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让开点……”
音量小到沈明曦在她身边都听不真切。
更别说跪着的那群人了。
可刚刚这句话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说完这么一句，她便飞快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耳根都红红的。
沈明曦本来也没想让她一次就能摆出公主的架势来，能开口说话已经很好了。
她冲着安宁竖了个大拇指，弯弯的眉眼中都是对方的倒影：“安宁，你真棒！”
低着脑袋的安宁咬了咬唇，嘴角上扬了几分。
一大早就闹出些幺蛾子，沈明曦有预感，她在戊班的生活估计会很精彩了。
有令牌在，不少人都打着试探的态度来找安宁说话。安宁哪里见过这场景，抓着沈明曦的手恨不得往她怀里缩。
而沈明曦这边，明显就没什么人同她搭话。
乡君说起来风光，但这班上的孩子大部分出身都不低，看不上她倒也正常。
沈明曦知晓柳卿月怕是想让人孤立自己，但她不在意。
且不说自己身边还有安宁和姐姐，即便是整个戊班都排挤她，那其他班她还有熟人呢，一点也不慌。
这种暗戳戳的小动作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听完了一节课程，沈明曦刚准备带着安宁去外头转转，安顺就带着自己的两个伴读和几个乙班的学子找了过来。
张扬的眸子扫过戊班学堂，站在门口便问：“第一日听课可还习惯？这班上没有人为难你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余光落在柳卿月身上，明显意有所指。
后者怎么都想不到，安顺会跑来给沈明曦撑腰，
看那目光，就差怼在她面前问“你没欺负沈明曦吧”？
大冬天的，学堂里的炭火也烧得不是很旺，她背后硬生生惊出了一层冷汗。
还没等沈明曦回答，又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看来小妹在五班也是如鱼得水啊？”
两道相近的身影缓缓走来，不是沈君墨和祁景昭还能是谁？
见沈明曦看过来，沈君墨开口道：“王妃不放心你，怕你年幼在这里受欺负，特意让世子多多照看你，这不，课程听完他就马上过来了。”
祁景昭微微低头，目光放在自己腰间的木牌上，声音不知不觉都变得柔和了几分：“我同沈二公子就在甲班，二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们。”
安顺捧着汤婆子，看看沈明曦，又看看神色明显有几分不自然的堂弟，不知想到了什么，撇撇嘴，不以为然道：“哪里就轮得上你们帮忙了？要说有事儿，找我不是更方便，你们甲班离得那么远，哪有到乙班近？”
这堂弟，之前自己好心好意对他，天天杵着个死人脸，看谁都一样。
难道是因为经历了生死劫难，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
安顺没空再往下想，因为又来人了。
这次是杜如茵。
见一大群人围在戊班门口，她眼中还有几分惊讶，不过见被围着的人是沈明曦，眼里又多了几分了然。
沈明曦正想去找她呢。
昨儿惜颜阁开张，杜如茵原本是想去捧捧场的，却没想到前天夜里杜雪容发热，只能临时派了丫鬟告知情况。一家子都照顾杜雪容去了，因此林嘉懿也没来。
原本沈明珠是为林家姐妹俩和林嘉懿都准备了礼品的。
沈明曦想着，今儿若是她有时间，干脆去府上取得了。
“这么多的人，竟就如茵来晚了些。”沈明曦见她站在那儿有些犹豫，上前打趣道：“既如此，今儿罚你下了学，去府上坐坐。”
几人在那儿交谈得融洽，柳卿月在一旁用余光窥视，手里的帕子都快要绞断了。
偏她沈明曦就这么好运，重病大难不死，还能被封为乡君。
若是她娘当初嫁给的是沈将军……
柳卿月眼里满是不甘。
沈明曦能感觉到有一道怨恨的视线看着自己，不用回头她也能猜到这视线的主人是谁。
不过她也懒得同柳卿月计较什么，转而和安顺她们研究起中午吃什么来。
最近离学校近的那家酒楼都已经吃腻了，他们都想换一家酒楼尝尝鲜。
杜如茵弯了弯唇角，笑着道：“既如此，那不如去我们家的酒楼吃一顿尝尝味儿？”
“你家酒楼？”众人不约而同地诧异，她家不是做饰品的吗？怎么又有酒楼了？
杜如茵点点头：“我娘前阵子盘下来的，这段时日重新做了改装，新聘请了厨子，据说味道还不错，离书院不是很远。”
其实是林嘉懿在杜如茵回到云山书院之后就盘了下来，这段时日一直在打理，前几日才开张。
但因为这段时间她忙着收拾杜凌峰，没空宣传。
酒楼里最近生意一般。
说起来，那杜凌峰也真是脸皮厚到了极致。
那日沈明曦使坏，叫苏姨娘——不，现在应该叫她杜夫人了，杜夫人知道杜凌峰一边哄骗着她的同时，一边请求林嘉懿原谅，整个人直接疯魔了一般，同杜凌峰大吵一架，甚至两人还动了手，她的长指甲都给杜凌峰脸上划了一条口子，害得他第二日没法去上早朝。
这事儿还是小道消息打听来的。
还有传言说，最近杜凌峰在朝堂上的表现很差劲，让皇上不满，有可能会贬职。
他不舒坦，林家姐妹俩不就舒坦了？
一连好几日，杜如茵和杜雪容都没再见过他。
“你娘对你可真好啊！”听了杜如茵的话，安顺感叹：“我娘怎么就不给我盘间酒楼呢？”
瞧着她那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沈明曦有些想笑。
安顺这话若是让严贵妃听到了，贵妃说不定明儿还真就会盘间酒楼送给她。
午时用膳，酒楼里给上了些饺子。
安顺觉得有些奇怪：“我们没点饺子啊！”
“今儿冬至，这饺子是咱们店里送的。”店小二放下饺子，又放下沾碟，行礼退下：“各位客官慢用。”
冬至了？沈明曦筷子一顿，惊觉冬月都已经过半，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
她突发奇想，放下筷子，看着桌边的几人道：“要不，今儿晚上下学之后，都到府上去吃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