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接近,沈妙意识到,是它早就等在那里,只是现在才解除某种隐身状态。
那几个干扰机正是它放出的。
舷窗外的星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黑暗,是被某种庞然大物遮蔽了星光。沈妙缓缓转头,喉咙发紧。
一艘比他们飞行器大上百倍的巨型战舰悬浮在咫尺之遥。
它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尖刺般的炮塔和突起,舰首是一个狰狞的金属骷髅头装饰,足有小型飞船大小。最令人胆寒的是舰体侧面喷涂的巨大标志,一个被闪电贯穿的骷髅,下方交叉着两把能量剑。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沈妙本能地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攀升。
这是一艘传说中的海盗船,以残忍闻名,据说从不留活口。他们的飞行器在它面前,就像一条小鱼面对鲸鱼,连塞牙缝都不够。
母舰腹部突然亮起一圈蓝光,某种能量正在聚集。
韩绍白倒吸一口冷气:“捕获光束,他们要活捉我们!”
沈妙心头冒起不切实际的期待,如果是星际海盗……会不会是老五?
金翎和韩绍白也是这样想的。
但他们只知道老五是星际海盗的头目,可星际海盗源自边缘星球,有不同的分支。
他们也不确定这个巨大的母舰是不是老五的。
现在怎么办?”胡萝卜老大问,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雷达显示屏。
后方,代表首都星追兵的十几个红点还没有放弃,正在快速接近;前方,那艘巨大的海盗母舰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捕获光束像一条发光的舌头,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回去肯定不可能,后面有全副武装的星链追兵。与其被一炮轰成太空尘埃,不如冒险赌一把。
金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布投降信号,不管怎么说先保住命。”
韩绍白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发布了星际通用公认的放弃抵抗信号。
他们的飞行器冒着滚滚黑烟,像一只受伤的鸟儿,缓慢而顺从地靠近那束蓝光。
沈妙感到一阵失重感袭来,飞行器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进入母舰的腹舱。
透过舷窗,她看到巨大的机械臂像蜘蛛的腿一样伸来,牢牢固定住他们的飞行器。金属碰撞声在舱内回荡,让人牙酸。
“准备好了吗?”沈妙低声问,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上,虽然她知道在这群海盗面前,这把枪可能连玩具都不如。
韩绍白点点头,脸色苍白如纸。金翎则深吸一口气,率先解开了安全带。
舱门在液压声中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机油、汗臭和劣质酒精的气味扑面而来。
三人走下舷梯,眼前的景象让沈妙的后背瞬间绷紧,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海盗围成一个半圆,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齐刷刷对准他们。
有的海盗长着额外的手臂,有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还有的干脆就是半机械改造体。
“你们中谁是国王?”一个脸上布满鳞片的海盗上前一步,手中的等离子枪几乎抵到了沈妙的鼻尖。
看到她是个雌性,犹豫片刻又把枪口对准金翎的额头。
沈妙瞬间明白了,海盗们一定是识别出了里昂皇室的专属飞行器编码,以为捕获了一条大鱼。
她强忍住嘴角的抽搐,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我们都不是。”她平静地回答,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
“这不是皇家飞行器吗?”鳞片海盗不甘心地追问,枪口在她和金翎之间来回移动,“没有国王,总该有个皇亲国戚吧?”
沈妙摇摇头,决定实话实说:“我们是叛军,劫持了皇家飞行器从首都星上逃出来的。”
海盗群中爆发出一阵失望的嘘声。
鳞片海盗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他转身对同伴们嚷嚷:“靠,我还以为打劫了一个大户呢,没想到是几个穷酸逃犯!”
“你们犯什么事了?”一个长着四只眼睛的海盗挤到前面,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沈妙刚要回答,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从舱室尽头传来。
海盗们自动分开一条路,精钢大门轰然打开。沈妙下意识抬头,瞬间,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白嘉礼。
“二哥?”白嘉礼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比离开首都星时气质更佳沉稳,一身黑色皮甲衬得肩宽腰窄,全然没了当初少年模样。
金翎的表情从警惕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喜悦上:“老五?”
白嘉礼大步走来,一把抱住了金翎。沈妙注意到,周围的海盗们全都低下了头,武器也收了起来,态度恭敬得不可思议。
“把他们带到我的舱室,”白嘉礼松开金翎,对海盗们命令道,“准备热水、干净衣服和医疗箱。”
豪华的海盗飞船内,金翎洗过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便装。他站在舷窗前,望着外面无垠的星空,思绪万千。
舱门滑开,白嘉礼端着两杯琥珀色的液体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打劫了首都星已经离开了呢。”金翎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的液体。
白嘉礼笑了笑:“怎么会,我们海盗是没有家的,长年在星际流浪。”
金翎点点头,啜了一口酒,味道意外地好。
他环顾四周,这个舱室简直比里昂的某些行宫还要奢华。全息星图在天花板上缓缓旋转,真皮沙发旁立着一尊古老的青铜雕像,墙角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喷泉。
他怀疑这些都是打劫来的。
“整艘飞船都是你的?”金翎忍不住问。
白嘉礼的笑容扩大了:“不止,我还有自己的飞行舰队,十万海盗大军。”
金翎差点被酒呛到。他重新打量着这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叫“二哥“的少年,现在已经是统率十万大军的海盗首领了?
他之前只知道白嘉礼是海盗头目,但没想到会闯出这么大的名堂。
“二哥,你会因为我做了海盗而看不起我吗?”白嘉礼突然问,声音里有一丝金翎多年未见的脆弱。
金翎放下酒杯,拍了拍白嘉礼的肩膀:“怎么会,我知道你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你做的任何选择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