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唇边的笑弧扯得更深了,笑得又痞又欲。
顾山河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正事。
“下半年上头会有大动作,大换血,你那边先忍一忍,别打草惊蛇。”
叶江夹着烟的手伸到一旁,食指轻点,抖了抖烟灰。
顾山河又说:“其实你没必要招惹谭家,就算你不借谭家的手,霍家也撑不了多久。”
叶江淡淡一笑:“我做事不喜欢赌运气,再说,总要交个投名状不是?”
顾山河诧异道:“你不是说不站队吗?”
叶江咬住烟嘴,眯了眯眼,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没有绝对的事。”
顾山河挑眉:“别跟我说你是因为……”他伸手指了指温如许的方向,“为了她。”
叶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了句:“权利不够大,才会受制于人。”
顾山河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心里震了下,却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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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渡是叶江租的,包下了一整艘,在江面上慢悠悠地晃荡了两个多小时。
火锅吃完,游船的时间也到了。
下船时,温如许感觉腿都有点发颤,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叶江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单手箍住她两腿,轻松便抱了起来。
温如许身体猛然腾空,吓得急忙圈住他脖子,随即在他肩上打了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快放我下来。”
叶江把她的头按在肩上:“你趴下别人就看不见了。”
温如许又好气又好笑,把脸埋下去,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叶江哼笑道:“咬我就不怕被人看了?”
温如许没说话,又咬了他一口,这次咬的是他脖子,在他侧面脖颈上咬出一个清晰的牙印。
咬完,她又用拇指在他脖颈上揉了揉,问他:“痛吗?”
叶江喉结滚了滚:“别在外面勾引我。”
温如许用力在他脖颈上按了下:“谁勾引你了?不要脸。”
由于下雨,本来决定坐直升机看夜景的,叶江怕不安全,便取消了这个项目。
下雨天,街上人不多。
叶江带着温如许去了十八梯,烟雨朦胧下的青石板古街,在两侧古风灯笼的照耀下,让她瞬间想到了李商隐的《夜雨寄北》。
此情此景,那个酸涩矫情的青春伤痛故事,反而被她遗忘了,脑海里窜出来的是千年前大诗人李商隐身居异乡时对妻子的思念。
她挽着叶江的胳膊,与他共撑一把伞走在湿漉漉的青石阶上。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一步一句,她一边走,一边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叶江侧眸看她,眼中含着温柔的笑:“什么意思?”
温如许笑着与他对视:“你问我什么时候回长安,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夜巴山的雨水已经涨满秋池。”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一起在西窗下共剪红烛,细说今夜在巴山对你的想念。”
叶江看着她水润清亮的眸子,心口却莫名地一紧,仿佛手中抓着的细沙,流得更快了。
温如许紧跟着又说了句:“李商隐的妻子死在夏秋之交的季节。”
叶江喉结急促地滚了滚,用力抱紧她,声音哑得发紧:“许许,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如许笑了下:“嗯,我相信你。封狼居胥,饮马翰海。叶封胥是大英雄,连家国天下都能护得住,又怎能护不住我?”
叶江抱她抱得更用力了,恨不能嵌入骨血中。
他护住了她,可却没能留住她。
此后的五年,他每年都会在端午的第二天来渝城,在绵绵雨夜,一人撑着伞站在人潮拥挤的十八梯上,想象着,她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
然而整整五年,她一次也没出现过。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她无意为他讲解的一首诗,他用了五年去悼念,年年等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