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经济来源和个人品行上查,随便找个突破口,就够他受的!”
“你等我消息。”
“明天一早,我就亲自带人!”
电话,挂断了。
王建国握着听筒,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而畅快的笑容。
教职工家属区。
这里本是学校为了照顾林晚意这种特殊人才,特批的清净地。
此刻,却像菜市场一样喧闹。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清晨。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像头失控的野猪,横冲直撞地停在了院门口。
车门推开。
孙有德跳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制服,胳膊上戴着袖章,脸上的肉横着长,一双三角眼透着精光。
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的壮汉。
个个凶神恶煞。
孙有德整理了一下衣领,冲着院门扬了扬下巴。
“去,叫门!”
一个手下冲上去,抬脚就踹。
“砰!砰!砰!”
铁门被踹得震天响。
“开门!都磨蹭什么!协助调查!”
巨大的动静,瞬间引来了周围的住户。
隔壁那栋楼里。
刘美琴探出了脑袋。
她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看见这一幕,眼睛“蹭”地就亮了。
她早就嫉妒林晚意住得比她好,男人比她强。
这下,终于让她逮着机会了。
“哎哟,我就说吧!”
刘美琴把瓜子皮往地上一吐,嗓门大得恨不得全校都听见。
“这林晚意家里不好,肯定是干了什么投机倒把的事儿!”
“这不,都上门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指指点点。
院门,终于开了。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
顾砚深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便装,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吃完的馒头。
身姿挺拔,像一棵压不弯的松。
他就那么往门口一站。
明明什么都没做,刚才那个踹门的壮汉,脚下一软,竟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顾砚深咽下最后一口馒头。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甚至没看那个壮汉一眼。
目光越过人群,直接落在孙有德脸上。
“大清早的,吵什么?”
声音平淡。
却带着一股子久居上位的威压。
孙有德心里“咯噔”一下。
这气场……
孙有德咬了咬牙。
怕什么!
他手里可是有“尚方宝剑”!
“顾砚深!”
孙有德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抖得哗哗响。
“我们是市联合调查组的!”
“有人举报,你纵容家属侵占红星电子厂的公共财产!数额巨大!”
“还有!”
他又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王建国躺在病床上,一条胳膊打着厚厚的石膏,脸上缠满纱布,活像个木乃伊。
“你涉嫌殴打地方工作人员,致人重伤!”
“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周围一片哗然。
“打人?还是打工作人员?”
“还要侵占财产?那可是重罪啊!”
刘美琴在人群里兴奋得直跺脚。
“听听!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土匪!流氓!”
顾砚深扫了一眼那张照片。
他笑了。
那是被气笑的。
昨天他也就是捏了一下王建国的手腕,这就能变成重伤?
这帮人,为了整死他,还真是下了血本。
“证据呢?”
顾砚深问。
“要证据?”
孙有德冷笑一声,指着身后。
“到了地方,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证据。”
“来人!带走!”
两个壮汉拿着手铐就往上冲。
“站住!”
一声暴喝。
两个壮汉僵住了。
孙有德的脸瞬间白了。
腿肚子都在转筋。
“你……你们想干什么!”
“怎么,还想动武不成!”
孙有德声厉内荏地吼着,身子却往后缩。
“小张。”
顾砚深开口了。
“退下。”
“他们这是污蔑!”小张手都在抖,那是气的。
“我说,退下。”
顾砚深的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
这里是学校。
如果发生冲突,不管有理没理,林晚意以后在这个学校,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这盆脏水,得洗干净。
不能用更乱的方式。
小张死死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不甘地收回手,退到了顾砚深身后。
顾砚深伸出双手。
“走吧。”
孙有德长出了一口气。
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又觉得刚才丢了面子,恼羞成怒。
“带走!给我拷上!”
“不用。”
顾砚深冷冷地看了那两个拿着手铐的人一眼。
“我自己会走。”
那两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拿着手铐愣是没敢上手。
顾砚深转身。
院子里。
林晚意抱着顾宁,站在台阶上。
顾安趴在她的肩膀上。
她没哭。
也没闹。
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风吹起她的裙角。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一句废话。
顾砚深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家里有我,放心去。
林晚意也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别怕,我会回来。
顾砚深转过头。
大步上了吉普车。
车门关上。
隔绝了视线。
吉普车发动,喷出一股黑烟,带着顾砚深呼啸而去。
“好!”
“这种败类,早该抓起来了!真是大快人心!”
周围的邻居们,有的叹气,有的摇头,也有的跟着附和。
小院里。
顾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嫂子!怎么办啊!哥被抓走了!”
“他们那么凶,进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她慌得六神无主,抓着林晚意的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哭有用吗?”
林晚意把顾宁递给旁边的王桂花。
她整理了一下被顾岚抓皱的袖子。
“你哥没做亏心事,天塌不下来。”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让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心虚了。”
顾岚看着嫂子。
明明那么柔弱的一个人,此刻却像一根定海神针,死死地钉在地上。
她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把眼泪忍住了。
院门口。
孙有德没走。
他让手下把顾砚深押走,自己却留了下来。
他看着院子里那两个女人。
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
一个娇滴滴的小姐。
这不就是两块案板上的肉吗?
孙有德整理了一下袖章,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
他一挥手。
剩下的四个壮汉,立刻堵住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