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守西延的北燕军营里,全都是高大粗野的糙汉。
可前日,营里却来了位女子。
女子坐的马车奢华,护送的金吾卫也气派,就连接受的待遇竟比统率十万兵马的将军不相上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穆汐。
炭火融融的营帐里,眉眼清秀的男子放下黛笔,拿起一旁的铜镜照给她。
“穆姐姐对这皮囊可满意?”
穆汐抚着脸,左照照,右瞧瞧,唇角一弯,满意之色跃于脸上。
“你的手艺,自是没得说。”
抽走铜镜,她朝男子勾了勾手,“过来,让姐姐好好......赏你。”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为地风尘。
男子虽然靠近了一些,可还是垂下眸眼,不敢直视眼前的这张脸。
他羞红着脸道:“如此,总好像对不起穆姐姐。”
穆汐的手攀上他的脸,伸腿勾住了那男子的腰身。
她凑到他耳边,用着仍有些沙哑的嗓音,轻声问他:“为什么?”
男子道:“总感觉是在和别的姐姐......亲近。”
“就是要这样啊。”
穆汐将男子的手牵起,引他抚上她的腰。
“男子哪有不三妻四妾的,此生又怎会只与一个女子欢好。”
“除了姐姐我,你总要去碰别的女子。”
“不如,就先把我当成她,相信定别有一番滋味。”
见男子始终低着头不敢动,穆汐佯怒道:“怎么,姐姐给的赏赐不想要了?”
“不是。”男子摇头。
穆汐诱惑道:“那你亲我啊,亲这张脸,亲江箐珂这个人。”
男子乖顺地抬起头,看着出自他手的面庞,一点点靠近,最后紧张地吻在了那两瓣唇上。
不同的皮囊,带来异样的冲击感。
冲得他脑子嗡的一下,连亲吻和动作都变得大胆起来。
他吻着穆汐,脑子里却回想着将军府门前的那一幕。
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傲气和凛然的正气,那张清丽明媚的面容就仿若一尘不染的小仙子,清冷中又带着几分俏皮的娇憨。
就是那样一个人,此时仿若就在他的身下,花枝乱颤,轻喘嘤咛,声音风骚无比。
......
同一场风雪中,这厢亲密无间、榫卯契合,而百里之外的军营里,一黑一红相视而坐,几句简单明了的交代后,两人便陷入尴尬又局促的沉默之中,连两人周身的空气似乎都泾渭分明起来。
江止东瞧西望,是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除了打仗的事儿与李玄尧还有什么好说的。
细细想来,他好像从未与李玄尧单独坐在一起闲聊过什么,架倒是打了两次。
一次入宫赴宴比试,一次捉奸。
没有江箐珂在旁,这关系还不如那个假太子穆珩呢。
至少两人还是一起喝过酒的关系。
别扭。
不自在。
江止身上跟长了虫子的,感觉哪儿哪儿都痒,轻咳几下,时不时这儿挠一下,那儿碰一下的。
李玄尧亦是垂眸沉默不语。
他本就是清冷孤傲的性子,再加上以前又是个不能语的哑人,早就习惯了沉默无言的氛围。
是以,倒没有像江止这般别扭。
且放在平时,不熟之人他也只是聊几句便让其退下的,并不会坐在一起长谈。
可江止不同,他带着江家军造反来助他,且又是未来的大舅哥。
默了良久,李玄尧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满她......可好?”
江止顶着那痞气十足的脸,点头回了一声:“挺好。”
两个字的答复,让人再难问什么。
想着就这么把人打发去休息,会显得有些冷情凉薄,李玄尧便命曹公公搬来棋盘,与江止下盘棋,缓解下两人之间的尴尬。
只是这棋下着下着,李玄尧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
江止那邪性的棋路竟与江箐珂一样。
一股酸意浮上心头,李玄尧有些不是滋味。
他抬起左手,伸到右手边的棋盒里,捏起一枚黑子,缓缓落在棋盘上。
就这样,江止瞥到了李玄尧拇指上的那枚象牙扳指。
眼熟。
太眼熟。
跟他拇指上带的那枚一模一样。
那分明就是老江家的祖传宝贝。
江止单手撑腰,歪头。
他瞧了半晌,指着李玄尧的大拇指,一脸莫名地问:“这江家世代祖传的宝贝,怎么跑主君手上了?”
李玄尧活动了下那只手,笑道:“小满送我的。”
江止愕然。
这不该给江昱或江湛的吗,怎么就给李玄尧了?
江箐珂也不跟他商量一下,还当他是江家人吗?
再说,两个不同姓的老爷们儿戴一样的扳指......
江止气得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