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鹤不像他们走之前一样愣神,眼神中也恢复了神采。
他眼珠动了动,“什么意思?”
“你只要不要发疯伤人就好。”池杳如向姜衍珘递了个眼神,姜衍珘会意走到陆怀鹤和秦淮的中间站着,防止二人打起来。
霜芙和绥昭见状,也站在二人周围,随时准备支援控制场面。
池杳如看向秦淮,“秦长老,秦乐枝失踪是你们一早商量好的,对不对?”
秦淮依旧不说话,他神色不变,只是面容瞧着比他们离开之前憔悴了许多。
这两天,他的内心应该备受折磨。
看过枢机阁的情报后,她也能够理解秦淮为什么不说话了。
池杳如知道这样问不出话,不再啰嗦一句句的问,直接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秦乐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想陆怀鹤以后沉溺于她离世的痛苦,于是找到陆怀鹤说要分开,并假装成自己玩弄他的感情。
她宁愿陆怀鹤恨她,也不想陆怀鹤因她的死而痛苦。
她晕倒后被黎长老治醒,随后和秦淮商量,借晕倒养病之际偷偷藏起来。
她可能没料到,或许也料到了,陆怀鹤对她的执着,所以才出此下策,找了一个陆怀鹤无法寻到的地方。
藏起来做什么呢?
藏起来让秦淮动手取她的心头血炼器。
不知道秦乐枝是怎么说服秦淮的,秦淮最后答应了,并且去禁地踩点设下传送阵。
秦淮不准陆怀鹤探望秦乐枝,给他们创造条件布置阵法,在某一天将秦乐枝送走。
而他则留下来,假装秦乐枝一直在,制造时间差混淆视听。
这一点是姜衍珘确定的。
按照秦乐枝死亡的时间,还有炼器所需的时间,传送阵阵法残留的气息,综合起来,秦乐枝绝不是陆怀鹤发现的那天离开的,而是前两天。
也就是说,那些师兄弟去探望之后,秦乐枝就不在房间了。
秦淮每日出现,没有人怀疑秦乐枝不见。
后来陆怀鹤发现秦乐枝失踪,开始寻找。秦淮装作不知,也到处寻找,最后进入禁地失去音讯。
他进入禁地之后就开始取心头血炼器。
“这么说,依旧是秦淮为了炼出神器才杀了乐枝?”黎长老出声问道。
先前他们就是这样猜测的。
池杳如盯着秦淮,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反应,可他依旧八风不动。
“是这样,只是这并不是秦淮所希望,而是秦乐枝求他这么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惊诧,有怀疑,还有不解。
“乐枝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以此来成全秦淮炼神器?”黎长老犹疑道。
“不,秦乐枝是为了陆怀鹤!”
陆怀鹤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池杳如,“你说什么?”
池杳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问题抛给陆怀鹤,“秦乐枝命不久矣,她想死有很多办法,为什么偏偏选择流尽心头血?”
“因为秦淮想要炼神器,需要她的心头血!”陆怀鹤咬牙切齿,一双眼猩红地盯着秦淮,他的心里依旧认定是秦淮丧心病狂。
池杳如摇头,看向在场的人,“不。谁说心头血可以炼出神器的?你们器修知道这个炼器的方法吗?”
蓝师兄是秦淮的亲传弟子,同样是器修,他否认道:“不知道,从没有听说过这个方法可以炼出神器。”
“秦长老炼出神器是意外,重点,是秦乐枝的心头血!”
池杳如甚至怀疑秦淮和秦乐枝都没有料到会炼出神器,只是想用心头血炼器送给陆怀鹤。
“她的心头血有什么特别?”有人问。
“你们是不是以为秦乐枝寿命将尽是因为她无法突破筑基期晋升金丹?她马上就要到筑基期寿命的上限了。”
“是啊,难道不是吗?”
“不是。”池杳如瞥了眼秦淮,她马上就要揭露秦乐枝身体的秘密了,他难道还要无动于衷吗?
秦淮双手握拳垂在身侧,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却还是没有开口。
池杳如深吸一口气,“秦乐枝与普通修士不同,她有先天不足。”
因为秦淮那时已是扶阳宗的长老,检测天赋一事可以自己操作不被别人知道。黎长老也是因为秦淮有求于她,才知道内情。
秦淮在这件事上瞒得很死。
池杳如将秦乐枝天生灵脉狭窄几乎不可见的事告诉大家,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会这样?秦长老的天赋不差,秦乐枝怎么会……”
“修士不是没有天赋差的,但也不至于灵脉窄到快要看不见的地步。”
“可是这和秦长老杀秦乐枝有什么关系?”
池杳如接着道:“秦乐枝因为先天不足,不管如何努力也只能修炼到筑基期,这才是她命不久矣的原因。”
只能修炼到筑基期和没有修炼到金丹期是两码事。
而秦乐枝这种特殊的灵脉被称为天疚脉,顾名思义,是上天都感到愧疚。
因此,她的心头血能够驱散一切魔,其中就包括心魔。
这,便是他们从枢机阁得到的消息。
以秦乐枝的心头血炼出的那个铃铛,能够驱走心魔!
“秦乐枝了解陆怀鹤,知道他性子执拗偏激,容易生出心魔。她或许是猜到陆怀鹤会因为她的死疯魔,或许是未雨绸缪,所以让秦长老炼出法器交给陆怀鹤。”
秦淮的爱女之心自是不必说,瞒着秦乐枝独自承受痛苦,在找到办法之前甚至不让秦乐枝吃修炼的苦。他肯定是不愿意秦乐枝那么痛苦的离去,但他最后还是妥协,炼出铃铛还交给了陆怀鹤。
“秦长老,我说得对吗?”
秦淮沉默良久,就在池杳如以为他不会说话时,秦淮开口了。
他声音哽咽,如同砂纸擦拭的声音,“对。”
陆怀鹤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立在原地,他浑身发麻,耳边回荡着秦淮的话。
师父说,对。
乐枝是为了他,才故意失踪。乐枝不是躲着不想见他,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处处为他着想。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献祭自己的心头血,只为替他驱散当时还未生出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