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晟强忍着周身,尤其是后心处那如同阴火灼烧、万蚁噬骨般的剧痛,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在绝对的黑暗中艰难摸索。他不敢动用丝毫玄气,生怕引动体内那属于血眸魅姬的残留魔功反噬,只能依靠双手和身体的感觉,在冰冷、潮湿且布满碎石的洞穴地面一点点前行。
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棱角分明的落石,而是逐渐变得平滑、甚至带着某种规律纹路的岩壁。空气中那浓郁的天地玄炁几乎凝成了实质,呼吸间都能感到一股清凉的能量涌入肺腑,稍稍缓解了经脉的灼痛。但他不敢大意,依旧小心翼翼地移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一个时辰,在这片连时间感都被剥夺的黑暗中,他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干燥、平坦,并且似乎有微弱气流通过的角落。这里仿佛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龛,三面被坚实的岩壁环绕,仅有一面开口,易守难攻,正适合暂时容身。
“就这里了……” 吴晟喘着粗气,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坐下,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冷汗直流,眼前阵阵发黑。
他尝试凝神内视,体内的情况可谓一团糟。经脉多处受损,尤其是背部主经脉,几乎被那股阴损的掌力震得寸寸断裂,玄气运行彻底阻塞。五脏六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气血淤滞。最麻烦的是,一丝极其阴寒歹毒的异种魔气,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他的后心要害,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阻碍着伤势的自愈。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按照最基本的引气法门,导引周围那浓郁得不像话的天地玄炁入体。然而,玄炁刚一进入经脉,触及那丝魔气,就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冲突和刺痛!
“呃!” 吴晟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不得不立刻停止了尝试。
就在他一筹莫展,感到阵阵绝望之际,一个虚弱却带着几分惊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咦?小子,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这里的天地玄炁……竟如此浓郁精纯!啧啧,逍遥虚那帮牛鼻子,倒是会找风水宝地,这下面竟隐藏着一条品质极高的地下灵脉!”
是冥烬!他的残魂到底还是撑住了一丝清明,并未完全沉眠。
吴晟先是一愣,随即没好气地在心中回应:“老家伙,你没死啊?刚才叫你半天没反应,我还以为你彻底玩完了呢!”
冥烬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不满:“哼!老夫福大命大,当年那等绝境都未能让我形神俱灭,区区一个血眸小辈的魂狱囚神印和黄庭破妄掌,还不足以让老夫彻底湮灭!不过是损耗过度,需要沉寂恢复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变得有些凝重,“不过……小子,你仔细感知一下,这处地脉……似乎有些古怪。”
“古怪?” 吴晟忍着痛,集中精神,再次感知四周。除了浓郁到极致的玄炁和冰冷的岩石,他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
“嗯。” 冥烬的声音带着探究的意味,“这股玄炁虽然精纯,但其流转方式,隐隐带着一种……人为引导的痕迹,并非完全天然形成。而且,这岩壁的纹路……我之前用仅存的一点魂力略微探查,发现了一些非自然风化所能形成的刻痕,虽然模糊,但规律性很强。此地,不太像单纯的地底灵脉,倒更像是一处……被掩埋或者说隐藏起来的古老墓穴,或者某种地下遗迹。”
“古墓?!” 吴晟心中一惊。在这深达数万米的地底,逍遥虚的山门之下,竟然存在着一座古墓?这消息若是传出去,足以震动整个修行界。
“只是猜测。” 冥烬语气谨慎,“或许是逍遥虚前人所建,用于闭关或储存重宝的秘所,也可能是更早于此地开宗立派之前,某个未知势力留下的遗迹。开凿痕迹古老,难以判断具体年代。但无论如何……”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严肃起来,“眼下对你我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恢复实力,疗养伤势!没有力量,就算此地藏着成仙的秘密,我们也无福消受。”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微弱:“老夫方才强行苏醒,魂力消耗甚巨,必须再次陷入沉眠了。小子,接下来,又得靠你一个人了……务必小心,尽快恢复一些自保之力。此地的玄炁对你疗伤大有裨益,但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尤其要小心处理那血眸魅姬留下的魔气……”
话音未落,冥烬的声音便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消散,无论吴晟如何在心中呼唤,那枚玉佩都再无任何回应,重新归于死寂。
“得!关键时刻,又得靠我一个人!” 吴晟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孤独感。但他深知冥烬所言非虚,此刻抱怨无用,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目标。
他重新盘膝坐好,摒弃杂念。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直接引炁冲击经脉,而是尝试以自身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抽丝剥茧般,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最温和的天地玄炁,缓缓靠近体内那丝盘踞的魔气。
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那魔气极其顽固,对外来的玄炁充满排斥,每一次接触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但吴晟咬紧牙关,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坚韧意志,一点点地消磨、转化那丝魔气。
时间在这片绝对黑暗和寂静的地底深处仿佛失去了意义。吴晟全身心沉浸在疗伤之中,汗水和血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又被地底的阴冷慢慢蒸干。他只能依靠身体对痛苦和玄炁流动的感知,来判断疗伤的进展。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到,后心处那如同阴云般盘踞的魔气,似乎被驱散、转化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而与之相应的,一股微弱但精纯的玄气,开始在那原本阻塞的经脉中,如同溪流般缓缓流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