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水潭也就只剩下潭底的一点水,它的温度也因此急剧上升,虽未沸腾,却至少也有七八十度,俨然成了一处凛冬中的天然温泉。
一直守在近旁的阳曦,此刻正站在齐腰深的温热潭水中。在这呵气成冰的凛冬,能被如此暖热的水流包裹,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奢侈。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暖意与幸福感包裹着她,舒适得几乎让人晕眩,仿佛在内心深处已幸福地“怀孕”了好几个来回。
又过了几个时辰,直至水位降低到再也无法完全覆盖阳势技击疾点的那个“核心”。阳势也感觉到随着水面降低,失去了水的涟漪激荡频率媒介,技击时,仿佛缺少了一种至关重要的“润滑”,技击劲道的滞涩感和肌肉的酸胀感开始涌现,效率大不如前。
阳势缓缓降低了技击的频率与劲道,无序的波纹也如潮水般一圈圈荡漾开去,由疾至徐的平息下来。
此刻阳势虽未像上次走火入魔那般全身赤红如烙铁,却也像是刚从滚烫的温泉中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层深绯色。皮肤上蒸腾着薄薄的热雾,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可他的眼神却清明睿智,呼吸沉稳有力,显然神智完全清醒,甚至能自主缓缓收敛周身流转的气息,没有半分失控的迹象。
一旁的阳曦也在这“灵泉”中浸泡了数个时辰,此刻双颊绯红,连指尖都透出淡淡的粉色。她虽也受灵水浸泡蒸熏,神思却丝毫不敢放松。一见阳势气息渐平,不等阳势反应过来,她便一把将他拦腰抱起,立即跃水而出,身形如轻燕般掠向王庭后院的阳池。
那里早已严阵以待。华佗率领数名屋翳师守在池边,冰封的阳池已被凿开一个缺口,寒气四溢——这是早在阳势技击未停之前,阳曦华佗他们就备下的后手。
根据以往经验,无论殿下此番技击修炼结果如何,如此长时间的做功,那寒潭里的水都被殿下“做功”产生的能量加热,他身躯必然有积聚的残余热能,这股炽烈之气都必须及时疏导化解。必须准备一个新的“冷却系统”,在殿下停止技击时立刻启用新的“冷却系统”为其降温。否则那炽烈残威可能会对殿下的经脉造成损伤。
阳曦抱着阳势跃水而去时,仍不忘回头传令光明军众将,速将水潭中剩余的灵水分饮而尽。
其实无需她吩咐,四周严密守护的众将领早已按捺不住,望着那蒸腾着氤氲热气的潭水,和那个能量空间,个个喉结滚动,眼中炽热。
其实都无需她吩咐,潭边众将早已目光灼灼。那潭水在凛冬中蒸腾着不散的热雾,那能量空间里阳春白雪水产生的雾气。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比从前所用的“阳春白雪水”更显神异。几名将领不自觉地喉结滚动,彼此对视间,眼中皆燃着炽热的火光。
他们心中已生出大胆的念头——要借殿下创造出的这一方能量天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间与灵水之异,冲击困住他们现在命理前唯一的关隘——天障,一举突破凡俗登临神通!
这想法念头若在往日可谓是白日做梦,但他们见证了他们殿下种种神异得他们认为不可思议的经历后,现又得此奇异灵水相助,他们竟觉得这想法也理所当然。既是殿下恩赐,那必然包含巨大的机缘,这梦做得理直气壮,并不白日。
大符都城,附阳。
夜色如墨,凛冬的寒雪一如既往肆虐的装点着大地上的一切,而附阳紫宫确是灯火一如既往的璀璨,街道一如既往的洁净宽阔。附阳外城则是白雪覆城,屋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街道到是被清理出原本的青石地面,只是多了一层冰冻,一行黑袍人悄无声息地行走在冰冻的街道中。
这一行人行走的周身,都覆盖着一层极薄的气泡,似是将他们的气息与声响与气泡外的世界彻底隔绝,使他们可以大摇大摆的穿行于大符都城的眼皮子底下。
这些黑袍人面容枯槁,眼神阴鸷,周身都散发着浑厚的灵元波动以及浓重的血腥气息,像是刚经历一场惨战,从尸山血海中归来。
队伍前方,地面上有一滩难以名状的“生灵”正在缓慢又快速的蠕动。
冥魇的这半身残躯,本就是无数漆黑粘稠的尸油组成。每一滴尸油都是被其炼化的一位神通强者,所以每一滴尸油都是活的,那些尸油伸出一双双细长的手臂,支撑着整个黏腻的躯体,在地上拖行爬动。无数这样的液滴尸油拥挤前行,在冰冻的地面上留下一道诡异的痕迹。
“冥魇使者,”一名黑袍人没用灵识传音,直接低声开口,声音干涩刺耳,“我们在怨骨死域耽搁了太久,那个窃走宝库的小贼,恐怕早已远遁万里。”
冥魇声嘶如夜鸦啼哭道:“无妨。区区一个未入神通的蝼蚁,就算有些特殊血脉与战力,也不过微末萤火。只要通过尊神神像确定他的方位,即便他逃到九霄云外,也休想挣脱我的尸油躯身。”
他的话语愈发阴毒,空气中仿佛都弥漫开血腥味:“待擒住他,我定要将他慢~慢炼成尸油,禁锢其残魂,以冥火日夜煅烧……让他用永世哀嚎来铭记,冥君的东西,岂是蝼蚁能够觊觎染指的!”
话音落下,连这些双手沾满血腥的邪徒都不禁心生战栗。他们曾目睹过冥魇的酷刑:死亡并非终结,而是无尽折磨的开始。受刑者的痛觉将被完整保存并封存于残魂,承受着远超肉身极限的苦楚,那景象足以成为所有人永恒的梦魇。
“冥魇使者,我们在大符苦心经营多年,连附阳紫宫的禁制都被冥君恩赐的神力破解。如今却要放弃这座魇神庙,实在……可惜啊。”一名邪神信徒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