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三月二十五日卯时,天刚破晓,浅金色的晨光透过暖阁窗纸,在案上洒下细碎光斑。昨日批完的文书依旧规整叠放,烛台里留着半截燃尽的烛芯,余温尚浅,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干花残香,混着窗外传来的洒扫声,格外清爽。)
黄蓉是被窗外的鸟鸣叫醒的,睁开眼时,眼底已没了往日的倦意,只透着几分晨起的清明。她轻轻撑着榻背坐起身,动作比前日轻快了许多——腰腹间的酸胀早已散得干干净净,肩背也没了发僵的沉滞感,连抬手捋鬓发时,都觉得四肢舒展、浑身松快,显然昨日(三月二十四日)半天的补眠加一夜安歇,已让她彻底缓了过来。
指尖下意识往肩颈处碰了碰,那片惹她惦记的浅红吻痕,此刻已淡成了近乎透明的粉,不仔细瞧根本察觉不到,腰侧的印子更是几乎消了。黄蓉松了口气,嘴角悄悄勾了勾——总算没白费昨日浴汤里的揉按,既护好了身子,也省了被人撞见闲话的麻烦,这才符合她爱惜自己的性子。
刚起身理好寝衣,门外就传来下人轻缓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轻声回话:“军师,您醒了?小的温了姜枣粥,还备了两碟爽口小菜,要不要现在端进来?吕大人一早(三月二十五日)也让人来问过安,说开矿挑人的初步名单已经整理好,先放您案上,等您歇够了再看。”
“端进来吧。”黄蓉语气轻快,比昨日批文时多了几分鲜活。下人很快端着食盒进来,白瓷碗里的姜枣粥冒着细白热气,甜香裹着姜的暖意漫开来,旁边两碟小菜——腌得脆嫩的黄瓜、拌了香油的木耳,看着就开胃。待下人把粥菜摆好,又将一叠薄薄的纸笺放在文书旁,躬身退了出去,黄蓉便在案前坐下,先舀了一勺姜枣粥抿了抿,温热的粥滑过喉咙,暖得胃里格外舒服。
粥喝到一半,她伸手拿起那叠纸笺,正是吕文德送来的开矿挑人名单,上面用墨笔标注了每人的籍贯、是否懂地形、身家底子是否清白,条理清晰。黄蓉指尖捏着纸笺,眼神渐渐沉了下来,昨日的慵懒彻底褪去,重新换上了军师的干练——歇是歇够了,可手里的公务半点不能耽搁,今日(三月二十五日)既要核完这份名单,还要召几个懂矿务的老兵问话,开矿的事,得尽快落地才好。
放下粥碗,黄蓉取过朱笔,对着名单逐行核对,遇着身家存疑的便在旁画圈标注“再查”,见着精通山地勘察的老兵又用红笔勾出“优先约谈”,笔尖“沙沙”划过纸页,案上很快又添了几份日常公文——有各营兵器损耗清单,有地方粮草捐赠文书,还有兵卒饷银核对表,她按急缓排好,正低头核对着兵器数目,门外忽然传来侍女轻叩的声音。
“军师,门房的李三在外头候着,说有要事回禀,还说替人给您送了封信,务必亲手交到您手里,不敢经旁人之手。”侍女声音轻缓,带着几分谨慎,生怕扰了她办差。
黄蓉握笔的手顿了顿,眼底先掠过一丝了然,却没露在脸上,只淡淡应道:“让他进来。”话音刚落,侍女便领着个穿粗布短打的门房下人走进来,那下人手里捧着封米白色信封,封口处没贴任何标识,只按了个极浅的墨点——这是她与霍都约定的专属记号,黄蓉扫一眼便认了出来。
下人快步上前,将信递到案前,躬身回话:“回军师,今早天刚亮,小的在大门外值岗,有个陌生汉子把这封信交给小的,只说‘军师见信便知来意’,还叮嘱小的绝不能跟旁人提,小的不敢耽搁,立刻就送过来了。”
“知道了,此事不许外传,你下去吧。”黄蓉语气平淡,待下人与侍女都退出去,才伸手拿起信封,指尖轻轻摩挲着封口的墨点,拆开后取出里面的薄纸笺。纸上字迹极小,寥寥数语却信息明确,黄蓉扫过一眼,眼神瞬间沉了下来——霍都在信里说,尹克西与潇湘子已然抵达利州,二人已暗中汇合,正悄悄策划对付她,只是具体阴谋尚未探清,后续计划一旦定好,他会再用同样的方式送信来。
她将纸笺捏在掌心,指节微微泛白,脑海里已飞快盘算:尹克西贪利、潇湘子阴狠,二人联手绝不可小觑,好在霍都及时送了情报,能让她提前防备。抬手将纸笺凑到炭盆旁,待纸张燃成灰烬,又用茶盏残茶浇灭火星,确认不留半点痕迹,才重新拿起朱笔,只是此刻批阅公文的眼神里,已多了几分审视与筹谋——日常公务要照办,开矿的事要推进,尹、萧二人的阴谋更要提前布局,今日半点松懈不得。
(场景:三月二十五日申时末,日头渐渐西斜,将利州城外的乱石山染成一片金红。风卷着山石碎屑掠过,没了白日的燥热,只余几分山野的凉。预设战场藏在乱石山深处,四周枯木横生、巨石散落,本就透着几分荒僻,此刻却因一队便装军士的动静,添了几分紧张气。)
黄蓉午后核完开矿名单、召老兵问清矿务细节,又匆匆用了些干粮,便让人召集了一队二十余人的强壮军士——每人都换了粗布短打,藏起甲胄痕迹,肩头扛着绳索、手里提着木杠,跟在她身后往乱石山来。一路她走得极快,脚步踩在碎石上稳而轻,偶尔俯身查看山石走势,指尖在地面虚划几下,眼底满是筹谋,半点没提尹、萧二人的事,只叮嘱众人“听令行事,不可多问”。
到了预设战场,黄蓉先站在高处望了片刻,目光扫过每一块巨石的位置、枯木的朝向,又走下山坡,逐一审视山石的重量与底部虚实,嘴里偶尔低声念叨“此处可做‘生门’,那块石需往南移三尺”。待心中布局定了,她才转身对众人道:“绳子只用来拽石挪位,撬棍找好支点借力,挪到地方就收了家伙,不许搞多余的,更不许打乱我划的记号。”
众人齐声应下,黄蓉立刻上前,用石灰在地面划下一道道浅痕,又在待挪的巨石上标上“甲”“乙”“丙”的记号,随后指定两人一组,各自领了任务。一时间,山野里满是绳索绷紧的“咯吱”声、木杠撬石的“闷响”,还有黄蓉清亮的指挥声:“甲石往左挪半尺,拽绳!乙石对准浅痕,停!”
有块半人高的巨石格外沉重,三个军士拽着绳、两个用撬棍,累得额头冒汗也没挪动半分。黄蓉见状,快步上前,指着巨石左侧一处凸起道:“撬棍往这儿放,两人推、三人拽,听我口令——一、二、起!”众人依言发力,巨石缓缓挪着,精准凑到石灰痕处便停了,军士们当即收了绳索与木杠,没多做半分动作。
这般忙到酉时末,日头已沉到山后,只余天边一抹残红。原本散落的巨石,此刻被摆得看似杂乱无章,有的斜倚枯木,有的卡进山石缝隙,路径遮得断断续续。全程绳子只用于拖拽,挪完就收,石下没垫任何东西,全凭石身自重卡着地形,看着随意,实则每一块都卡得严实,且环环扣着阵局,不通奇门的人进来,只会绕得晕头转向。
黄蓉绕着阵形走了一圈,又站在入口处试了试——目光落在那些巨石上时,只觉得眼前路径交错,明明看着前方有路,走两步却又被石头挡住,换个方向依旧如此,正是她要的“奇门迷阵”效果。
“好了,今日任务完成。”黄蓉拍手转身,对早已歇在一旁的军士道:“你们试着从入口走出去,记住,别慌,顺着感觉走就行。”众人好奇,纷纷起身往阵里走,可刚进去没几步,就有人慌了神:“哎?我刚才明明看见出口在那边,怎么转过来又是这块石头?”“我也是!走了三圈,好像又回到原地了!”
折腾了半刻钟,二十多个军士没一个走出来,反倒在阵里绕得晕头转向,有人甚至想闭眼往前冲,又怕撞着石头。黄蓉在阵外看得好笑,扬声喊道:“都站着别动,跟着我的声音来!”说罢,她迈步走进阵中,声音清晰地指引:“往左迈两步,绕过那块标着‘丙’的石头,再往前直走,看见那棵歪脖子树就往右拐。”
众人依着指引,果然慢慢走出了阵。刚出来,就有人擦着汗道:“军师,这阵也太邪门了!看着没什么,进去就跟鬼打墙似的,越走越迷!”黄蓉笑着点头:“这阵专扰人的视线,不通奇门的人,眼里看着的路径都是假的,反倒闭上眼,不受视觉干扰,顺着气脉走,倒能慢慢出阵。你们今日也算见识了,往后若是有人误入,便照这个法子引出来。”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又跟着黄蓉收拾好绳索、木杠,趁着天边最后一点光亮,往利州城方向返程——夜色将至,而她布下的这阵,便是应对尹、萧二人的第一道防线。
(场景:三月二十五日戌时,利州城城门刚落了半扇,街面上挂起了零星灯笼,酒肆、瓦肆的喧闹声顺着风飘过来,烟火气十足。黄蓉领着军士们走到城中心的岔路口,身后众人虽还带着几分疲惫,眼里却满是放松。)
“今日大家辛苦,没偷奸耍滑,都配得上赏。”黄蓉停下脚步,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厚厚一沓纸钞交子,递到领头的军士手里,指尖碰着纸钞边缘,语气爽快,“这些你们分了,自去瓦肆喝酒耍乐,想吃些什么、听段小曲都随意,别闹出事端就好。另外,明日的操课我给你们免了,好好歇一天,养足精神。”
顿了顿,她又笑着补充,语气里没了军师的严肃,多了几分随和:“还有,你们里头谁有相好的,今夜也尽可去找;便是没有,瓦肆里的漂亮姑娘多的是,也能好好松快松快。”
这话一出,军士们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人群里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偷偷嘀咕了一句,虽轻,却偏偏飘进了黄蓉耳中:“话虽这么说,可瓦子里的姑娘再漂亮,也没军师漂亮啊!”话音刚落,旁边几人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又飞快噤声,眼神悄悄往黄蓉那边瞟,生怕被她听见。
可黄蓉早已听得真切,不仅没恼,反倒眉眼弯弯,笑意漫到了眼底,故意扬声问道:“方才这话是谁说的?有胆子说,没胆子站出来让我瞧瞧?”
人群瞬间静了下来,方才嘀咕的那人缩在队伍里,头埋得更低,手指攥着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喘。黄蓉见没人应声,又拿话激他:“怎么?这是敢说不敢认?方才说的时候倒痛快,这会儿倒成了缩头乌龟,可不是咱们队伍里的样子。”
这话一落,缩在队尾的一个年轻军士脸涨得通红,咬了咬牙,猛地往前跨出一步,躬身道:“回、回军师,是小人说的!小人一时嘴快,还请军师恕罪!”周围的军士都替他捏了把汗,心里暗忖:这下糟了,军师再随和,也容不得这般随口调侃,今夜的快活怕是要泡汤,说不定还要受点罚。
谁知黄蓉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笑意:“倒是个实诚人,而且——你倒识货!”见那军士愣在原地,眼神里满是茫然,黄蓉又笑着补了一句:“既然你说了句实在话,今日我也不罚你,反倒陪你喝两杯酒,如何?”
这话如同惊雷,不仅那年轻军士傻了眼,站在一旁的其他军士也都愣住了,随即又炸开了锅。那年轻军士反应过来后,高兴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结结巴巴地应道:“谢、谢军师!小人、小人遵命!”
领头军士这才回过神,双手捧着纸钞躬身道:“谢军师赏赐!我等定守规矩,绝不惹事!”身后的军士们也跟着欢呼起来,疲惫瞬间消散大半,有人还打趣那年轻军士“好福气”,又忍不住商量着要去哪家瓦肆,也好远远沾点“军师的福气”。
黄蓉摆了摆手,笑着叮嘱:“天色不早,你们各自去快活,记得早些回。”又转头对那年轻军士道:“走吧,前面那家‘醉仙楼’的酒不错,咱们就去那儿。”待众人欢欢喜喜地散开,黄蓉才领着那军士往醉仙楼的方向走,灯笼的光洒在二人身上,映得一路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