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岚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抠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眉头微蹙：“正月十三……正月十三……星期几来着？”
她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在担心工作安排。
“星期三。”何雨柱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这日子他怕是早就在心里默念过千百遍了。
他敏锐地捕捉到刘岚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厂里食堂工作繁重，请假帮厨可不是小事。
“不用想太多，”何雨柱大手一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厂里上班的事儿，我给你们处理好，跟李主任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
要是临时有事让几个食堂内部技术交流支援，耽误不了你们正事。”
他这话说得底气十足，显然新官上任的便利，他已经在用了。
刘岚这才像是被点醒，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那点忧色瞬间被浓烈的好奇和调侃取代：
“哎哟喂！傻柱！你小子！可以啊！行啊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就谈了对象了？
藏得够深的啊！媳妇是谁？我们认识吗？快说快说！”
她凑近一步，恨不得从何雨柱脸上看出朵花来。
何雨柱被刘岚这连珠炮似的追问，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心里头那股子得意劲儿压不住。
他微微颔首，下巴抬了抬，带着点自豪，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娄晓娥。”
“啊……？！”刘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老董事长的闺女？娄晓娥？她……她不是……不是许大茂的媳妇吗？
咋……咋又……又成你媳妇了！？”这信息量太大，冲击得她语无伦次。
旁边的马华也懵了，脸上的兴奋凝固。
只剩下满满的疑惑和震惊，看看何雨柱，又看看刘岚，最后目光又定在何雨柱脸上。
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灶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炉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何雨柱看着两人石化的样子，反而轻松地笑了。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鄙夷和快意：“许大茂那孙子干的好事你们还不知道？
他搞破鞋，跟厂里那个谁……秦淮茹的表妹秦京茹，早勾搭上了！
把人娄晓娥坑得够呛！这婚离得，干净利索……！”
他言简意赅地把许大茂的丑事抖搂了几句。
何雨柱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多解释。
“行了，就这么个事儿，心里有数就成。干活吧！”他拍拍两人的肩膀，结束了这场“秘密会议”。
整个上午，第三食堂比以往更加忙碌了几分。
食堂里锅碗瓢盆在帮厨们手中叮当作响，水流哗哗，冲刷着积攒了一个春节的微尘。
何雨柱更是精神抖擞，指挥若定，声音洪亮，把活儿安排得井井有条。
直到九点多，清洗工作才告一段落。
大家伙儿顾不上喘口气，又立刻投入到洗菜、切菜的准备工作中去。
小灶房里，刘岚和马华还沉浸在刚才的爆炸性消息里，手上机械地干着活，眼神时不时交流一下，满是复杂。
外面大厨房则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水汽氤氲。
菜刀在案板上发出密集而规律的“哆哆”声，帮厨们吆喝着传递着食材，充满了市井的活力。
就在这忙得不可开交、人声鼎沸的当口，厂区那无处不在的高音喇叭。
突然毫无预兆地、带着电流特有的“滋啦”声，响彻了轧钢厂的每一个角落：
“喂喂喂……各位工友请注意，各位工友请注意。”
广播员的声音清晰而正式，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权威。
“下面播报一则重要人事任免通知：”
食堂里嘈杂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了耳朵。
帮厨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带着好奇和猜测。
“我厂第三食堂原班组长何雨柱同志，长期以来工作勤勉，任劳任怨，厨艺精湛……
深受广大工友好评……
经厂领导班子开会慎重研究讨论决定——”
念到这里，广播员的声音似乎刻意停顿了一下，制造出一种庄重的效果。
“任命何雨柱同志为我厂第三食堂主任！即日起生效！
同时，何雨柱同志将享受行政十八级待遇，等同于副科级干部待遇！
希望何雨柱同志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再接再厉，为我厂的后勤保障工作做出更大贡献！特此通知！”
这则通知，字正腔圆，足足播报了三遍。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电，击打在无数人的心上。
锻工车间：
烧得通红的钢锭被巨大的铁钳夹起，送入锻锤之下。
震耳欲聋的“哐当”巨响中，刘海中正挥汗如雨。
当广播里清晰地念出“何雨柱”、“食堂主任”、“十八级副科级待遇”时。
他那张被炉火烤得油亮的胖脸猛地抽搐了一下。
手中的长钳子“咣当”一声砸在铁砧上，火星四溅。
他死死盯着广播喇叭的方向，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腮帮子上的肉都在哆嗦。
他不敢大声骂出来，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恶毒的诅咒，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傻柱！他也配当领导？！啊呸！！！厂里这些领导都他妈的瞎了眼了！
让个厨子骑到老子头上？还十八级……副科级？！我呸！！”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恨不得把眼前的铁锭当成傻柱的脑袋给砸扁了。
钳工车间：
冰冷的机油味弥漫在空气中。
秦淮茹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正低头吃力地操作着对她来说还有些生疏的车床。
自从被降为学徒工，她每天都觉得抬不起头。
广播响起时，她正全神贯注地对付一个工件。
当“何雨柱”的名字和“食堂主任”、“十八级副科级待遇”这些字眼钻进耳朵时，她的手猛地一抖。
车刀“滋啦”一声在工件上划出一道刺眼的深痕。
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
脸色瞬间褪得惨白，握着操作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