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穿着那身华贵的圣子袍服,但脸上那诡异的浓妆似乎被重新精心描绘过,更加惨白,嘴唇却猩红如血。他不再是那副痴傻呆滞、流着口水的模样,而是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双手拢在袖中,嘴角噙着一抹阴测测的、充满恶意的笑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被押送进来的楚寒一行人。
他的眼神锐利、清醒,甚至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戏谑与残忍,哪里还有半分傻子的痕迹!
“欢迎来到……吾神的工坊。”凌渊开口了,声音不再是含糊的“阿巴阿巴”,而是清晰、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这尸骸遍地的空间中回荡,“看来,父亲最后的‘养料’,也终于送到了。”
他目光扫过楚寒,最终落在老夫妇身上,笑容愈发深邃诡异。
“幽灵一族的本源……可是制造‘神之躯’的关键啊。等了这么久,总算……能完成最后一步了。”
真相,以最残酷、最直白的方式,撞入了楚寒的眼中。圣子的痴傻是伪装,所谓的“神明启示”是骗局,整个圣地,从圣子到使者,早已沦为了拜神教为了实现某个疯狂目的而运作的恐怖机器!而不死军团的背后,竟然是如此血腥惨烈的活体实验与屠杀!
他们被带到这里,不是作为囚犯,而是作为……最后的“原材料”!
就在楚寒因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和圣子凌渊的真相而心神俱震之际,异变突生!
工厂中心那些复杂的装置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无形却庞大无比的吸力瞬间笼罩了老夫妇!他们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悬浮而起,道道殷红中带着点点幽光的血液,如同被无形的导管牵引,强行从他们的七窍、皮肤中抽离出来,汇入上方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血色容器之中!
“不——!”楚寒目眦欲裂,嘶声呐喊,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她甚至没注意到,在极度激动和某种未知力量的影响下,她手腕上那看似牢固的绳索竟然松脱了!
她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团包裹着老夫妇的血色光芒,试图打断这残忍的抽取。然而,一股强大的力场将她狠狠弹开,摔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夫妇的身体在血光中迅速干瘪,痛苦的面容扭曲,生命的气息急速流逝。
无能为力!彻头彻尾的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使者缓缓踱步到她身边,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带着一种戏谑的残忍,落在了自进入工厂后就一直异常沉默的小芽身上。
“凌芽小姐,”使者的声音带着故作姿态的恭敬,却更像是在玩弄猎物,“目睹此情此景,您……有什么想法吗?”
小芽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依旧沉默。
使者似乎觉得无趣,又像是压抑不住某种炫耀和倾诉的欲望,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工厂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不应该啊……您不应该如此平静才对。”他止住笑,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恶毒的引导,“毕竟,您为了他们……可是亲手,杀了不少人呢。”
您?!为了他们……杀了不少人?!
楚寒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紧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娇小的、一直以受害者姿态出现的女孩!
“别说了!”小芽猛地抬起头,声音尖锐,带着一种被戳破秘密的惊惶与愤怒。
但使者显然不打算停下,他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他似乎是个隐藏的话唠,尤其是在这种自以为胜券在握、可以向将死之人炫耀“功绩”的时刻。
“为什么不能说呢?凌芽小姐,您的丰功伟绩,难道不值得铭记吗?”使者摊开手,语气充满了戏剧化的赞叹,“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前任圣子,您的父亲,死在了您的手上。”
楚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还有您那位‘真正’的妹妹,圣子的小女儿,也是死在了您的手上。”
“哦,对了,还有您的二哥凌威,他的疯症……啧啧,也是拜您所赐,疯了。至于您的大哥凌渊嘛……”
使者瞥了一眼那边笑容阴冷的圣子,“因为您的的功劳,傻了,凌芽小姐您还真是狠心。”
使者每说出一件事,楚寒的心就沉下去一分。她看着小芽那剧烈颤抖却无法反驳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冒了出来。
“别说了!”小芽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是一种被彻底撕开伤疤的痛苦与绝望。
“为什么不能说呢?”使者的声音却愈发轻柔,带着一种残忍的愉悦,“这一切,不都是您亲手做的吗?难道您忘了,您父亲的血溅在您手上时的温热?忘了您姐姐临死前看您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小芽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直至渗出血丝。
“为什么……”一时间,就连楚寒都忍不住喃喃自语,她看着小芽那崩溃的模样,直觉告诉她,这背后一定有着难以想象的隐情。一个孩子,如何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这绝非单纯的邪恶。
“为什么?”使者接过话头,仿佛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他转向楚寒,青铜面具下的目光闪烁着一种揭示终极秘密的兴奋光芒,“让我来告诉你,这伟大的‘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近乎吟诵的、却字字诛心的语调,揭开了那最黑暗、最令人作呕的真相:
“凌芽小姐,她可是前任圣子名副其实的——‘大女儿’啊!”
楚寒瞳孔一缩。
“只不过,这位‘大女儿’,同时也是我们拜神教第一阶段……最成功的‘试验品’之一。”使者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赞赏,“实验很成功,赋予了她非凡的潜力,但也留下了一点小小的‘副作用’——她的身体,永远停留在了孩童时期,再也无法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