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副司令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轻轻跳了一下。
他的眼睛都亮了,像是久旱逢甘霖,“乔晚音同志,你这主意,不光是贴心,是真有远见!”
他的语速加快,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不是简单的托儿所升级,而是在为咱们厂人的下一代,打根基!筑灵魂!”
“这事,我批了!”
他斩钉截铁地说,语气中不容置疑。
他站起来,步伐坚定地走到乔晚音面前,离她不过一步之遥。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格外清晰,像是从心底深处缓缓流出:“我年轻时在前线拼命,三天两头打仗,一走就是几个月,最对不起的,就是没好好管教孩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等仗打完了回家,儿子已经不会叫我‘爸爸’了。”
“现在日子好了,条件也改善了,咱们该为厂属的孩子们,腾出一块安心长大的地儿。”
他看着她,目光郑重,“你提的这个方案,不只是办个幼儿园,是在补我们这些当兵人心头的一块缺。”
乔晚音眼眶一下就红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用力眨了眨眼,才让视线清晰起来。
“那……首长是答应了?”
她的声音微颤,带着难以置信的希冀。
邱副司令笑着点头,神情温和却不失威严:“大方向没毛病。不过,落地还得靠后勤那边搭把手。场地修缮、物资采购、人员调配,这些都不是小事,得统筹安排。”
“这样,”他转身拿起电话,语速果断,“我让秘书马上召集一次碰头会,把相关单位的负责人全喊来——后勤部、政治部、基建科、财务处,一个都不能少。你亲自讲,他们听。方案由你主导,资源由我协调。”
“太好了!谢谢首长!”
她声音都颤了,眼中的泪终于滑落一滴,但她顾不上擦,只是深深鞠了一躬,“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走出司令部大门时,午后的阳光洒在石阶上,暖洋洋的。
邱子舒早已等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刻小跑上前,一把搂住乔晚音的肩膀,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晚音姐,你简直神了!我都不敢相信!我爸平时谁都不给好脸色,开会十分钟就嫌长,今天居然听了你小半个钟头,还全程没打断!”
乔晚音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多亏你带我进门。要不是你帮我递话、找时机,我哪有机会直接向首长汇报?”
她认真地看着邱子舒,声音温柔而真诚,“子舒,真心谢谢你。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
“谢啥呀!”
她笑嘻嘻地挽紧乔晚音的胳膊,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语气亲昵又带着几分俏皮,“咱俩可是穿一条裤子的战友!谁跟谁啊,还用得着说这个‘谢’字吗?”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眨,凑近乔晚音耳边压低声音,“协调会要准备材料,光靠咱们手头这点东西可不够亮眼。我认识宣传处的张干事,人特靠谱,关键是ppt做得贼溜,动画、配色、排版都是一流的。他以前给政治部做过汇报演示,连首长都夸过呢!有他帮忙,肯定能帮我们弄出几页让人眼前一亮的图。”
*
乔晚音推开病房门,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傅黎安正靠在床头,低头专注地看书。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穿过玻璃,在病房的地板上划出一道金黄的光带。
那光线正好落在他清瘦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连睫毛都在光影中轻轻颤动。
“黎安!”
她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床边,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呼吸还有点急促,“邱副司令点头了!真的同意了!”
傅黎安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夜空中突然点亮的星子,“真的?太好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坐,别站着了,喘口气。”
他往里挪了挪身子,把半边床铺腾出来,动作虽小心,却尽量显得自然,生怕她站着累着。
乔晚音一屁股坐下,顾不上喘匀气息,噼里啪啦就把今天见同事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说到激动处,她手舞足蹈,手指在空中比划着,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闪烁着藏不住的兴奋与骄傲。
“……最后邱副司令还拍了桌子说‘这事儿值得干’!他说下周就开协调会,所有相关单位——人事、后勤、基建、教育,一个都不能少,全都得派人来参会!”
她说着,猛地攥住傅黎安的手,掌心微微出汗,声音微微发颤:“黎安,咱们的幼儿园,真要开起来了!不是梦,是真要办起来了!”
傅黎安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芒炽热又纯粹,像火焰点燃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感觉胸口被一股暖流缓缓浸透,像冬日里喝下一口热茶,从喉咙一直暖到指尖。
他抬手,动作极轻地将她耳边一缕散落的乱发拨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痒意,“我就知道,你能成。”
他声音低沉,却坚定得不容置疑。
乔晚音却忽然停下动作,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你不觉得我……太冒险了吗?拿那笔钱办幼儿园,要是办砸了,万一……”
“没有万一。”
他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沉稳得像一块历经风雨的石头,不带一丝动摇,“孩子的未来,比什么都值钱。教育不是买卖,是播种。咱们今天种下的这颗种子,将来会长成树,遮风挡雨。”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别人爱说啥说啥,咱管不着。只要问心无愧,走得正,就不怕影子斜。”
乔晚音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泛红,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把头靠上他的肩膀,额头轻轻抵着他结实的肩头。
“谢谢你,黎安。”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轻轻搂住她,手臂收得刚好,既不过紧,也不松懈,像在守护一个易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