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博士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猛地沉入不见底的冰窟。
他脸颊涨得通红,脖颈处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辩解,声音因过度的激动而尖利变形:“你在胡说什么!我就是如假包换的高级研究员!”
“污蔑我,把我拉下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地钉在方才说话的研究助手小王惨白的脸上,“小王——你摸着良心说!我刘某人待你可不薄——”
刘博士的喉结剧烈滚动,强行压下更恶毒的咒骂,话锋一转,“小王,你告诉他们,我是江大的高级研究员,说啊!”
他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硬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赤裸裸的威胁。
“不,你不是。”小王脸上惊慌,声音却在极度的紧张中爆发出一种异样的清晰,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你只是个被教授赶出实验室的助理研究员!你连病毒分离都做不好,总是出纰漏!”
“那些‘伟大’的实验数据,都是你逼着我们编的的!你根本就不能破解病毒,你只是想找到捷径,帮你自己觉醒异能!那些人——都是你的小白鼠!”
“对,你不是!”陆续又有几个穿着同样白大褂的研究员或助手,开始出声证实。
他们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汇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些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在场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谁敢相信,一场整整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最后的真相竟然是这般。
“什……什么?”
“妈的!畜生啊!”
揪着刘博士衣领的男人,原本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吼叫,大手狠狠地攥紧刘博士的衣领。
“呃——”刘博士的脸瞬间由猪肝色转为青紫,眼珠可怕地向外凸起。镜片后的眼神,终于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只剩下纯粹的、难以置信的惊惶和濒临死亡的巨大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体面”和“权威”,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像破布一样踩在脚下。
几乎同时,“砰!”一只拳头狠狠砸在刘博士的脸上。
“因为你的实验!我兄弟也没了!”
“还我老婆的命来!”又一个身影扑了上来,一拳头狠狠捶向刘博士。
“打死他——打死他——”
“放开我!”刘博士挣扎着,“要不是我,你们这些人——”
他阴鸷的、充满怨毒的目光扫过一众人,“早就被外面的丧尸撕碎了!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怎么——现在是想拿我做投名状!我告诉你们,晚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这绝望的威胁更像是一剂引发众人群起攻击的催化剂。
先是三四个,而后五六个上前厮打。
可看见苏荷和张鹏并不制止,众人的顾虑彻底消失了,长久以来被欺骗、被压榨、被恐惧笼罩的怒火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眼前的这原来只是一个满嘴谎言、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伪君子。
痛呼仿佛激发了连锁反应,拳脚像雨点般落下。撕心裂肺的哭喊、愤怒至极的咒骂、绝望的嘶吼混杂在一起,瞬间淹没了刘博士微弱的求饶和哀嚎。
他徒劳地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滚、蜷缩,试图躲避那些带着血泪的拳头,只能本能地用胳膊护住头脸。
其它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此刻也不好过。愤怒的人群认出了这些“帮凶”,推搡、咒骂和拳头同样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有人被打倒在地,眼镜破碎,有人则抱着头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苏荷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群情激愤的殴打,在她眼中不过是迟到的清算。
张鹏抱着胳膊站在她身侧,嘴角扯出一丝冷酷的弧度。
过了一会儿,当刘博士的惨叫声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身体像破麻袋一样瘫软在地上,只剩下偶尔无意识的抽搐时,张鹏才慢悠悠地向前一步,出声道:“行了!”
众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满腔的怒火瞬间被理智的冷水浇熄,慌忙四散退开。
而那个枯瘦的男人瘫软在地,捂着脸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地上蜷缩的刘博士已经像一摊烂泥,鼻青脸肿,口鼻淌血,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微弱呻吟,证明他还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
“杀了吧。”苏荷声音冷淡,冰冷干脆的三个字,如同宣判,准备给这场荒谬的“伟大事业”画上了句号。
“不——!不要杀我!”刘博士瞬间崩溃,他强撑起力气,手脚并用地想爬到苏荷脚边,像一条乞怜的蛆虫,却被张鹏一脚踩住肩膀动弹不得。
“我有价值——我有——技术!我知道丧尸弱点——还有——还有很多生物——基因的专利!很多很多的绝密数据!只有我——我能帮你们!能让你们——变得更强!放了我——”
求饶的话语被一声短促的惨呼替代。
刀光一闪。
张鹏手中的刀锋,精准、冷酷地切断了刘博士的喉管和颈骨。
那颗戴着歪斜金丝眼镜的头颅,带着凝固在脸上的极度惊恐滚落在地,在布满灰尘和血污的地面上拖出一道暗红的血迹。
失去头颅的脖颈猛地喷涌出大股暗红粘稠的血液,像决堤一样涌出,瞬间浸透了刘博士身上那件白大褂,将它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
血泊在他尸身下迅速扩大,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猛地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封闭空间。
死寂。
人群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瞬间消失了,仿佛连空气都被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冻住。
几个研究员更是抖得像筛糠,死死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盯着地上那滩迅速扩散的暗红。脸上愤怒的潮红褪去,只剩下茫然和尚未消散的恐惧。
可地上流淌的粘稠声响,还有那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息,仿佛无声地宣告着这个人间炼狱的终结,以及——清算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