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袭击者全军覆没,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浓浓的谜团。
幽冥谷的危机暂时解除,防御阵法在冥骨真人和阴煞婆婆的全力维持下,总算保住了根基,但损耗巨大,需要时间修复。谷内众人见到沈墨归来,并展现出雷霆手段灭杀强敌,皆是欢欣鼓舞,士气大振。
沈墨将后续的安抚和修复工作交给林素心等人,自己则拿着那枚奇特的令牌,回到了核心密室。
令牌上的符文依旧在无序流动,仿佛拥有生命,却又感受不到任何灵性。沈墨试图以神识探入,却感到一股强烈的混乱与排斥,强行深入,只怕会引动令牌自毁。他以幽冥法则和九幽本源之力分别尝试,发现九幽本源之力能稍微抚平符文的混乱,但依旧无法解读其核心信息。
“制造这令牌的存在,在法则运用的层面上,极其高明,而且……路径与我们截然不同。”沈墨得出结论。这更像是一种基于另一种底层逻辑构建的“技术”产物。
就在他凝神研究时,密室内的空间,再次泛起了熟悉的、如水波般的涟漪。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依旧是那身纯黑长袍,依旧是那盏青铜星灯,灯盏中的灰色雾气缓缓旋转。
守夜使者,去而复返。
沈墨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将手中的那枚奇特令牌随意地放在桌上。“阁下此次前来,是来解释,还是来继续‘观察’?”
守夜使者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扫过那枚令牌,沙哑的声音毫无波澜:“清理者已经失败。你的成长速度,超出了‘观测者议会’的初始预期。”
“清理者?观测者议会?”沈墨捕捉到这两个新的名词,“如此说来,那些灰袍人,果然是你们派来的?”
“是,也不是。”守夜使者的回答依旧带着谜语人的风格,“‘清理者’是议会制造的工具,用于抹除那些可能引发不可控‘变量’的个体或势力。它们的行动逻辑基于预设的威胁评估。你的存在,以及你获取‘源初之钥’的行为,触发了它们的清除协议。”
沈墨眼神微冷:“所以,你们一边提供帮助,一边又派出杀手?这便是守夜人的‘有限干预’?”
“帮助是投资,清除是风险管控。并不矛盾。”守夜使者淡淡道,“议会内部对于如何处置你,也存在分歧。我所属的派系,更倾向于观察与引导。而另一派系,则认为你的不可控性过高,应尽早抹除。”
“那么,你现在代表哪一派系?”沈墨问道。
“我代表‘契约’。”守夜使者抬起托着星灯的手,“清理者的失败,证明了你拥有承担‘契约’的潜力。议会中的抹除派暂时会被压制。现在,是时候让你更清晰地了解,你需要履行的是什么。”
灯盏中的灰色雾气旋转加速,投射出一幅模糊的动态画面:那是一片无垠的、死寂的虚空,无数的世界残骸漂浮其中,星辰黯淡,法则崩坏,唯有一道横贯整个视野的、巨大无比的阴影,在缓缓蠕动,散发着吞噬一切的绝望气息。
“此为‘永夜之劫’的预演景象。非圣殿所追寻的秩序寂灭,而是真正的、万物终焉的归宿。”守夜使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圣殿的‘涅盘计划’,妄图以绝对秩序取代现有轮回,避免此劫,实则是加速其到来。而九幽追求的‘一线生机’,是唯一可能找到出路的方向。”
“你们的‘九幽归一’,并非简单地整合力量对抗圣殿。其真正目的,是汇聚散落的九幽本源印记——也就是如‘源初之钥’之类的信物,在‘永夜’降临之时,重启‘轮回之盘’,为这方诸天,争得一次涅盘重生的机会!”
沈墨心中巨震!九幽归一,轮回之盘,涅盘重生!这些信息,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宏大、古老!
“而你,沈墨,身负玄幽传承,集齐幽冥法则碎片,得获九幽本源认可,手持源初之钥……你便是这一纪元的‘持钥者’之一,亦是‘契约’选定的执行者之一。”守夜使者的目光似乎穿透兜帽,牢牢锁定沈墨,“当‘永夜’的阴影彻底笼罩,当轮回之盘需要推动之时,你,需站在应有的位置上,履行你的职责。这便是……契约。”
庞大的信息量如同洪流冲击着沈墨的心神。他沉默良久,消化着这一切。
“若我拒绝呢?”他缓缓问道。
守夜使者手中的星灯雾气微微一顿。“契约已定,因果已连。拒绝,意味着你放弃了‘生机’,也放弃了与你相连的一切。届时,你将成为‘永夜’的首要目标,亦是我等守夜人……优先清除的‘最大变数’。”
没有强迫,只有冰冷的选择。要么在未来的某刻,肩负起拯救诸天的重任,要么……现在就成为公敌,失去所有。
沈墨看着守夜使者,又看了看桌上那枚代表“清理者”的令牌,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傲然。
“我之道,只由我心,不由天,更不由尔等所谓契约。”
“不过,若那‘永夜’真欲吞噬我所珍视之物……”
他站起身,周身一股凌天战意冲霄而起,虽无声,却让密室内的空间都微微震颤。
“我便碎了这永夜,重定这轮回,又如何?”
守夜使者静静地看着他,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再次勾起那毫无温度的弧度。
“期待你的表现……持钥者。”
话音落下,身影与星灯,再次如水墨般淡化,消失在密室中。
只留下沈墨一人,独立其中,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脚下的路,似乎清晰了,却也更加沉重与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