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怒将破阵 淮水扬威
寿春城外的淮水河畔，春风裹挟着水汽，吹得汉军大旗猎猎作响。郭子仪立马于高坡之上，手中马鞭指向对岸的张士诚大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三天前，他收到了沛国被夜袭的消息，当得知刘进亲自动手杀敌、龙袍染血时，这位素来沉稳的大将气得砸碎了案上的茶盏。
“诸位将军！”郭子仪勒转马头，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阵列前，“陛下在沛国亲冒矢石，龙袍染血，这不是陛下的荣耀，是我等臣子的耻辱！若我等能早日荡平叛贼，何至于让陛下身陷险境？”
他手中长枪直指对岸：“张士诚匹夫，助纣为虐，围困寿春，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传我将令，三日之内，必须击溃敌军，解寿春之围，以此告慰陛下，告慰天下！”
“击溃敌军！解寿春之围！”
三万汉军齐声怒吼，声浪直冲云霄。张合、高览、高仙芝、乐进四将立马阵前，个个目眦欲裂——陛下亲征本就惊险，如今竟被逼得血染龙袍，这口气若不出，枉为汉将！
张合挺枪而出，朗声道：“末将愿为先锋，先破张士诚一阵，挫其锐气！”
高仙芝也上前一步：“末将愿率精骑绕后，袭扰其粮道，断其退路！”
郭子仪点头：“好！张合将军率五千步卒为先锋，正面列阵；高仙芝将军领三千骑兵，沿淮水西岸迂回，午时三刻发动突袭；高览、乐进二位将军各领五千兵马，左右两翼接应；本将亲率中军压阵，待张士诚阵脚松动，便全军出击！”
“遵令！”众将领命，转身点兵，汉军阵列瞬间动了起来，步卒结成方阵，骑兵翻身上马，甲胄碰撞声、马蹄声、号角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一往无前的洪流。
对岸的张士诚大营里，张士诚正搂着小妾饮酒作乐。他自恃兵多，又占据河岸有利地形，料定汉军不敢轻易渡河，却不知一场灭顶之灾已在酝酿。帐外忽然传来副将的惊呼：“将军！汉军列阵了，看样子要渡河攻城！”
张士诚醉醺醺地推开小妾，骂骂咧咧地走出帐外：“慌什么？不过三万汉军，还能翻天不成？传我将令，黄敬夫率左营迎敌，蔡彦文守右营，李伯升、张士德随我压阵，定要让郭子仪尝尝老子的厉害！”
巳时刚过，淮水西岸的汉军大阵已准备就绪。张合手持长枪，立于阵前，望着对岸缓缓推进的张士诚左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黄敬夫的五千兵马列成松散的方阵，士兵们歪戴头盔，手持刀枪，一看便知是疏于训练的乌合之众。
“放箭！”张合一声令下，汉军阵前的弓箭手齐步上前，弯弓搭箭，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般掠过河面，朝着张士诚的左营射去。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张士诚的士兵根本没料到汉军箭法如此精准，前排士兵成片倒下，阵型瞬间散乱。黄敬夫在阵中怒吼：“稳住！给我冲！杀过去赏银十两！”
重赏之下，果然有亡命之徒，数百名士兵嚎叫着冲向河岸，试图抢夺船只渡河。张合见状，长枪一挥：“长枪手出列！”
两千名长枪手齐步上前，枪尖斜指前方，结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枪阵。待敌军冲到河岸边缘，张合暴喝一声：“刺！”
“噗嗤——噗嗤——”
枪尖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冲在最前面的敌军如同撞上铁墙，纷纷被挑飞落水，淮水之上瞬间浮起一层血色。黄敬夫见状，气得哇哇大叫，亲自挥舞大刀冲了上来：“匹夫敢尔！”
“来得好！”张合眼中精光一闪，催马迎了上去。两马相交，张合的长枪如同灵蛇出洞，直取黄敬夫咽喉。黄敬夫慌忙举刀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大刀险些脱手。
“就这点本事，也敢称将军？”张合冷笑一声，枪势陡变，枪尖横扫，正中黄敬夫腰侧。黄敬夫惨叫一声，翻身落马，还没爬起来，便被张合的亲兵一枪刺穿胸膛。
“黄将军死了！”张士诚的左营士兵见状，顿时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抵抗，纷纷转身逃窜。张合率军掩杀，五千步卒如同虎入羊群，追杀落水的、砍杀逃窜的，不到半个时辰，左营便溃不成军。
第一阵，汉军大胜，斩杀敌军两千余人，缴获战船三十余艘。
首战告捷，汉军士气大振。郭子仪却并未松懈，傍晚时分，他接到高仙芝的密报：张士诚的粮道设在淮水东岸的柳林渡，由蔡彦文率三千兵马看守，防备松懈。
“好机会！”郭子仪当机立断，“高仙芝将军，今夜三更，你率骑兵突袭柳林渡，烧毁粮草，斩杀蔡彦文，务必让张士诚断粮！”
“末将领命！”高仙芝领命，连夜点齐三千精骑，趁着夜色悄悄渡过淮水，摸到了柳林渡附近。
柳林渡的粮营里，蔡彦文正与众将饮酒作乐，根本没料到汉军敢夜袭。守营的士兵也大多昏昏欲睡，有的甚至靠着粮垛打起了呼噜。高仙芝潜伏在暗处，看到这情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抬手做了个手势。
三千精骑如同鬼魅般扑向粮营，马蹄裹着麻布，悄无声息。直到靠近营门，高仙芝才一声令下：“杀！”
骑兵们拔出马刀，齐声呐喊，瞬间冲垮了营门。蔡彦文等人吓得酒意全无，慌忙起身拔刀，却被迎面冲来的汉军骑兵砍倒在地。蔡彦文侥幸躲过第一刀，翻身爬上战马，想要逃跑，却被高仙芝盯上。
“贼将哪里跑！”高仙芝手持长刀，催马追上，一刀劈向蔡彦文后背。蔡彦文惨叫一声，被劈落马下，高仙芝补上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士兵们点燃火把，扔向粮垛，霎时间火光冲天，粮草被烧得噼啪作响。守营的敌军见状，纷纷四散逃窜，高仙芝率军追杀一阵，见粮草已烧得差不多，才带着人马从容退回西岸。
第二阵，汉军烧毁粮草十万石，斩杀蔡彦文及守兵数千人，张士诚的大军彻底断了粮。
粮道被断的消息传到张士诚大营，全军上下人心惶惶。张士诚又惊又怒，次日一早便亲率李伯升、张士德，倾巢而出，想要与汉军决一死战。
郭子仪早已在西岸列好阵势，见张士诚中计，当即下令：“高览将军攻左，乐进将军攻右，本将与张合将军正面突破！”
号角声响起，汉军三路兵马如同三把尖刀，朝着张士诚的大阵冲去。张士诚的士兵本就缺粮，士气低落，此刻面对精锐的汉军，哪里还有抵抗之力？
左翼的李伯升刚与高览交手，便被打得连连后退。高览的枪法刚猛有力，一枪便挑飞了李伯升的头盔，吓得他魂飞魄散，转身就跑。高览策马追上，一枪刺穿了他的后心，李伯升当场毙命。
右翼的张士德倒是勇猛，挥舞大刀与乐进激战了三十回合。乐进的刀法刁钻狠辣，瞅准一个破绽，一刀砍中张士德的马腿，将他掀落马下，随即上前一步，一刀枭首。
正面的张士诚见左右两翼皆败，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恋战，调转马头便跑。郭子仪与张合率军掩杀，汉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张士诚的大营，斩杀敌军一万余人，俘虏无数。
接下来的四日，郭子仪乘胜追击，又连续破了张士诚的四个残阵，将他的三万大军杀得只剩八千余人。张士诚狼狈不堪，带着残部一路向东逃窜，径直逃回了广陵。
第七日午时，郭子仪率领大军抵达寿春城下。城门大开，刘繇带着城中官吏百姓，出城十里相迎。看到汉军的旌旗，刘繇老泪纵横，对着郭子仪躬身行礼：“多谢郭将军解围，寿春百姓感激不尽！”
郭子仪连忙扶起刘繇：“刘大人不必多礼，此乃我等分内之事。陛下已加封大人为宗正，待战事平息，便可入长安任职。”
刘繇闻言，更是激动：“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中百姓也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他们被围困数月，差点断粮，若非汉军及时赶到，恐怕城破之后便是灭顶之灾。
郭子仪安抚好百姓，当即下令：“高仙芝将军率骑兵追击张士诚残部，务必将其赶回江东；张合、高览二位将军清理战场，安抚降兵；乐进将军随本将入城，与刘大人，陈宫大人商议战后事宜。”
寿春城内，炊烟重新升起，百姓们拿出仅有的粮食，犒劳汉军士兵。孩子们围着士兵们嬉笑打闹，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淮水河畔的血污渐渐被河水冲刷干净，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仿佛在诉说着这场胜利的来之不易。
郭子仪站在寿春城头，望着广陵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张士诚虽逃，但这只是开始——明日他便率军向广陵进发，韩世忠的水军也在淮河集结，拿下淮南、饮马长江的日子，已不远了。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告慰那位血染龙袍的陛下。郭子仪握紧拳头，心中默念：陛下，臣等定不负所托，早日平定江南，让您再无亲冒矢石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