象征着守护、陪伴,刚好就能体现你们对她的支持。”
看到那花形小巧的小雏菊,散在花束里像是星星一般,包围着中间的向日葵,随着夜风微微晃动,透出了一股轻松灵动的感觉;而那满天星细碎的花瓣如同夜空中撒落的星光,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主花周围,像一群忠诚的卫士,默默守护着中心的主角。
看到这般情景的彦阳和小兰已然是说不出话了,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售花女孩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了,她微微笑了下,取来一张浅白色的绵纸,对花束进行了简单包裹,接着抽出一条红色的细丝带,捆在了花束上,将花朵牢牢束缚在了一起。
售花女孩再对花束做了一些细微的打理后,将花递到了彦阳的面前,彦阳接过花便直接询价,售花女孩笑着说:“三个铜板就好。”
彦阳点了点头,将花束递给旁边的小兰,小兰双手捧着花束,鼻尖凑近花瓣,深深吸了一口气,清甜的花香瞬间漫入鼻腔。
彦阳掏出三个铜板递给售花女孩,道了声“谢谢”便准备离开,但没走几步,却被售花女孩喊住,两人不解地看着她,接着她从摊位后绕出来,快步走到小兰面前,笑着说道:“这三种花都不适合咱们盐俞的气候,是我温室中培育出来的,在外面摆了一天了,有些‘无精打采’的,这状态可不适合等会送你们姐妹,等我下。”
说着,售花女孩将自己的双手放到了花束前,接着她的双手掌心亮起了暖黄色的光芒,像是温暖的阳光一般,同时有星星点点的光点均匀地洒向花束,而那些原本“无精打采”的花朵,在接受这光照后,瞬间挺立了几分,香味也愈发浓郁。
这暖光自然是售花女孩的异能,彦阳和小兰见她如此贴心,连忙连声道谢,结束异能施放后,女孩笑着说了句:“不用客气,祝你们姐妹表演圆满成功。”
说罢,售花女孩便转身走回自己摊位,准备继续收摊。
看着小兰陶醉地盯着手中的花束,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彦阳猛然想起什么——自己光顾着准备给小晴的花,压根没想着给姐姐和小兰也带一份,顿时有些懊恼地自责:“怎么能只记着小晴,把她们俩落下了呢?”
随即便对小兰说道:“你先带着花束去姐姐那,我马上过来。”
听到这话的小兰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但她没有多问,乖乖地听彦阳的话,抱着花束朝着邵红走去。
彦阳再次回到售花女孩的摊位前,开口说道:“姐姐,再帮我选两束花,送给刚刚我身边这个妹妹,还有我姐姐的。”
售花女孩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赞扬:“这样才对嘛,不能厚此薄彼,不过今天的主角是你另外一个妹妹,那么送你这个妹妹和姐姐的花最好还是简单点。”
说完,售花女孩便开始挑选起了鲜花,彦阳本就不懂选花,便安静地在一旁等待。
售花女孩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花瓣,眼神在各色鲜花间流转,嘴角微微抿起——显然在认真思索。接着她抬头看了眼彦阳,目光又越过他的肩膀,望向不远处的小兰和邵红,随即笑着问道:“红表姐!那你就是彦阳吧?我才回镇子没多久,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我叫唐木槿,算起来,你该喊我表姐。”
听到这里,彦阳挠了挠后脑勺,连忙应道:“唐表姐。”
唐木槿不认识自己却认识姐姐,彦阳早已见怪不怪——姐姐是家里的顶梁柱,镇子上的人提起他,大多都会说“邵红那个弟弟”,他早习惯了。
唐木槿的目光从邵红身上收回,重新落回面前的鲜花上,一边指尖轻点花瓣,一边喃喃道:“你们家的事我也了解,刚刚那个女孩,就是红表姐前两年收养的妹妹吧?”
彦阳点了点头,唐木槿见了,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随即从几朵白色铃兰中抽出三支扎成小束,一边扎捆一边为彦阳解释她这么选的用意:“我清楚红表姐这么多年来,对你来说,虽名义上只是姐姐,但实际与母亲无异,可惜我康乃馨今天已经卖光了,这白色铃兰也适合你送给她,铃兰代表着幸福归来、默默的守护,也契合她这么多年来,对你的默默照顾和付出。”
听到这话,彦阳不住点头,唐木槿的建议真是太贴合他的心意了,要让他自己选,他可不清楚这些寓意的,搞不好弄束玫瑰去送给姐姐,那就让人啼笑皆非了。彦阳脸上满是感激,连声道“谢谢唐表姐”。
唐木槿在扎好铃兰后,接着指尖扫到了小苍兰的花朵上,同样也抽出了三支浅粉色的小苍兰,将其插进了一个简单的小纸套中,同时解释道:“那个妹妹是你们家最小的成员,也是个普通人,所以她更需要你们的照顾,这小苍兰代表着纯真、幸福、被珍视,送这个给她,准没错。”
彦阳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会一个劲地点头,然后便准备掏铜板。
唐木槿看着他这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道:“两枚铜板就好。”
说着拿起了这两小把花束,像刚刚那束送给邵晴的花一样,利用自己的异能,让有些“无精打采”的花朵重新焕发光彩。
彦阳连忙掏出两枚铜板递给唐木槿,脸上满是感激,连声道了两遍“谢谢”,接过花束后,脚步轻快地朝着姐姐和妹妹跑去,嘴角始终扬着笑。
来到邵红和小兰面前后,看到他手中的两束花,猜到他用意的两人,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目光。
彦阳先是看向姐姐,将那三朵白色铃兰扎成的小花束交给了姐姐,同时嘴里说道:“姐姐,这是铃兰,送给你,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们的默默照顾,撑起了我们这个家。”
邵红闻言,纵然身经百战、见过生死,此刻被彦阳简单话语里的真挚打动,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激动得攥紧了花束,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彦阳。
彦阳又转向小兰,将那束三朵浅粉色小苍兰递了过去,笑着说:“这是小苍兰,‘兰’和你名字一样,它寓意纯真、幸福和被珍视,就像我们对你的期许。你是家里最小的,也是我们都想守护的妹妹。”
小兰眼中瞬间闪起激动的泪光——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鲜花。她小心翼翼地将准备送给邵晴的花束交给邵红,双手接过小苍兰,湿润的眼睛里藏着笑,又忽然看向邵红,声音带着点哭腔说:“姐姐,谢谢你在我举足无措的时候收留我,给了我一个家……”
说完,她又转头望向彦阳,攥紧小苍兰补充道:“哥,也谢谢你一直想着我,平时总护着我……”
这时,彦阳看着姐姐红着眼眶、妹妹带着哭腔说话的模样,忽然张开双臂先抱了抱邵红;小兰也立刻扑了过来,抱住两人的腰。三人紧紧靠在一起,暖黄的灯笼光落在他们身上,连周围的喧闹都仿佛轻了几分。
邵红轻轻拍了拍彦阳和小兰的背,声音带着点哽咽却笑着说:“这孩子,突然搞这些……”
彦阳挠了挠后脑勺,松开手时余光瞥见周围路人的目光,耳尖悄悄泛红,带着点不好意思笑:“过年嘛,一家人本来就该这样。”
见姐姐还红着眼眶,小兰也攥着花束没平复过来,彦阳心里又暖又有点局促,连忙打圆场:“好啦好啦,别再红着眼啦,开心点!这要是被别人看见,搞不好还以为我欺负你们俩了呢。”
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邵红和小兰看着他这手忙脚乱又傻愣的模样,不由得都笑出了声。
邵红掏出纸巾,先轻轻替小兰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又擦了擦自己的,然后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胳膊:“走了,别耽误去看小晴表演。”
说罢便率先抱着花束,朝着宴会广场的方向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