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的尸体放在了自己睡觉的房间?
那他自己睡哪里?
崔令窈根本不敢想,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对那人的疯劲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她急忙坐起身,正要下床,又感觉到嘴里含着个什么。
张嘴用舌头把东西顶了出来。
一颗通体血红的珠子,滚落在她掌心。
很漂亮,晶莹剔透,看着就不是俗物。
这就是系统所说,谢晋白这几年,搜罗来的养尸宝物之一吧?
还有……
崔令窈目光慢慢垂落,这才注意到,底下躺的床,就是一整块透明的冰晶。
盖着的被褥,不知是什么材质,入手冰凉。
包括她穿的衣裳……
全是养尸的。
养……
崔令窈打了个激灵,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随意理了理衣襟领口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本以为谢晋白不在,这个书房重地应该戒备森严,最多李勇等亲卫巡视,不会有其他外人。
哪知一开门,没走几步,迎面就遇见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均穿着一身道袍,手握拂尘。
道袍正面那副太极八卦图别提多显眼了。
大概是做过鬼的都怕这些玩意吧,总之崔令窈竟反射性侧身避了避。
几步开外,两个加起来少说百岁往上的老人家,脚步齐齐顿住。
看着她的眼神,犹如看见当世最大的怪物。
从未见过的那种。
其中一个反应的最快,“王妃娘娘醒了?”
见她有些惧怕的躲避,急忙将手中拂尘收拢,去遮挡道袍面前的八卦图,问道:“您可是觉得不适?”
崔令窈尚未说话,另外一人紧跟着道:“魂魄离体三年,初初回来尚且不稳,院内镇物不少,感到不适实乃正常,您且先回房,待我等收拾好,以免伤着您。”
其实崔令窈没感觉到不适,见他们如此礼遇,也没了一开始的慌乱,立在原地,拧眉问道:“你们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李勇呢?”
谢晋白离京,留李勇守在京城,掌管府内一切事务。
书房重地,岂能容许两个道士随意行走。
随着她的话落,不远处连接外书房的长长连廊上传来几道脚步声。
来人正是她所提及的李勇。
他领着几名侍卫,朝内院而来。
远远瞧见这边出现的女子身影,还疑心自己看错了,眨眼功夫,见女子身段还没有消失,李勇面色大变,疾步走了过来。
他以为是哪位不要命的小丫头,胆敢擅闯书房,没料到随着越走越近,女子身影渐渐清晰……
这位跟随谢晋白南征北战,泰山压顶尚临危不惧的青年身形一滞,满脸错愕:“王妃?”
“是我,我醒过来了,”
见到熟人,崔令窈放松了些许,立刻记起了正事,吩咐道:“给我备笔墨,我手书一封,你即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平洲。”
死了三年的人突然活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知道他家王爷去了平洲,要快马加鞭送信过去。
再联想到那位被自家王爷笃定是王妃借尸还魂的裴姑娘,李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十来天的时间,平洲出的事,早就传回了京城。
那边裴姑娘死了,这边他们家王妃就醒了过来。
不是同一个人又是什么?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李勇面色大喜,简直要为自家主子喜极而泣,满脸振奋道:“是,王妃稍待,属下马上准备。”
说着,他吩咐人去备笔墨。
崔令窈又道:“再给我弄身衣裳来,夏枝她们几个可还留在府上?让她们来给我梳妆。”
“在的,在的。”
李勇急忙领命,派人去后院传唤崔令窈从前的那几个贴身婢女。
没办法,这个书房重地,没有一个女眷。
就连洒扫的活,那都是谢晋白底下的亲卫在干。
王妃死了三年才醒来,总得有人伺候更衣梳洗。
叠声吩咐好所有,李勇一转头,总算看见旁边两位老道士,他面色一滞,对崔令窈道:“您……昏睡这么久,突然醒来身体可还适应?要不,还是让两位道长给您瞧瞧。”
“不用,”系统出手崔令窈放心的很,催促道:“快些备笔墨,你家主子如今还不知怎样了,早些收到书信,他能早安心。”
“不错不错,”
李勇还要再劝,就听旁边一位道长抚须道:“老道观王妃面相红润饱满,气血十足,这是魂体稳当,生气充盈之相,身体已然无虞。”
说着,他拱手行了个道家礼,“此地既已事了,无我二人用武之地,老道便向王妃告辞了。”
当真是急不可耐。
李勇闻言只得暂停劝说主母的话,转而看向两位道长,似笑非笑道:“二位的劳苦功高,李某都看在眼里,何必急着走,等我家王爷回来必有重酬。”
——还是要等那杀神回来。
两位老道面色肉眼可见的犯苦。
崔令窈已经看出几分端倪。
显然,这两是谢晋白搜罗来的能人异士。
他能把人留在府里,离她尸体这么近,想必这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只是,看上去似乎不像是自愿的。
好好的方外之人,愣是被他抓来,搞什么‘招魂重生’的术法。
现在见她莫名其妙醒过来,打算溜之大吉。
也不知道那人这几年都做了什么,能让这样的得道高人听见他要回来,惊惧成这样。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崔令窈拧眉,道:“我已经醒了,让两位道长走吧。”
李勇单膝下跪:“王妃恕罪,属下实在不敢。”
他把人放了,后头真要出什么事,需要用到这两人,耽搁了主子的事……
崔令窈没再为难他,转而宽慰了两位道长几句,打算等谢晋白回来后再说。
转身就要回房间,被李勇阻止。
“这间房内的北地玄冰太过寒凉,王妃既已…醒来,不宜再住里面,请跟属下来。”
现在没有什么比跟他家主子报喜更重要。
李勇引她进了隔壁房间,道:“您沉睡的三年,王爷就睡在这间房内,同您只有一墙之隔。”
“……”崔令窈听的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