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在甲胄上,冷得像淬毒的刀。林羽站在望楼第三层,指尖划过城砖上的箭痕——那是昨夜李肃的散兵留下的,箭头淬了黑油,刮擦时带着股腥甜的铁锈味。
“将军,东北岗的暗哨回来了。”玄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捏着片黑色的丝帛,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在那伙人营地里捡到的,不是李肃的叛军旗号。”
林羽接过丝帛,指尖刚触到边缘,就觉出不对劲。这料子比寻常绸缎重三倍,经纬里混着极细的金属线,对着月光一照,竟透出暗金色的纹路——是朵扭曲的彼岸花,花瓣尖上还缠着蛇形纹样。
“认得不?”林羽将丝帛递回去,目光扫过远处黑沉沉的山林。那里藏着五百人的气息,像埋在土里的火药,不动声色,却让人脊背发寒。
玄风的指尖突然顿住,脸色骤变:“是‘影阁’的人。”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了什么,“十年前销声匿迹的杀手组织,传闻他们为了钱能杀王侯,当年……当年雁门关守将就是死在他们手里。”
“杀手组织掺和进义军和叛军的混战?”林羽冷笑一声,望楼的木栏被他攥得咯吱响,“他们想要什么?”
话音未落,望楼下突然传来兵刃交击声。林羽猛地俯身,只见两个黑影正围着一个义军哨兵缠斗,他们的弯刀泛着蓝汪汪的光,显然淬了剧毒。哨兵的长枪刚挑开一人,另一人的刀已经抹向他的咽喉——
“砰!”
林羽的铁箭穿透了那黑影的肩胛,箭簇上的倒钩带着血珠倒飞回来。两个黑影对视一眼,竟不恋战,转身就往东北方向窜,身法快得像两道黑烟。
“追!”苏烈的吼声从楼下炸开,他提着巨斧追出去时,靴底在冻土上踏出深深的坑,“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林羽却按住他的肩:“别追。”他指着黑影消失的方向,那里的树林突然闪过三长两短的火光,“是调虎离山。”
果然,营西侧的粮仓突然亮起红光。守粮的士兵扯着嗓子喊:“着火了!快来人!”林羽奔到望楼西侧,正见几个黑影扛着麻袋往墙外跳,麻袋里漏出的糙米混着火星,在地上撒出一串火 trail。
“玄风,带弓箭手去西侧!”林羽解下腰间的软剑,“苏烈,跟我去粮仓!”
粮仓的火势刚被压下去,林羽就发现了不对劲。被点燃的不是主粮囤,而是堆在外侧的草垛;被偷走的麻袋里,装的不是米,是义军用来熬伤药的草药。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布防。”林羽捏着从草垛里捡来的短刀,刀柄上刻着和丝帛上一样的彼岸花,“影阁的杀手从不做无用功,他们偷草药,烧草垛,是在查我们的伤兵数量和防御重心。”
苏烈一脚踹翻个烧焦的草垛:“管他娘的什么阁,敢来就得留下命!”他突然指向粮仓角落,“将军你看!”
那里的泥地上,有人用刀刻了个歪歪扭扭的“银”字,旁边还画着个元宝。
“要钱?”林羽突然笑了,软剑在指间转了个圈,“李肃雇得起影阁?那老小子的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
玄风这时从西侧回来,手里提着个被箭射穿喉咙的黑影,从他怀里摸出个羊皮卷:“将军,你看这个。”
羊皮卷上画着义军营地的布防图,标注的防御弱点竟分毫不差,最后用朱砂画了个圈——是林羽的主营帐。
“他们的目标是你。”玄风的脸色凝重得像块铁,“影阁杀人前,总会先把目标的底细摸透。”
林羽却盯着羊皮卷角落的印章,那印章不是影阁的彼岸花,是个更诡异的图腾——三只眼睛的狼头。“这不是影阁的印记。”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主营帐走,“去查十年前雁门关守将的卷宗,我记得他死的时候,手里攥着半块狼头令牌。”
三更的梆子敲到第二响时,玄风拿着卷宗冲进帐。烛光下,他的脸白得像纸:“将军,查到了!雁门关守将……是当今丞相的亲弟弟。”
林羽的指尖在卷宗上的“狼头令牌”四字上顿住。当今丞相是太子一派,而李肃的后台,是三皇子。
“有意思。”林羽将羊皮卷凑到烛火上,看着它烧成灰烬,“太子想借影阁的手杀我,再嫁祸给李肃,让三皇子失势。”他突然看向帐外,月光正照在空荡荡的望楼上,像个沉默的陷阱,“这盘棋,比我们想的大。”
苏烈提着黑影的尸体往外走:“管他什么太子皇子,谁敢动将军,我就劈了谁!”
林羽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对玄风说:“明天让伤兵都搬到西侧空帐,把主营帐的灯彻夜点着。”他软剑出鞘,剑尖挑着那枚刻着彼岸花的短刀,“既然影阁喜欢试探,我就给他们搭个戏台。”
帐外的风突然卷着雪沫子扑进来,烛火猛地一跳,将林羽的影子投在墙上,又高又瘦,像柄即将出鞘的剑。
【番茄实时弹幕】
【影阁!居然是影阁!十年前的传说级杀手组织!】
【偷草药查伤兵数量!这波试探绝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太子三皇子都掺和进来了?这水也太深了吧!】
【将军居然反将一军!影阁怕是要栽了!】
【苏烈那句“割舌头喂狗”太飒了!这才是真汉子!】
天快亮时,林羽的主营帐依旧灯火通明。暗处的影卫握紧了弯刀,却没注意到粮仓的草垛后,玄风正对着东北方向比划手势,指尖的烟火三长两短——和昨夜黑影的信号一模一样。
“鱼儿快上钩了。”林羽透过窗缝望着远处的树林,那里的彼岸花图腾,很快就要染上新的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