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云染上金色,明亮的晨光落在各处。微风吹得树叶摇晃,而后掠过檐角的风铃,荡起阵阵轻响。
裴织阑醒得比往常早些,她坐在窗边听着风声。
“小姐,时辰尚早呢。”辨玉轻手轻脚的卷起床帐,抱着裴织阑的外衫候在一旁。
满池的荷花谢了大半,剩下几支残荷。风中少了浓郁的荷香,多了几分萧瑟。
细碎的落叶悄无声息的停在地面,随风远走。
裴织阑抬起手臂,穿上外衫。她起身走向妆台,由着侍女替她梳洗。
她随手拿起一根簪子,递给辨玉:“昨日说要做核桃琥珀糕,今日便着手吧。”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辨玉接过簪子,替裴织阑簪上。而后又挑了个发钗,仔细的插入她的发髻中。
小厨房里的人并不算多,只两位厨娘在忙碌着。
裴织阑挽起衣袖,熟稔的取过一应用具。她站在灶台前,起锅熬制糖浆。
辨玉和两位厨娘在旁边帮忙剥核桃,期间总是悄悄看向裴织阑。
核桃仁在锅中用小火慢炒着,散发出焦香。
黄冰糖在铜锅和清水中融化,裴织阑捏着勺子在其中搅动。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细密的气泡在粘稠的糖浆上出现。
炒好的核桃仁被倒入熬好的糖浆中,她拿起筷子翻拌,直到核桃仁都均匀地裹上糖浆。
辨玉紧张地瞧着,生怕裴织阑被热糖溅到。但裴织阑的动作意外的娴熟,并不像初次接触。
待糕点稍微放凉了些,裴织阑仔细地装了几块在精致的食盒中。
“辨玉,这个送去王爷那儿。”她将另一份递给辨玉。
辨玉捧着裴织阑递过来的碗碟,笑着应是。
食盒被裴织阑带走,她单独喊来了锦书。
锦书恭敬的行礼,目光规矩的落在自己的鞋尖。
“将这个送去二皇子那儿,就说是我给他的谢礼。”裴织阑的视线在锦书的脸上,她的语气如常平静。
锦书的眼中闪过惊愕,而后依言拿过桌上的食盒,福了福身:“是,奴婢遵命。”
裴织阑望着锦书走远的背影,心情颇好的起身,连眼中都带着笑意。
“奉平王妃之命,来送谢礼。”锦书提着食盒来到停在二皇子府门前,语气仍然没有波澜。
守门的侍卫进去通报,很快便放行。
踏进府中,锦书穿过庭院,径直来到谢孤刃的书房。
谢孤刃的面前摆着一柄长弓,他拿着一支箭矢在擦拭。
“她当真给我送谢礼来了?”谢孤刃抬起头,目光落在锦书手中的食盒上。他的眼中带着审视和玩味,语调慵懒。
锦书上前,将食盒放在桌案上:“确实是王妃亲手所做。”
谢孤刃伸手打开食盒,那碟核桃琥珀糕安静的躺在里面。他随手捻起一块,色泽金黄的糕点晶莹剔透,散发着甜香。
“看着倒是不错,闻着也好。我竟不知她的厨艺这般好,只是这核桃却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谢孤刃的笑容越发诡异,他抓着箭矢的手指收紧。
锦书垂首,恭敬的侍立在旁边,不置一词。
谢孤刃捏着那块糕点在鼻尖嗅了嗅,而后看向锦书:“她还说了什么?”
“不曾,只说是给您的谢礼。”锦书放轻了些呼吸,语气平淡。
谢孤刃随手挥退锦书,让她回去复命。
糕点的香气萦绕在谢孤刃的鼻腔,引诱着他吃下去。
隐鸦站在谢孤刃旁边,犹豫着开口:“主子,您食用核桃会引发风疹,这糕点......”
谢孤刃却置若罔闻,他拿出那碟核桃琥珀糕,一块一块的吃着。
“既是她送的,便是毒药我也不会拒绝,何况只是风疹。这是她亲手做的,我定然不会辜负她的心意。”他仔细端详着指尖的糕点,似乎能看见裴织阑为他下厨的身影。
隐鸦的眼中是不解,他不能理解谢孤刃的举动。
核桃的香脆和糖浆的甜腻交织着,谢孤刃吃得慢条斯理。他的脖颈处浮现出红痕,痒意随之蔓延而上。
隐鸦拿出药丸递过去,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焦急:“主子,药。”
“让锦书告诉她,我说话算话。”谢孤刃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他的脖颈和手背上的红疹越来越多。他从隐鸦的指尖接过药丸,吞进口中。
隐鸦躬身行礼,应了句是,转而消失在书房里。
王府的书房门口,墨七抱剑坐在廊下。
“小辨玉,这是什么?”墨七坐在原处没动,他仰头看向走来的辨玉。
辨玉笑得见牙不见眼,端起托盘中的另一个小碟放到墨七手中。
她的语气中是揶揄,语调欢快:“这是王妃亲手做的核桃琥珀糕,特地让我送来的呢。这一份是我们两个的,你等我一起吃!”
“王妃果然心里有我家王爷。”墨七稳稳接住辨玉递来的小碟子。
辨玉缓步踏进书房,将托盘中的糕点放在桌案上。
谢却陵从公务中抬起头,他的目光掠过辨玉,而后落在金黄的糕点上。
“替本王谢过王妃。”他将书卷收起搁置在旁边,端起糕点放在自己面前。
辨玉屈膝行礼告退,脚步轻快的来到墨七身边,她挨着墨七坐下。
墨七拿起一块放在太阳底下,阳光直射下来,糖霜闪烁着光芒。
“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这颜色确实好看。”墨七看了好一会,才咬下一口。
辨玉则毫不客气的小口小口吃着,嗔怪的瞧一眼墨七:“那当然!这可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亲手做的!”
“什么时候也能吃一次我家王爷做的饭就好了。”墨七吃下一整块,眼前一亮。
他又拿起一块,闻着糕点的香气轻轻摇头:“香迷糊了,色香味俱全。小辨玉,王妃也太厉害了!厨艺这么好,绣的香囊也好看。”
糕点在辨玉和墨七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分食了个干净。
“我去给影玖送她那份,走啦!”辨玉将小碟子放在托盘中,起身离开。
墨七拍了拍指尖的糕点碎屑,溜达进书房里。
他的目光放在谢却陵没吃多少的糕点上,憨憨的笑着:“主子,如果吃不下的话,属下替您分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