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群人是冲着傅闻山来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少听旁人的是非。”
小刀白一眼徐青玉。
老徐……真能装。
也不知道是谁经常在尺素楼里听墙角——
小刀不明白:“既然是冲着傅闻山来的,为什么要抓你?这说不通。”
徐青玉面露难色,小刀却没有眼力劲:“他们要是冲着傅公子,直接去刺杀他不就好了,为什么费尽心机地来抓你?”
沈维桢也疑惑地望过来。
徐青玉哪儿敢解释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傅闻山的相好,所以才挟持自己用假天子来号令真诸侯。
光是想到这件事她都觉得脚趾扣地。
于是她恼羞成怒,抬脚踢在小刀的小腿上。
小刀疼得龇牙咧嘴,半晌后才后知后觉徐青玉的意思,只能闭口不再追问。
徐青玉只好打断话题,转而问沈维桢:“傅公子的仇家为何这么多,这一路上老是被人惦记。”
沈维桢闻言冷冷一笑:“这些年他在朝堂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双眼受伤,这老虎没了牙齿,这些人便以为有机可乘。殊不知受伤的猛兽咬人才最凶狠。”
徐青玉想起徐良玉说的那些话——
傅闻山能够洗雪羊城之辱,从敌国手里拿回失地,必然得罪不少人。
这里面不仅有大陈朝自己的人,还有敌国周国的人。
沈维桢看着徐青玉今日一身从前未穿过的鲜嫩粉色,倒是更加俏丽,他不动声色的擦干手心里被绳索磨破的血肉,“上马车等着吧。”他又吩咐碧荷,“去把我马车里的暖手炉全部热上。”
徐青玉如今是半点不想沾染傅闻山的是非。
大腿没抱到,险些遭了暗杀。
因而在一确认这件事不是董裕安在背后指使后,她就带着小刀功成身退。
到了马车上,只剩他们二人。
她撩帘一看,傅闻山正在那边的空地上审讯这些人。
这会子四下无人,小刀才敢问:“你刚才踢我作甚?这群人为什么非要抓你?”
徐青玉叹口气,无奈摇头:“都是我这张脸惹的祸。”
“又来了。”小刀摇头,痛苦的捂住耳朵。“又来了——”
徐青玉简直是这世界上最自恋的人。
“求求你说人话。”
“那群人以为我是傅闻山的相好,准备活捉我威胁傅闻山为他们办事。”
小刀先是一怔,随后捂着肚子大笑:“你?傅公子的相好?”
他又想起藏在尺素楼三楼书房里傅闻山的木雕像——
那雕像的左右脸颊已经被徐青玉扇得光滑。
他乐不可支,“你都私藏着人家的雕像呢。那怎么不算相好呢?”
徐青玉做总结发言:“所以啊……人红是非多。咱们以后得离傅闻山远一些。”
小刀却道:“你不是还记挂着让他回报你的救命之恩吗?”
徐青玉点头:“那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找他,平常咱们躲着这瘟神走。”
可不是这个道理?
她跟傅闻山总共没见过几次面,但有一半时间,傅闻山都是在被追杀之中。剩下一半时间,她都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小池鱼。
沈维桢是个很懂享受的人,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马车向来准备齐全。
马车下面垫着厚厚的绒毯,角落两边都用暖炉烧着炭火,厚重的车帘一关上,里面便暖洋洋的。
徐青玉撩开车帘,趴在窗边看着傅闻山审讯犯人。
小刀也凑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
当看到傅闻山身边那个叫石头的侍卫举起一条铁棍,便直接打断了那人的双臂时,小刀猛地往后一坐。
他不是没见过流血的场景,却没见过这样干脆利落的杀人方式——
仿佛人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堆草。
徐青玉瞥见小刀的脸色,理直气壮地问:“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恨傅闻山了吧?”
小刀白了她一眼,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恐惧:“你不是不恨,你是不敢恨。”
死小孩,说话这么露骨,一点面子都不留。
伴随着身边同伴的死亡,那位和徐青玉搭话的领头人——姓李的老爷,终于瑟瑟发抖地跪在傅闻山脚下。
他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印信,双手恭敬地举过头顶:“大公子,老奴是傅家的家奴,奉主子的命令来活捉徐青玉回京都。”
石头接过他手里的印信,仔细检查后才放到傅闻山手中:“公子,这确实是老国公爷的印信。”
傅闻山手里摸索着那枚小小的印信——
傅家的父亲的印信他自然认得出,可他不解的是,父亲为何要命人来抓徐青玉。
那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两个头,压低声音道:“公子自从离开京都以后,老爷心里十分挂怀,只怕朝中有人对公子不利,因而一直派人暗中守护。”
“前段时间老奴将公子的近况传给主子,主子对这位青玉姑娘十分好奇,尤其是当他知道公子为她赎身,甚至让周府的人收她做义女,帮她抬高身价,主子便让我们留心徐青玉姑娘。”
“直到您把静姝姑娘也拨给她随身伺候——”
“这么多年,您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女子。主子担心徐青玉姑娘接近您别有用心,因而让我们活捉她审讯。”
傅闻山蹙眉,久久不语。
原来这不是一起针对他和徐青玉的谋杀,而是一场乌龙。
回想起来,这群人一直在强调“活捉”徐青玉,刚才也并未伤及她分毫。
只是一说起徐青玉“蓄意接近他”,傅闻山就觉得这些人实在愚蠢——
徐青玉何时勾引过他?
相反,她视他为累赘,每次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
只差没把“你最好报恩的时候再出现在我面前”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傅闻山脸上神色冷淡如霜:“我真不知道父亲身边怎么会有你们这样蠢笨的人。”
那人张了张嘴,眼神更加惶恐。
“既然是父亲派来的人,我便饶你一条性命。回去告诉父亲,我目前并没有成亲的打算,我和徐青玉之间的事更是子虚乌有。”
那位李老爷连忙点头:“公子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傅闻山冷笑一声:“滚。”
这领头人带着残兵败将退去。
傅闻山还不忘派人去修复刚才那座吊桥,方便附近村民通行。
他一手撑着盲杖,一手不断摸索着那枚印信——
父亲会派人暗中护送他吗?
这些人的说辞,傅闻山……一个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