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雾说,他从没有见过那人,也只是听南宫曾提及。听南宫的语气,极是恭敬,仿佛王爷就是他的恩人,他很是仰慕的样子。”
“定不是舒国公,他只靠女婿贺正廷来谋私,断不会有别的心思。也不会是嘉国公,那人不问世事,闭门不出,更不可能扯到这些事里面。剩下的,便只有魏王和广陵郡王了。”
秦明羽接口道,“我听说这两位王爷都不涉朝政,闲散得很,莫不是还有别人?”
“我猜,这与南宫的身世有关。若像陶雾所说,王爷极赏识南宫,便定是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和西夏、大辽的渊源。说不得,他想利用的便是南宫的身份,还有他皇城司的职务,好替他探查朝中官员。”展昭说。
“我隐约听人说过,内藏库归皇城司管,可是真的?”
白玉堂突然问,展昭点头道,“不错,这也是为何,南宫之前也在追查内藏库的案子。”
白玉堂颌首笑道,“想来,这位躲在暗处的王爷,是借南宫的皇城司之手来除掉异己。南宫来挑衅你我,便是不想让我与开封府走得过近,若是走得近了,他便不好来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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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下手,他一拍额头,哎呀一声跳了起来,唬得众人一跳。
他连声叫十三,“我险些忘了,咱们地窖里还关着几个,白养了他们两年多!你和三哥快将人弄出来,让他带走。”
十三被他一提醒,也猛然一惊,赶快又叫了几个人,拉着萧华往后院跑,从地窖里将几个人带了出来。
他们是白玉堂初入京时,在府里刺杀不成,又被陷阱困住,最后被他拿了,锁在地窖里,每天都有人来送些米汤。
被关了两年多,吃喝拉撒都在一处。几人走出来初见阳光,有些刺得眼睛模糊,脚步也有些发飘,晃晃悠悠来到展昭面前。
展昭问了几句,发现与自己当年在白府门前打退的人是同一伙,见他们一个个神形枯槁,虚弱无力的样子,便知道,这是两年来被白玉堂折磨得不轻。
展昭便写了张字条,请萧华带了几个人,将他们绑成一串,赶着送到开封府去了。
安排完,展昭回身对白玉堂和秦明羽笑道,“幸好泽琰将这几个人关在府里,我前几日还后悔,我在白府门前打退了不少,竟没有抓一个回去当人证。这下好了,有了泽琰关的这几个人,陶雾说的事便有了人证,这案子便可定了。”
白玉堂听了有些惊讶,“你在我门前打退了不少?这是何时的事?”
展昭便将他初入京时,自己夜探白府,打退杀手的事说了,“不是什么要紧事,若不是今日提起,我也忘了。”
白玉堂有些愀然不乐,他以为是自己的陷阱厉害,却没想到,竟然还是展昭在外面打退了人。
说来说去,与自己的陷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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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陶雾的罪可议定了,有了这几个证人,接下来便是南宫,鞫司官会以蓄意杀人的罪名收捕他。”
听了展昭的话,白玉堂应了一声,仍沉着脸,没有多话。
秦明羽坐在一旁喝茶吃枇杷,白玉堂的神情落在他的眼底,他知道白玉堂为何不痛快,此时便插嘴问了一句,“我听说崔秀才这几日急得上了火,正四处寻你。朱员外已经定了罪,就剩他一个了。这个傻秀才,到现在还懵懂不知情,我竟有些不忍心。”
白玉堂冷笑,“那也是怪他眼皮子浅,别人一钩,他就急渴渴地去咬。他自己咎由自取,怪得了谁。过几日自有开封府或是御史台的缉司官去收捕他,不需我们操心。”
想起包拯的叮嘱,展昭道,“御史临行前要我转告你,他要你去登闻检院,以北苑的名义重新要求申诉,不要再将旧案交到开封府或御史台。只有到了登闻检院,皇室宗亲便不能再插手。”
白玉堂点头应了,展昭转身离开。
秦明羽见他走了,便转头疑惑着问:“泽琰?”
见老秦一脸八卦的样子,白玉堂不免失笑道,“他在杭州就盯住我了,想来,应是那时向街坊四邻打听来的吧。”
“那个傻秀才,你想怎么办?”
“听秦兄的意思,仿佛是有些可怜他?”
“他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个傻子,我是有些可怜他,”秦明羽笑了一声,“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恶人,只不过是仗着家世背景,喜欢说些大话罢了。既然对咱们没有妨碍,不如,我去劝劝他,让他早些去伏罪,免得后面给自己家找麻烦。”
白玉堂不期秦明羽居然会可怜一个傻秀才,“秦兄不怕麻烦,你就去同他说,若能尽快将幕后主使都说出来,或许,鞫司官会对他网开一面,不会治他家的罪,今后咱们也还能同他来往着。但若是他仍想攀附权贵,就别怪咱们不客气。”
“是啊,他也是清流世家,若真惹上了官司,恐怕从此全族都没有脸面了。”展昭不知何时走了回来,笑着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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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御史台、大理寺、开封府的合议结果,白玉堂遣人来到登闻检院。
先是交上了证据,接着,又据此继续状告杭州市舶司、两浙路转运使,并表明自己的态度:继续申诉,现在的合议结果,不接受。
他要的,从头到尾只有八个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除此以外,一切免谈。
尽管,韩晚和郭琇已经供认全部罪行,承认了白锦堂等人的清白,但白玉堂仍不肯点头,他不接受。
他听了谳司官的判决书后,摇了摇头,“我是不会在这张纸上签字的,这份结果,我不能接受。”
他想要的,不只是韩、郭二人承认自己的罪行,他要他们归还欠下的账。
“他们从我兄长那里拿走多少,便要给我还回来多少,从我们杭州商户里拿走的也要如数奉还。等账算清楚了,我再来签字也不迟。”
此外,他还要杀害兄长的凶手。
两年来,兄长躺在棺材里的样子始终在眼前。他不相信兄长是自杀的,他知道,幕后一定有一双手操控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