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刚回京城不到一个月,佰顺镖局就又进来一个大单。
搞得总镖师都把江止和江箐珂当成了镖局里的福星,还劝他们干脆就在京城落脚算了。
镖局门口,江箐珂撇嘴别扭着。
“我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江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调慵懒道:“老实在家等着,跟着去遭什么罪。”
江箐珂现在比以前更粘江止,不舍道:“何时能回来?”
双手卡在腰间,江止抖着腿估算了一下。
“估计也得半个多月后吧。”
“那路上多加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江止不以为然地笑道:“押个镖而已,敌军都杀过,还能怕那些山寇、流匪不成。”
见镖局的兄弟都在忙活手里的事儿,江止左顾右盼,又把江箐珂抱入怀里,趁机俯首狠狠亲了几口。
然后两人就像黏在了一起似的,紧抱着彼此,一边微微晃悠着身子,一边说着悄悄话。
“脱籍改名的事儿,我已经书信给你家老汉儿了。”
“朝三和暮四到时会帮着弄,等阿兄这趟镖回来,就彻底不是你们老江家的人。”
江箐珂仰着脸看他,笑道:“我们江家养了你这么多年,都打水漂了,还不快把这些年吃的米粮都吐出来。”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止舔了舔下唇。
一侧唇角斜斜勾起,他俯首凑到江箐珂的耳边说了句混不吝的话。
“满满真是个没良心的,老子这段时间可没少给你交粮,怎么着,要不够,还想要啊?”
江箐珂拧着眉头,挥着小拳头,不重也不轻地捶在江止的胸口上。
“谁想要你那破粮,找抽是不是?”
玩笑开够了,闹也闹够了。
江止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好好在家等着我,等回来,咱俩就拜堂成亲。”
江箐珂用力点头。
“我在家先准备着。”
江止不忘补充:“喜晴那边儿,我前几日打听了,等回来,可以委托个小太监给她送个信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先别惦记了,毕竟你这是毁婚后来的京城,咱们凡事都得小心着点。”
......
大大小小的事叮嘱了一通,江止终于骑上了那匹乌骓,跟着镖局的队伍走了。
江止前脚刚走没多久,多日未曾露面的李玄尧便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布衣,戴着薄纱帷帽,提着食盒,出现在江箐珂的面前。
“夜颜?”
多日未见,江箐珂很是欢喜。
“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过得可好?”
李玄尧也就是哑巴不能言语,心里却一句不落地默默地回着。
过得一点都不好。
因为她和江止,每日都被醋泡着,酸得想杀人。
可他还是点了下头,敷衍地给了个回应。
江箐珂紧接着又问:“今日怎得闲来,可是有何事寻我?”
李玄尧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将手中的食盒放到镖局院内的小石桌上,食盖打开,里面是三碗桂花杏仁豆腐。
江箐珂爱吃,上次花朝节时她在那小摊子上吃了两碗。
到最后两碗没吃够,又把他的那份也吃了一半。
想着今日来看她,李玄尧特意命御膳房提前做了三碗出来。
江箐珂跟他也不客气,推了一碗给他后,剩下两碗自己独享。
李玄尧心情不佳,也没什么胃口。
他坐在江箐珂的对面,手指隔着垂纱撑在脸侧,坐在那里看着江箐珂吃得津津有味。
水润的红唇带着点肉感,很软,很柔。
他偷偷亲过、含过、咬过。
李玄尧觉得比那杏仁豆腐还要美味。
桂花蜜有些蹭在了她的唇瓣上,蜜汁的光泽,十分诱人,让人很想凑过去连唇带蜜一口含下。
桂花味的吻,想来应该很香甜。
是时,江箐珂突然开口道:“对了,再过半个月我就要成亲了,到时你来喝喜酒啊?”
成亲?
帷帽之下,李玄尧眼角抽动,那锋锐的眼神里暗流涌动,瞬间多了几许果断和决绝。
恭喜的话,他写不出来。
幸好有那层垂纱遮挡,藏起了他阴沉沉的面色和眼中的幽怨。
李玄尧安安静静地又坐了片刻,偶尔写字回复江箐珂几句,保持着她想要的疏离,守着她想要的男女之别。
临走前,李玄尧又同江箐珂提议过些日子一同去看戏吃茶。
想着夜颜彬彬有礼,又颇有君子之德,且也不像是对自己有什么男女之心,偶饮酒吃茶而已,江箐珂便爽快答应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约定之日。
江箐珂已经习惯了李玄尧的安静,也习惯了他整日戴着帷帽或面具,更习惯她要喝水时,伸手就有茶盏递过来,忙着看戏伸手去摸茶菓子时,一块点心就会送到她指间。
有时她也会分心,侧头瞧李玄尧一眼。
可碍于垂纱遮挡着,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颜。
明明很好看的眼睛,却因世俗的异样目光,要如此小心翼翼地藏着。
喝完最后一盏茶,到了戏台上曲终人散之时。
也不知是不是看戏看得累了,江箐珂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同李玄尧起身离席,她走了三步,就突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待再次睁开眼时,已是陌生之地。
周遭烛火通明,高而华丽的房梁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藻井上更是画着五颜六色的吉祥花纹,而偌大的床榻也足够江箐珂摆三个大字。
撩开绛紫色的纱帐,偌大的寝殿比她和江止住的宅院还大。
回想起昏倒前夜颜就在身旁,江箐珂赤脚下榻,在殿内环顾寻找。
“夜颜。”
“你在哪儿?”
“夜颜,再不出来我可生气了。”
“我生气可是喜欢抽人的。”
见无人回应,江箐珂气冲冲地朝殿门而去。
门被人从外面反锁,敲了半晌也没人回应,气得她上脚开始狠狠踹门。
没多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临近,很快殿门应声而开。
太监、侍卫、宫灯,瞬间撞入江箐珂的眼帘,成为了一人的陪衬。
夜颜身着银丝蟒纹玄色长袍,没戴面具,也没戴帷帽,就那么身姿笔挺、气宇轩昂地朝她款款而来。
江箐珂仰着脸,站在那高大的身影之中,第一次如此清晰且近距离地看夜颜的脸,还有那双眼。
俊美、惊艳、清冷、矜贵。
这是江箐珂脑子里最先想到的词。
向来都说女子美得倾国倾城,江箐珂觉得这词用在夜颜身上也不为过。
尤其这身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场,很独特,很强大。
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答案浮出,江箐珂拧眉侧头,不太确定地问他。
“夜颜,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