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寂静的夜空中,陡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响箭!
“杀!”
从黑暗中骤然杀出的铁骑,带着冰冷的杀气,瞬间将这支北漠游骑包围!
马蹄奔腾,刀剑出鞘。
北漠游骑的队长脸色剧变,咬牙高喝:“迎战!”
他的话音落下,身边已经有一个骑兵被一枪贯穿,惨叫着栽下马去!
月色下,魏靖川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杀神。
手起剑落,快准狠地收割性命!
鲜血飞溅,染红了雪地,也激起了北漠人的凶性!
刹那间两方混战成一片,喊杀声震天动地。
魏靖川几乎每一招,都能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
短短几刻间,北漠人便只剩不过寥寥十余骑,拼命抵抗,却已渐渐不支。
终于,最后一个北漠游骑,被剑锋横过脖颈,双目圆睁,重重栽下马去!
黑夜里,鲜血的腥气,与尸体的浓重血腥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魏靖川身上战甲被鲜血染透,银亮的剑锋上,血珠子一滴滴落进雪地里,触目惊心。
他翻身下马,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首,微微喘息,目光却依然锐利如狼。
“收兵!”
很快,所有骑士迅速清理战场,收拾干净,在魏靖川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
阿史那斤宿醉未醒,正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他骂骂咧咧地推开门。
然后,他看见了。
一颗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人头,被人从院墙外扔了进来。
“咕噜噜……”
那颗头颅在雪地上翻滚着,最后,正好停在了他的脚边。
头颅上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临死前的惊惧。
阿史那斤瞳孔骤缩。
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这……”
阿史那斤认得他。
那是他最得力的手下,留在城外游骑的百夫长。
是谁杀了他?
谁有这么强悍的实力,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灭光了他留在城外的全部游骑!
他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确定这不是一场噩梦。
他猛地抬头。
正好看见府门前,谢苓与秦浅,缓缓走了过来。
她今日一身淡紫长裙,背后是血红的朝日,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
阿史那斤看着她,一股寒意从心底窜上脊背。
谢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王子昨夜睡得可好?”
阿史那斤嘴唇动了动,有些艰涩。
“谢……谢殿下款待。”
谢苓弯唇一笑,转身示意秦浅。
秦浅上前,将头颅装进木盒里递给阿史那斤。
“这是北漠将士的头,王子带回去吧。”
阿史那斤下意识接过。
感觉到手里沉重的温度,他忍不住抬头,看向谢苓。
阳光在她明艳的脸上落下淡淡的光晕,琥珀色的眸光,熠熠生辉。
“王子昨夜签的合约,不会反悔吧?”
阿史那斤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
他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有些干涩。
“自然不会。”
别说只是死了一个百夫长,就算今日死的是他阿史那斤这边贸也半点都不敢改!
北漠兵强马壮,然而粮食草药却是他们最紧缺的。
每年一到冬日,北漠百姓和战士都死伤无数。
除非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厉城,否则只有边贸才能让北漠有足够的粮草和草药,熬过最艰难的寒冬。
谢苓扬起唇角,比他笑得还要灿烂。
“那就预祝北漠与我大邺,合作愉快。”
“一定一定。”
阿史那斤握着木盒的手微微发颤。
谢苓这才满意地点头,转过身,朝着府门走去。
走了几步,她忽然又转身,看向阿史那斤,清亮的眼里,笑意更盛。
“王子应该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留你了。”
阿史那斤看着她的背影,背脊的寒意,逐渐消散。
他望着谢苓缓缓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缓缓松了口气。
回到北漠王庭。
金碧辉煌的帐内,北漠王听完了阿史那斤的禀报,久久没有说话。
他摩挲着王座扶手上狰狞的狼头,许久才发出一声感叹。
“谢苓……”
“这个女人,若为男儿身,怕是早就被立为大邺太子了。”
“到那时,我北漠恐怕绝无南侵之机。”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竟有几分惋惜。
“可惜啊,可惜。”
“她偏偏生为女儿身。”
“这便注定了,她要与她身后那个腐朽不堪的世道为敌,要与那些所谓的宗族礼法为敌。”
“她的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北漠王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大邺那片富饶的疆土上,眼中闪烁贪婪。
“传令下去。”
“日后若与此女交战……”
“若能生擒,务必留她活口。”
“朕……倒是真想亲眼看看。”
“究竟是怎样的风骨,才能铸就出,那般有趣的灵魂。”
厉城的夜,深邃如墨。
知府衙门的书房里,灯火将林稚鱼清丽的脸染上一层暖意。
她满脸疲惫,双眸却异常明亮。
她面前的文书与账册,堆得几乎高出案几。
她不时提笔在账册上批注,手指翻飞,落笔如行云流水。
偶尔,她会停下笔轻轻揉按着发胀的太阳穴。
随即,又重新投入忙碌之中。
这些,都是前任知府留下的烂摊子。
田亩混乱,赋税不清账目多处亏损。
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还有之后大大小小的政务,都等着她处理。
每一本账册背后,都藏着盘根错杂的利益勾结。
想要推行新政,就必须先将这些毒瘤一一剜去。
这注定是一场硬仗。
时间就这样飞快流逝。
不知不觉,已是天亮。
林稚鱼批完最后一本账册,正准备放下笔休息休息,府衙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起初还只是嘈杂的人声,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乱,还夹杂着哭嚎和怒骂声。
林稚鱼眉心微微一蹙。
她合起账册站起身,唤来守在门外的贺山。
“出去看看。”
“是!”
贺山领命而去。
不过片刻,他匆匆回来,神色有些焦急。
“林、林大人!不好了!”
“外面……外面一群人堵住了府衙大门,说是要……要您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林稚鱼缓缓落座,面上神色未变。
贺山咽了口唾沫,艰涩地开口:“说是……说关于清丈田亩和新税制,有异议……”
林稚鱼眸光微沉。
她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叩,起身,语气平静如常。
“为首的是谁?”
贺山气道:“是城西的王百万,他还……他还煽动了好多农户,都吵着嚷着,说新税制是与民争利!”林稚鱼眼底冷芒闪过。
“走吧,随我去看看。”
贺山一惊,踌躇着:“大人,还是属下先去应付……”
林稚鱼却已提步朝外走去。
“不用。”
清亮的声音,似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贺山只觉得心头烦乱稍去,跟在林稚鱼身后,大步而去。
府衙大门前,果真围着乌泱泱一大群人不少人手里还提着锄头、木棍之类的农具,吵吵嚷嚷,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