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瀑布的哗啦声在空旷中回荡。
伊芙凝视着裂缝中那颗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暗红色独眼,心中念头飞转。
“基尔格说的要是真的,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闯肯定不行……但怎么证明它没说谎?”她暗自思忖,“跟恶魔签契约?先不说被导师们知道会怎样,被发现的话,可能连圣牧联盟的人都会讨伐自己。”
“可要是不契约,得不到信息,我连这鬼地方都出不去。一直困在这里,不是被魔兽吃掉,就是自己先疯掉、孤独地死掉……”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伊芙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信息听起来不错,但我不信你。”
那只独眼立刻闪过一丝慌乱,急忙道:“主人!我发誓!用任何您觉得可靠的方式都行!深渊在上,我绝无虚言!”
“发誓?”伊芙唇角勾起一丝嘲讽,“天打雷劈的那种吗?”
“呃……”基尔格噎了一下,赶紧补充,“我可以立下誓言契约,以真名起誓,以灵魂为抵押,绝不骗你。
要是……要是我违背,灵魂将即刻受到重创,甚至湮灭。这总该能让您相信我了吧?”
四周又安静下来,只有水声依旧。
过了好一会儿,伊芙才终于点头:“行。但契约得按我的规矩来。
首先,你得真名立誓,保证你提供的关于传送阵的所有信息,一字不假,毫无保留。
然后,我们再签订主仆契约,还有,以后你得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没有我的允许,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吞噬任何生灵的灵魂或生命能量;
不准有任何背叛或欺骗我的行为。”
基尔格的独眼闪烁了几下,但只是犹豫了极短的时间,便嘶声道:“成交!我,基尔格·巴尔耶耶那,以孕育我的深渊本源,以我流淌的恶魔之血,以我的真名起誓!”
它的声音变得庄重而诡异,周围的空气因为誓言规则而浮动扭曲,似乎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
“在此立约:我将向眼前之人,伊芙,提供关于离开这片失落大陆碎片的传送法阵的所有我知道的信息;
在与她签订主仆契约后,绝不伤害她,绝不违抗她的命令,绝不试图反噬或摆脱契约控制!
若违此誓,真名破碎,本源消散,灵魂永堕虚无,不得超生!”
随着一声呢喃吟诵,银色法阵光芒一闪,深深烙印在基尔格的灵魂上,随后隐没。
一股无形的约束力形成。
誓言契约成立!
伊芙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有了这层保障,接下来的风险降低了不少。
“很好。”伊芙点了点头,“现在,签订主仆契约。告诉我该怎么做。”
基尔格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引导伊芙。
与米拉那种元素共鸣的平等契约不同,主仆契约更倾向于单方面的压制与掌控。
核心在于仆从必须彻底开放灵魂核心,让主人留下无法磨灭的灵魂烙印和真名印记。
伊芙依照基尔格的指引,调动魔力与精神力。
这次,她需要构建的是一个充满强制约束力的暗红色契约法阵。
法阵结构比平等契约复杂得多,布满了代表束缚、服从和惩戒的符文。
她小心翼翼地构建着,精神力高度集中。
终于,契约法阵的光芒收敛,化作两道暗红色纹路。
一道如锁链般缠绕的纹路深深烙进基尔格的灵魂。
另一道象征支配的符文,则隐没在伊芙的耳后。
主仆契约,签订成功!
契约完成的瞬间,基尔格猛地瞪大了独眼,先是茫然,随即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
“成……成功了!哈哈哈!自由了!我自由了!”基尔格在裂缝里疯狂扭动、跳跃,发出尖锐兴奋的叽喳声,“该死的波塞冬斯!该死的破牢笼!基尔格大人出来啦!哈哈哈!”
它试着向外探身,那道曾经死死困住它的无形结界,在契约成立的那一刻,便不再阻拦。
伊芙这才第一次看清小恶魔的全貌。
体型也就比胖点的狸花猫大一圈,通体覆盖暗紫色细密鳞片,圆滚滚的身子,四肢短小,背后耷拉着一对肉翅。
除此之外,就是它身体中央那颗占据了几乎三分之一躯干大小的、瞳孔暗红色的独眼。
它贪婪地呼吸着洞穴里的空气,独眼中充满了对新世界的狂热。“唔~自由的味道!真是太美妙了!”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的流光穿过瀑布水幕,嗖地一下钻了进来,正是玩够了的米拉。
它一眼就看到了悬浮在半空、手舞足蹈的基尔格,蓝眼睛瞬间瞪圆。
“啊啊啊!你这只独眼臭虫!你怎么出来了?!”米拉尖叫着,身上水波剧烈荡漾,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一支水箭在它身前迅速凝聚。
“住手,米拉!”伊芙立刻通过精神链接喊道,“基尔格……现在算是自己人了。”
米拉难以置信地看向伊芙:“你……你和它签契约了?!和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臭虫?!”
“闭嘴,烂苔藓!”基尔格充满得意和喜悦的声音传来,“现在,基尔格也是主人的仆从了!以后你给我放尊重点!”
“我尊重你个独眼蝙蝠屁股!”米拉气得浑身水波荡漾,“伊芙!快解除契约!把它塞回地缝里自生自灭!它一肚子坏水,会害死你的!”
伊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米拉,冷静点。”
“我没办法冷静!”米拉尖叫,“你知不知道和深渊生物扯上关系有多危险?!”
“我知道。”伊芙平静地看着它,“但我需要它知道的信息。关于离开这里的方法。”
米拉愣了一下:“离开?它知道什么?”
“嘿嘿,”基尔格得意地接口,“蠢水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知道守着一潭死水发呆吗?
基尔格大人我,可是知道离开这片失落大陆的关键!”
它开始倒信息,一方面是履行契约,另一方面也想显摆自己的价值:“传送法阵,据波塞冬斯和后来那几个倒霉蛋的零星谈话,应该在……在……”
独眼骨碌碌一转,偷瞄了下伊芙,含糊道,“大概……得穿过峡谷的瘴气区,再穿过堕落森林,翻过两座山?嗯,差不多!”
这描述相当模糊,但总比伊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好。
“看吧!我就说它不靠谱!大概、差不多?”米拉立刻吐槽。
“总比某只只知道骂人的水精灵知道得多。”基尔格反唇相讥。
“你说什么?!臭虫!”
“烂水藻!”
“独眼蝙蝠!”
“臭苔藓!”
……
眼看新一轮骂战即将爆发,伊芙只觉得头痛欲裂,不得不提高音量:“都给我安静!”
契约的约束力让基尔格瞬间闭嘴,只是独眼不服气地瞪着米拉。
米拉也气鼓鼓地停下,但依旧对着基尔格的方向龇牙咧嘴。
伊芙深吸一口气,压下把这俩货都塞回老巢的冲动,开始梳理:“所以,我们下一步是朝着基尔格说的方向,先穿过堕落森林。”
“是的,主人!”基尔格赶紧表忠心,“我可以给您指路!我的精神力感知范围比米拉那个只会玩水的家伙广多了!”
“呸!我的水元素感知能覆盖整个水潭和河流!你能吗?”米拉不服。
伊芙没理会它们的争吵,提出了另一个疑惑:“基尔格,你在这里被囚禁了数百年,为什么还是幼崽状态?
据我所知,哪怕成长再缓慢,数百年时间,也足以让独眼恶魔进入成长期了吧?你是不是……发育不良?”
“噗嗤!”米拉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嘲笑声,“哈哈哈哈哈!发育不良!
伊芙你说得太对了!它就是发育不良!长不大的小不点臭虫!”
基尔格的独眼瞬间涨得通红,它尖声反驳:“你才发育不良!你们全家都发育不良!
我们高贵的暗瞳恶魔一族,成长需要的是精纯的暗能量魔核!
或者灵魂!这个破地方,除了水元素就是些乱七八糟的自然能量,还有一堆灵魂孱弱的野兽!
你让我怎么成长?!难道靠吸你的洗脚水吗?!”
它气得上蹿下跳,若不是伊芙在,估计会直接开打。
米拉笑得更欢了,在空中翻滚:“哈哈哈!原来是个没饭吃的可怜虫!难怪几百年了还是个小豆丁!”
伊芙算是明白了。
米拉作为水元素精灵,成长依靠吸收精纯的水元素能量,而这个水潭正是绝佳的成长温床。
而基尔格作为深渊恶魔,需要的是与之属性相合的暗能量或者灵魂作为食物,在这个充满水元素的地方,它确实算是营养不良。
“好了,别吵了。”伊芙打断了对话,“米拉,你能吸收这个水潭的元素能量吗?
我们离开后,这里也就没用了。”
米拉停止嘲笑,眼睛一亮:“当然可以!
这潭水积累了千百年,能量很精纯,以前被困在这里,我都是慢慢的一点点的吸收,就怕哪天吸没了!
现在终于不用顾忌了!”它兴奋地绕着水潭飞了一圈,“如果全部吸收掉的话,我肯定能长大一圈!对伊芙你的反馈也会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