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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天德五年,谢渊伏诛逾年。德胜门的血痕虽已被风雨侵蚀,却深烙在百官与百姓心头 —— 正一品太保、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谢渊,这位曾守国门、安民生的忠良,以 “通敌谋逆” 之罪身首异处,而构陷之功,全归了如今兼掌吏部、刑部的魏进忠。彼时德佑帝萧桓沉湎安逸,将 “肃清余孽” 之权尽付此阉宦,魏进忠便借两司印信,在朝堂布下一张弥天大网,网名 “谢党”,网眼细密,凡与谢渊有片纸往来、只言同情者,皆难逃罗织。本卷聚焦半月之间,罪网渐收的全过程:看魏进忠如何以伪造之证、苛酷之法屠戮异己,看刘玄、周显等忠良如何在绝境中暗布反击之棋,看玄夜卫如何勘破伪证痕迹,看官官相护的黑暗与坚守正义的微光如何交锋 —— 这不是终局,只是奸佞擅权的开端,亦是忠良破局的序章。

【念白】(虎目圆睁拍笏)魏进忠那阉狗!仗着君宠窃据吏刑二部,害谢太保忠魂蒙冤还不够,竟把万民脂膏填自家酒囊!他府中酒肉香熏臭金陵月,街头上饿殍骨堆寒石头城——(顿足)似这等奸佞当朝,我包拯若不除此恶,何颜对天地,何颜对苍生!

【西皮原板】

魏府内笙歌沸啊(呃)酒肉香,画栋雕梁里粉黛弄弦乱排场!

街隅边饿殍枯(哇)尸骨僵,寒风卷枯叶遮不住瘦骨露青霜。

金樽里琼浆泼(呀)如流水,权贵们推杯换盏笑谈间把民脂淌。

茅舍中炊烟断(哪)冷灶膛,瘦妇抱饥儿泪洒破絮唤亲娘,哭声儿穿不透这寒夜长。

【西皮二六】

朱笔圈权位,一笔一划藏祸殃,圈罢官职圈罪状害尽忠良。

寒民泣路沿啊(嘿)骂奸狼,冻裂指节叩青砖血印斑斑亮!

那奸佞居高楼耽于享乐,暖炉烘得懒梳妆哪管民命丧。

把忠良的尸骨(啊)抛在荒冈,任凭那野狗撕咬、暴雨冲刷、日头晒裂这忠魂肠!

【西皮快板】

朱门酒肉臭,臭透了长街短巷,醉醺醺哪辨人间苦与伤!

路有冻死骨,白骨堆成堞与墙,惨戚戚怎不叫人痛断肠!

民怨沸腾如烈火,烧得那天地昏黄云飞扬!

只盼苍天开眼除虎狼!还我大吴日月光百姓活命粮!

【西皮散板】

待来日抬出那龙头铡斩奸佞,雪尽这忠魂冤、百姓殇!

方不负这山河万里疆,不负那忠魂热血与肝肠!

谢渊的灵位仍在金陵城百姓家中悄悄供奉,或藏于佛龛之下,或隐于书架深处,香烛虽微,却映着未凉的民心。而刑部大堂之上,魏进忠已命人高悬起一块朱红漆木牌,上书 “肃清谢党余孽” 六个黑漆大字,笔画棱角分明,远远望去,恰似一道染血的锁链,将整个朝堂缠缚其中。这是他兼掌吏、刑二部后布下的第一张网,网的核心,便是 “谢渊同党” 四字 —— 在魏进忠眼中,凡不依附己身、曾与谢渊有过交集者,皆是待捕之鱼,必欲除之而后快。

魏进忠身着绣金蟒袍,端坐在刑部大堂的公案之后,案上堆着全国官员的履历黄册,每一页都被他的亲信用朱笔圈点批注。他指尖划过 “户部主事沈仲书” 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沈仲书曾在谢渊主理北境粮务时,担任粮册主簿,专司核对边军粮饷收支,此人性格耿直,当年魏党试图篡改粮册以中饱私囊,正是沈仲书坚决不肯签字,才让那笔赃款未能顺利脱手。“就从他开始。” 魏进忠对身旁的诏狱署提督魏忠良低语,“此人是谢渊提拔,又敢违逆我意,杀一儆百,方能让百官俯首。”

魏忠良躬身应诺,立刻召来理刑院的幕僚。不过两个时辰,一封 “沈仲书与谢渊通谋” 的密信便伪造而成。幕僚仿沈仲书的笔迹惟妙惟肖,甚至截取了当年谢渊在沈仲书父亲病重时所赠的慰问诗 ——“遥念庭前柏,坚贞耐岁寒”,硬生生改成 “遥念庭前柏,共图大业艰”,再添上几句 “待北境兵动,内外呼应” 的伪言,一封 “铁证” 便已成型。魏进忠拿起密信翻看,满意地点头:“做得好,明日朝会,便让沈仲书身败名裂。”

此时的沈仲书,尚在户部衙署核对漕运粮册,对即将到来的灾祸一无所知。他伏案疾书,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与窗外玄夜卫缇骑的靴声悄然呼应 —— 魏进忠早已派缇骑暗中监视,沈仲书的一举一动,都在其掌控之中。户部尚书刘焕路过沈仲书的值守房,见他仍在忙碌,忍不住驻足叮嘱:“沈主事,近日魏大人在朝中动作频频,你凡事谨慎,若有牵涉谢太保的旧案,暂且搁置,以免惹祸上身。” 沈仲书抬头,眼中满是不解:“刘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与谢太保只是公务往来,何惧之有?” 刘焕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心中满是忧虑。

当晚,沈仲书回到家中,刚卸下官服,便见妻子神色慌张地进来:“夫君,今日有陌生人在府外徘徊,神色不善,会不会是……” 沈仲书心中一沉,想起刘焕的叮嘱,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安慰妻子道:“无妨,我自问无愧于心,量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可他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回想与谢渊的往来,确信皆是公务,却仍隐隐觉得,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次日朝会,紫宸殿内气氛凝重如铁。百官按品级列队,垂首敛目,无人敢随意喧哗 —— 自太常寺卿李默因一句 “谢渊罪证或有疏漏” 被贬琼州编修地方志后,朝堂之上,再无人敢轻易提及谢渊之名。琼州烟瘴遍布,毒蛇猛兽横行,李默年逾花甲,此去形同流放,百官皆知,这是魏进忠杀鸡儆猴的手段。

德佑帝萧桓御座临朝,哈欠连天,显然尚未从昨夜的宴饮中清醒。魏进忠出列,手持那封伪造的密信,高声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户部主事沈仲书,勾结逆臣谢渊,意图谋反,此乃二人通谋密信,请陛下过目!” 说罢,他将密信交由内侍呈给萧桓,声音震得殿角铜铃乱响,刻意营造出疾恶如仇的姿态。

萧桓接过密信,草草翻看了几眼,皱眉道:“沈仲书?此人朕尚有印象,前几日还递过漕运粮册,怎会通敌谋反?” 魏进忠立刻道:“陛下有所不知,沈仲书乃谢渊一手提拔,当年谢渊主理北境粮务,沈仲书便是其心腹,掌管粮册核计。此信中‘共图大业’之语,便是明证!谢渊虽死,其党羽仍在暗中谋划,若不及时肃清,恐危及社稷!”

沈仲书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连忙出列免冠叩首,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陛下明鉴!此信乃伪造!臣与谢太保确是公务往来,从未有过私相授受!那‘共图大业’之语,分明是截取谢太保当年慰问臣父的诗句篡改而成,原句是‘遥念庭前柏,坚贞耐岁寒’,绝非通谋之语!” 他试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分明,却被魏进忠厉声打断:“大胆逆臣!事到如今还敢狡辩!信中笔迹与你日常批阅文书别无二致,又有你我二人皆知的私事为证,若非你亲笔所写,何来如此巧合?”

魏进忠话音刚落,早已待命的金瓜武士便蜂拥而上,铁链锁颈的脆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沈仲书被铁链拖拽,脖颈剧痛,却仍挣扎着高喊:“陛下!臣是冤枉的!魏进忠伪造证据,构陷忠良!” 他的声音撞在宫墙上,回音里满是绝望。殿中百官脸色煞白,吏部尚书李嵩、礼部尚书王瑾等老臣嘴唇微动,似有求情之意,却在瞥见魏进忠冰冷的目光后,终究选择了沉默 —— 他们深知,此刻开口,便是与魏进忠为敌,下一个被贬流放、甚至身陷囹圄的,便是自己。

沈仲书被拖出大殿时,目光扫过列立的百官,眼中满是失望与悲愤。他看到刘焕眼中的痛惜,看到兵部侍郎杨武紧握的双拳,却看不到任何人敢站出来为他说一句公道话。这无声的沉默,比铁链的拖拽更让他心寒 —— 大吴的朝堂,已然被魏进忠的淫威笼罩,忠良蒙冤,却无人敢言。

沈仲书被打入诏狱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在朝堂之上激起层层恐惧的涟漪。魏进忠趁热打铁,命吏部侍郎张文、刑部侍郎刘景牵头,整理出一份详尽的《谢党名录》。名录之上,凡与谢渊有过交集者,皆被冠以三类罪名:“通逆” 者,指与谢渊有直接 “密谋” 之人,量刑最重,多为斩立决或凌迟;“附逆” 者,指依附谢渊、为其效力之人,多为贬谪流放;“庇逆” 者,指为谢渊说过好话、或对其案表示过疑虑之人,多为革职抄家。

名录初成,魏进忠便命缇骑四处抓人。翰林院编修王彦,曾受谢渊之托,为其撰写北境战功碑文,被魏进忠定为 “为逆臣立传,惑乱民心” 之罪。缇骑闯入王彦家中时,他正在整理谢渊当年的手稿,那些记录着边军将士浴血奋战的文字,尚未成书,便成了 “罪证”。王彦被押至朝堂,魏进忠当着百官的面,将手稿掷于地上:“逆臣谢渊,通敌叛国,你却为其歌功颂德,此等行为,罪该万死!” 王彦高声反驳:“谢太保北境抗敌,保境安民,功绩昭然若揭,我所写皆是实情,何来‘惑乱民心’之说!” 魏进忠冷笑一声,下令道:“来人,重打四十廷杖,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 廷杖之下,王彦筋骨俱断,昏死过去,被家人抬回家中,不久便郁郁而终。

御史台监察御史李修,只因在谢渊同朝议事时,曾递过一杯茶水,便被魏进忠指为 “私相授受,传递密语”,定为 “附逆” 之罪。缇骑抄家那日,李修的妻子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人,我夫君与谢太保只是同僚,并无任何私交,求你们高抬贵手!” 可缇骑哪里肯听,将家中财物洗劫一空,又将李修拖拽而去。刘焕得知消息后,暗中派人给李修的家人送去银两,却不敢公开出面 —— 他深知,魏进忠的眼线遍布京城,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最惨的是谢渊当年举荐的地方知县赵铭。赵铭在任期间,兴修水利,劝课农桑,深受百姓爱戴。魏进忠为了扩大 “谢党” 的范围,竟将赵铭从千里之外的地方召回京城,投入诏狱。诏狱署提督魏忠良亲自审讯,逼其揭发 “谢党罪状”。赵铭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每日遭受酷刑,却始终不肯屈服:“谢太保是忠臣,我能有今日之官,全赖他举荐,我岂能污蔑恩人!” 魏忠良见他不肯招供,便用 “烙铁烫身” 之刑,赵铭的皮肤被烧得焦黑,却仍嘶吼道:“魏进忠奸贼,你必遭天谴!”

《谢党名录》上的名字越来越多,短短十日,被抓捕、贬谪、革职的官员便达数十人之多。吏部衙署内,张文按照魏进忠的授意,将这些官员的职位一一空缺,准备安插魏党亲信;刑部大堂上,刘景则忙着审核 “谢党” 的罪名,凡魏进忠圈点的 “重犯”,无一例外被定成死罪。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官员们见面不敢多言,连书信往来都改用暗号,生怕被魏党抓住把柄,划入 “谢党” 名录。

魏进忠并不满足于表面的清洗,为了让 “谢党” 罪名彻底坐实,他还推行了残酷的 “连坐之法”。他在刑部颁布政令:“凡官员被定为‘谢党’,其下属、门生、举荐人及同族亲属,皆需连坐问责,不得姑息。” 这道政令一出,朝堂上下更是人人自危,连坐之祸,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刑部主事赵安,便是连坐之法的受害者之一。他的上司原刑部郎中王毅,因曾与谢渊在兵部共事,被定为 “庇逆” 之罪,革职流放。赵安虽从未与谢渊谋面,甚至从未见过王毅与谢渊往来,却仍因 “下属连坐” 之罪,被削去官职,流放三千里,发配至辽东苦寒之地。临行前,赵安跪在刑部大堂之上,对着魏进忠高喊:“大人,连坐之法虽古已有之,却从未有过如此株连无辜之举!我与谢渊素不相识,与王毅也只是上下级关系,为何要受此重罚?” 魏进忠坐在公案后,冷漠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谢党’之罪,罪及连坐,此乃陛下旨意,谁敢违抗?” 赵安悲愤交加,却无力回天,只能被缇骑拖拽着踏上流放之路。

国子监助教周霖,曾是谢渊的门生,当年谢渊在国子监讲学,周霖有幸聆听教诲,后被谢渊举荐为助教。魏进忠得知此事后,二话不说,便将周霖定为 “通逆” 之罪,直接打入死牢,只待秋后问斩。周霖在死牢中,与其他 “谢党” 囚犯关押在一起,他看着身边一个个被屈打成招的官员,心中满是绝望,却仍坚守本心:“我师从谢太保,所学皆是忠君爱国之道,即便身死,也绝不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同牢的老臣、前礼部侍郎陈敬安慰他道:“周助教,你我皆是忠臣,虽蒙冤而死,却能留名青史,比那些依附奸佞的小人强上百倍!”

连坐之法不仅针对官员,甚至波及到了普通百姓。谢渊当年在河南救灾时,曾收留过一个孤儿,取名谢安,后将其托付给当地乡绅抚养。魏进忠得知此事后,竟下令将谢安抓捕归案,定为 “逆臣余孽” 之罪,流放至南洋。乡绅苦苦哀求,说谢安只是个无辜孩童,却被缇骑斥骂:“谢渊逆臣,余孽必除,哪怕是孩童,也不能留!” 百姓们得知此事后,无不悲愤,却敢怒不敢言 —— 魏进忠的缇骑遍布街头巷尾,稍有不满,便会被冠以 “惑乱民心” 之罪。

魏进忠的连坐之法,看似巩固了他的权势,实则埋下了隐患。许多被连坐的官员家属,暗中记下了魏进忠的暴行;百姓们则将谢安的遭遇口口相传,对魏进忠的怨恨日益加深。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中命密探收集连坐之法的受害者名单,与张启一同分析:“魏进忠如此株连无辜,必然会引起公愤,这些受害者的证词,日后便是扳倒他的重要证据。” 张启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连坐之法本就违背祖制,魏进忠却强行推行,这便是他的罪证之一。”

为了让更多 “谢党” 囚犯 “认罪伏法”,魏进忠在诏狱内搞起了 “逼供信”。诏狱的刑讯房内,刑具摆得琳琅满目,烙铁烧得通红,夹棍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铁链悬挂在房梁上,随风晃动,发出刺耳的声响。魏进忠定下规矩:凡主动签下 “谢党认罪书” 者,可从轻发落,或贬谪、或流放;若不肯签字,便日夜折磨,直至屈打成招或死亡。

诏狱署提督魏忠良,是刑讯逼供的直接执行者。他对每一个 “谢党” 囚犯都毫不留情,酷刑轮番上阵。前兵部主事李谦,因不肯承认 “通逆” 之罪,被魏忠良下令用 “夹棍” 之刑,双腿骨被夹得粉碎,疼得昏死过去,醒来后仍不肯签字。魏忠良见状,又下令用 “水牢” 之刑,将李谦扔进灌满冰水的牢房,让其在冰水中浸泡数日,浑身冻得发紫,却仍咬牙坚持:“我宁死不屈,绝不做诬陷忠良之事!”

有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臣,前礼部尚书陈敬,因曾为谢渊辩解过一句 “谢太保忠心可鉴”,被定为 “庇逆” 之罪。魏忠良对他动用了 “烙铁烫身” 之刑,滚烫的烙铁按在他的胸口,皮肤瞬间焦黑,发出 “滋啦” 的声响。陈敬疼得浑身抽搐,却仍高声喊道:“魏进忠奸贼,你构陷忠良,屠戮异己,必遭天谴!大吴的百姓不会放过你,历史也不会放过你!” 他的呐喊声传遍整个牢房,其他囚犯无不落泪,有人跟着高喊:“打倒奸贼,还我清白!” 魏忠良见状,恼羞成怒,下令加重刑罚,陈敬最终因伤势过重,死在刑讯房内,临死前,他仍死死盯着魏忠良,眼中满是仇恨。

并非所有囚犯都能坚守本心,也有一些人在酷刑面前选择了屈服。前户部员外郎孙浩,被抓捕后,起初坚决不肯承认 “谢党” 罪名,可在经历了 “竹签钉指” 之刑后,终于忍受不住疼痛,签下了 “认罪书”。他在认罪书中,按照魏党幕僚的授意,诬陷了三位与自己素有间隙的官员,称他们也是 “谢党” 成员。魏进忠得知后,大喜过望,立刻下令抓捕这三位官员,并将孙浩贬为庶民,流放至云南。孙浩虽保住了性命,却成了百官唾弃的对象,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最终在流放途中,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魏进忠的 “逼供信”,看似收获颇丰,却让诏狱内的怨气日益加深。那些屈打成招的囚犯,心中满是不甘;那些宁死不屈的囚犯,则成了其他囚犯的精神支柱。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借着核查 “谢党” 案卷的机会,多次进入诏狱,暗中观察刑讯过程,收集魏进忠酷刑逼供的证据。他在案卷中发现,许多 “认罪书” 的笔迹与囚犯日常笔迹截然不同,明显是被人逼迫仿写,便悄悄将这些案卷副本藏了起来,以备日后之用。

在清洗异己的同时,魏进忠趁机安插亲信,巩固自己的权势。沈仲书空出的户部主事之位,他没有按照吏部铨选流程选拔贤能,而是直接任命自己的侄子魏明接任。魏明原本只是地方上的一个从七品知县,毫无户部工作经验,却凭借魏进忠的关系,一跃升为正六品主事,掌管漕运粮册核计 —— 这正是当年沈仲书的职位,魏进忠此举,无疑是在向百官炫耀自己的权势。

被革职的御史李修的职位,魏进忠则交给了自己的幕僚王坤。王坤本是理刑院的一个普通文书,因擅长伪造证据、罗织罪名,深得魏进忠信任。他接任御史之位后,立刻成了魏进忠的喉舌,在朝堂上多次弹劾与魏党有隙的官员,凡魏进忠不喜之人,他都会罗织罪名,上书弹劾,一时间,朝堂之上,无人敢与王坤争锋。

短短一月之内,吏、刑二部的重要职位便全被魏党成员占据。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验封清吏司主事、考功清吏司员外郎等关键职位,皆由魏进忠的亲信、门生担任;刑部的提刑按察使、佥事等职位,也被魏党成员把持。这些人上任后,不问政务,只知迎合魏进忠的心意,凡魏进忠圈点的 “谢党”,他们便无条件附和;凡魏进忠想要安插的亲信,他们便一路绿灯。

除了吏、刑二部,魏进忠还将手伸向了其他部门。他通过德佑帝的宠信,推荐自己的亲信蒋忠贤担任内务府次长,掌管宫廷采买、修缮等事务,控制了皇帝的日常起居;推荐石崇担任总务府总长,掌管朝廷各项杂务,安插眼线,监视百官动向。六科给事中、都察院御史等言官,也有不少被魏党成员收买,成了魏进忠的 “传声筒”,凡有人弹劾魏党,他们便群起而攻之,将弹劾者污蔑为 “谢党余孽”。

朝堂之上,再也没人敢说半个 “不” 字。德佑帝萧桓每次上朝,询问政务,百官都要先看魏进忠的脸色,魏进忠点头,他们便附和;魏进忠摇头,他们便沉默。内阁首辅刘玄,虽为正一品太傅,却也被魏党架空,他提出的政务建议,往往被魏党成员以 “涉及谢党余孽” 为由驳回;玄夜卫指挥使周显,虽手握特务大权,却因魏进忠深得帝宠,只能暂时隐忍,暗中布局。

魏进忠的权势达到了顶峰,他府中的访客络绎不绝,百官争相巴结,送礼的队伍从府门排到街头。有人送金银珠宝,有人送奇珍异宝,有人送美女佳人,魏进忠来者不拒,一一笑纳。他常常在府中举办宴会,宴请魏党成员,席间,众人纷纷吹捧魏进忠 “功高盖世”“九千岁英明”,魏进忠听后,得意忘形,常常自比 “周公辅政”,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引得天怒人怨。

魏进忠的罪网虽密,却未能遮住所有的微光。在他大肆清洗异己、安插亲信的同时,一些忠良之臣正在暗中收集证据,谋划反击。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便是其中的核心人物。他深知,魏进忠的权势根基在于德佑帝的宠信,若想扳倒他,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让皇帝看清其奸佞面目。

周显秘密召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文勘房主事张启,在玄夜卫署的密室中商议对策。周显沉声道:“魏进忠伪造证据、酷刑逼供、株连无辜,已然触犯国法,危害社稷。我等身为玄夜卫,掌监察缉捕之责,岂能坐视不理?如今当务之急,是收集魏进忠构陷忠良的铁证,待时机成熟,便呈给陛下,揭穿其阴谋。” 秦飞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属下已命密探暗中监视魏党成员的动向,发现魏忠良与理刑院幕僚频繁往来,似乎在伪造更多的‘谢党’证据。”

张启从怀中掏出几份案卷副本,放在桌上:“大人,这是属下在核查‘谢党’案卷时发现的破绽。沈仲书的‘通谋密信’,笔迹虽模仿得相似,却缺少沈仲书惯用的‘蚕头燕尾’笔法;王彦的‘罪证’手稿,墨汁是理刑院常用的松烟墨,而非王彦惯用的徽墨;还有这些‘认罪书’,许多都是在酷刑后仿写而成,与囚犯日常笔迹截然不同。这些,都是魏进忠伪造证据的铁证。” 周显拿起案卷副本,仔细翻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好!这些证据虽能证明魏党伪造罪证,却不足以撼动其权势。我们还需找到他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证据,形成闭环,方能将其彻底扳倒。”

与此同时,内阁首辅刘玄也在暗中行动。他多次秘密召见户部尚书刘焕、刑部尚书周铁等老臣,在府中密议。刘玄忧心忡忡地说:“魏进忠权势日盛,若再不加以遏制,恐会危及皇权。如今陛下被其蒙蔽,只知享乐,我们必须想办法让陛下看清真相。” 刘焕道:“刘大人所言极是。属下手中有一份魏党挪用边军粮饷的账册副本,当年沈仲书不肯签字的,便是这份账册。这份账册,足以证明魏进忠贪赃枉法。”

周铁道:“我刑部也有一些线索。魏进忠推行的‘连坐之法’,违背祖制,许多囚犯都是无辜被牵连,狱中冤情遍地。我已命人暗中记录狱中冤情,收集魏忠良酷刑逼供的证据。” 刘玄点头道:“好!我们分工合作,刘大人继续收集魏党贪腐的证据,周大人收集其酷刑逼供、违背祖制的证据,我则伺机向陛下进言,试探陛下的态度。待证据确凿,我们便联名上书,弹劾魏进忠。”

忠良之臣的暗中行动,并非一帆风顺。魏进忠的眼线遍布京城,玄夜卫的密探多次被魏党发现,秦飞不得不下令更换密探,改变联络方式;刘玄的府第也被缇骑暗中监视,他与老臣们的密议,只能在深夜进行,且需用暗号交流。一次,刘焕派人给刘玄送账册副本,途中被缇骑拦截,幸好送账册的亲信机智,将账册藏于发髻之中,才得以顺利送达。

这些艰难的努力,虽未能立刻扳倒魏进忠,却为后续的反击埋下了伏笔。周显将张启收集的伪造证据副本妥善保管,秦飞则继续监视魏党动向,寻找其贪腐的蛛丝马迹;刘玄则借着给皇帝讲经的机会,旁敲侧击地提及 “苛法害民”“奸佞误国”,试图唤醒德佑帝的良知。

魏进忠并非没有察觉忠良之臣的暗中行动,他深知,自己的权势是建立在构陷忠良的基础上,一旦真相败露,必将万劫不复。因此,他一面加紧清洗异己,一面采取更残酷的手段打压反抗者,同时在皇帝面前不断谗言,诬陷忠良之臣。

他得知玄夜卫在暗中调查自己,便向德佑帝进言:“陛下,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与谢渊过从甚密,近日暗中联络被贬官员,似有包庇谢党余孽之意。玄夜卫权力过大,若任由其发展,恐会危及皇权,臣恳请陛下收回玄夜卫的部分权力,交由镇刑司掌管。” 德佑帝本就对周显的权势有所忌惮,听魏进忠这么一说,便下令道:“准奏。玄夜卫的诏狱管理权,暂交镇刑司掌管,周显不得干预。”

这道圣旨,无疑是对周显的沉重打击。诏狱是收集魏党酷刑逼供证据的关键之地,如今管理权被夺,玄夜卫再也无法自由进入诏狱核查。周显得知消息后,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 他深知,这是魏进忠的阴谋,若强行反抗,只会被冠以 “抗旨不遵” 的罪名。秦飞安慰道:“大人,不必过于忧虑。属下已命密探买通诏狱的部分狱卒,仍能收集狱中信息,只是难度更大罢了。”

魏进忠还将矛头指向了内阁首辅刘玄。他暗中指使王坤弹劾刘玄:“陛下,内阁首辅刘玄,身为三朝元老,却暗中包庇谢党余孽,多次为被贬官员说情,甚至私藏谢渊的奏疏副本,意图谋反。臣恳请陛下严查刘玄!” 德佑帝将信将疑,便下令魏进忠 “彻查此事”。魏进忠立刻派缇骑包围刘玄的府第,以 “搜查谢党罪证” 为由,闯入府中大肆搜查。

刘玄的府第被翻得乱七八糟,缇骑却未能找到任何 “罪证”—— 刘玄早已将谢渊的奏疏副本藏于密室之中,且有玄夜卫密探暗中保护。魏进忠见状,便想诬陷刘玄 “私藏兵器”,却被刘玄当场驳斥:“魏进忠,你未经陛下允许,擅自包围首辅府第,搜查罪证,此乃大逆不道之举!我身为内阁首辅,家中只有笔墨纸砚,何来兵器?你若再胡搅蛮缠,我便进宫面圣,参你一本!” 魏进忠见刘玄态度坚决,又无证据,只能悻悻而去。

此次搜查,虽未抓住刘玄的把柄,却让魏进忠更加警惕。他下令加强对忠良之臣的监视,缇骑日夜徘徊在刘玄、刘焕、周显等人的府第外,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他还在朝堂上散布谣言,称 “刘玄、周显等人即将谋反”,试图动摇百官对忠良之臣的信任。

面对魏进忠的疯狂打压,忠良之臣并未退缩。刘玄在府中密议时,对众人道:“魏进忠的疯狂,恰恰证明他心虚。他越是打压我们,越说明他的罪证确凿。我们只需坚持下去,收集足够的证据,终有一日,能将他扳倒。” 刘焕道:“刘大人所言极是。属下近日又收集到魏党贪腐的新证据,他们不仅挪用边军粮饷,还私自贩卖官盐,获利颇丰。” 周铁道:“我刑部也收集到了魏忠良酷刑逼供致死的证据,已有三位囚犯死在狱中,皆是被活活折磨而死。”

魏进忠的罪网越收越紧,金陵城的黑暗也越来越浓。夜里的街道上,缇骑四处巡逻,马蹄声打破了城市的宁静,百姓们关紧门窗,不敢出声,生怕被缇骑抓住把柄。西市的茶肆里,说书先生不敢再讲忠良故事,却会在唱词里暗加一句 “奸人当道,忠魂含冤”,听得茶客们纷纷落泪;街头巷尾,百姓们悄悄为谢渊和被迫害的官员烧纸,纸钱的灰烬随风飘散,像是忠魂的呜咽。

然而,黑暗之中,仍有微光。被流放的官员沈仲书,在临行前,将魏党伪造证据的细节刻在一块木牌上,藏于自家后院的老槐树下 —— 木牌上详细记录了密信的伪造过程、幕僚的姓名、墨汁和纸张的来源。他对妻子说:“我此去生死未卜,但若有一日,忠良之臣能扳倒魏进忠,这块木牌便是重要证据。你一定要妥善保管,等合适的时机,交给玄夜卫的大人。”

被革职的御史李修,在流放途中,遇到了一位玄夜卫密探。他将自己被诬陷的经过、魏党成员的名单及他们的罪行,一一告知密探,并托付密探将这些信息转交周显:“魏进忠奸贼,祸国殃民,我虽被革职流放,却仍心系朝廷。恳请周大人务必收集证据,为我等冤臣平反昭雪。” 密探将李修的话一一记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向周显汇报。

百姓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有人悄悄在街头张贴匿名告示,历数魏进忠的罪行;有人将魏党成员的丑事编成歌谣,在市井间传唱;还有人冒着生命危险,给玄夜卫传递消息,告知魏党成员的动向。玄夜卫的密探,正是凭借这些百姓提供的线索,才得以顺利监视魏党,收集证据。

魏进忠得知百姓的反抗后,勃然大怒,下令理刑院番子四处抓捕张贴告示、传唱歌谣的百姓。许多百姓被抓入诏狱,遭受酷刑,却仍不肯说出幕后主使。一位老妇人因传唱歌谣被抓,魏忠良对她严刑逼供,她却笑道:“魏进忠奸贼,你坏事做绝,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能抓我一个,却抓不住天下的百姓!” 魏忠良恼羞成怒,下令将老妇人打死,却仍无法阻止歌谣的传播。

这些来自官员和百姓的反抗,如同一点点星火,在黑暗中汇聚。周显将这些线索一一整理,与张启、秦飞一同分析:“沈仲书的木牌、李修的证词、百姓的举报,这些证据相互印证,已能初步证明魏进忠伪造证据、构陷忠良、贪腐枉法的罪行。但我们还需找到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伪造密信的幕僚、贩卖官盐的账本,才能彻底扳倒他。” 秦飞道:“大人,属下已查到伪造密信的幕僚名叫赵升,如今躲在魏府的偏院中,被魏进忠严密保护。只要能抓到赵升,便能让他指证魏进忠。”

魏进忠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察觉,他正沉浸在权力的快感之中。他在府中举办盛大的宴会,宴请魏党核心成员,席间,他端着酒杯,得意地说:“如今朝堂之上,皆是我等亲信,谢党余孽已被肃清,再也无人敢与我作对。日后,我等定能辅佐陛下,开创盛世。” 魏忠良连忙附和:“全凭大人英明!若不是大人运筹帷幄,我等岂能有今日之地位?大人之功,堪比周公!” 蒋忠贤也道:“大人,如今玄夜卫已被削弱,刘玄等老臣也被打压,再也无人能威胁到大人的权势。大人不如趁此时机,请求陛下封您为‘九千岁’,以彰显大人的功绩。”

魏进忠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九千岁” 的称号,是他梦寐以求的荣耀。他沉吟片刻,道:“此事不急。如今还有一些小麻烦尚未解决,等彻底清除刘玄、周显等余孽,再议此事不迟。” 他口中的 “小麻烦”,便是玄夜卫的暗中调查。虽然他已削弱了玄夜卫的权力,却仍担心周显会找到自己的罪证。因此,他下令魏忠良:“立刻派人抓住玄夜卫的密探,严刑逼供,找出他们的联络点和收集的证据,一网打尽!”

魏忠良领命,立刻调遣缇骑,在京城内大肆搜捕玄夜卫密探。玄夜卫的密探虽行事隐秘,却仍有几位被捕。魏忠良对他们严刑逼供,试图找出周显的计划和证据存放地点。然而,这些密探皆是忠勇之士,宁死不屈,没有透露任何信息。魏忠良无奈,只能将他们杀害,却仍未能阻止玄夜卫的调查。

就在魏进忠计划清除玄夜卫的同时,周显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反击。秦飞已找到伪造密信的幕僚赵升的藏身之处,并制定了抓捕计划;张启则在百姓的帮助下,找到了魏党贩卖官盐的账本副本;刘焕也收集到了魏党挪用边军粮饷的完整证据。刘玄认为时机已成熟,便决定向德佑帝进言,弹劾魏进忠。

这一日,刘玄借着给德佑帝讲经的机会,将收集到的部分证据呈给皇帝:“陛下,魏进忠构陷忠良、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证据确凿。沈仲书、王彦等官员皆是无辜被冤,魏党挪用边军粮饷、贩卖官盐,已严重危害国家安危。臣恳请陛下下令,彻查魏进忠及其党羽,为冤臣平反昭雪。” 德佑帝看着证据,脸色凝重,却仍犹豫不决:“刘卿,魏进忠是朕的亲信,你所说的这些,是否有误?”

刘玄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证据确凿。若陛下不信,可召周显、刘焕等人入宫对质,也可派人查勘魏党贪腐的证据。魏进忠的所作所为,已引起天怒人怨,若再不加以遏制,恐会危及社稷!” 德佑帝沉吟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朕三思。你先退下,朕自有决断。”

刘玄退出皇宫,心中满是忧虑 —— 他知道,德佑帝的犹豫,给了魏进忠喘息的机会。而魏进忠得知刘玄向皇帝进言后,立刻入宫,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辩解道:“陛下,刘玄等人是因不满臣肃清谢党,才故意诬陷臣。他们与谢渊是同党,意图谋反,陛下万万不可轻信!” 德佑帝本就耳根子软,听魏进忠这么一说,便更加犹豫,此事也暂时搁置下来。

片尾

金陵城的夜被寒雾裹紧,魏府朱门内却灯火如昼。魏进忠踏着缇骑的甲叶声回府,刚入暖阁便一把扯下绣金蟒袍的玉带,蟒首上的珍珠滚落在紫檀案上,发出细碎的脆响——这声响竟让他心头一跳。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他却觉得后颈发凉,方才在紫宸殿,德佑帝那句“容朕三思”,不像宽宥,反倒像柄悬着的钝刀。

“都退下!”他斥退捧茶的侍女,独坐在案前摩挲着先帝御赐的朱砂笔,笔尖仍沾着圈点《谢党名录》的残墨。窗外传来镇刑司缇骑换岗的马蹄声,他突然厉声唤来魏忠良:“那几个玄夜卫密探,今夜必须撬开嘴!用‘烙铁烙肋’,问不出联络点和证据藏处,你这诏狱署提督也别当了!”魏忠良躬身应诺时,瞥见他鬓角新添的白发——这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终究是怕了。

与魏府的焦灼相对,玄夜卫北司的密室里,烛火将四人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如四尊凝立的石雕像。周显指尖叩着案上的密信副本,墨痕透过纸背,洇出一小片深色:“陛下的犹豫,病根在魏进忠多年的‘护驾’说辞。赵升是伪造密信的活口,他藏在魏府西跨院的暗室里,由魏进忠的贴身番子看守——此人一擒,魏党伪造证据的铁证便落了实。”

秦飞按在腰间的绣春刀,刀鞘与甲叶相撞发出轻响:“大人放心,属下已选了二十名精锐密探,皆是上过北境战场的好手。三更时分,从魏府后墙的排水渠潜入,先解决暗室守卫,再用迷香制住赵升,半个时辰内必能带人回署。”他说着展开一张手绘的魏府布防图,西跨院的暗室位置被红圈标出,旁侧注着“番子换岗时辰”。

刘玄拈着胡须,目光扫过案上堆叠的账册,那是刘焕刚送来的魏党贪腐佐证:“明日若能擒回赵升,我们便联名上《劾魏十罪疏》,附上沈仲书的木牌拓片、李修的证词、还有这挪用边军粮饷的账册——十二份证据环环相扣,便是陛下再宠信魏进忠,也不能视若无睹。”刘焕补充道:“属下已让户部吏员连夜核对账册,每一笔赃款的去向都标得明明白白,连魏明在漕运中克扣的三成粮米,都有船工的画押证词。”

烛泪堆成残山时,众人各自散去。秦飞走出密室时,恰逢值夜的密探来报,说诏狱里的沈仲书不肯进食,只盯着小窗看星星。秦飞驻足片刻,吩咐道:“给沈主事送碗热粥,再告诉他——玄夜卫的人,没忘了他。”

诏狱的石牢里,霉味混着血腥味钻鼻。沈仲书靠着冰冷的墙,透过高仅尺许的小窗望出去,夜空中的北辰星格外亮。他想起谢渊当年在北境军帐里说的话:“为官者,不求青史留名,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民。”铁链拖地的脆响从过道传来,是狱卒送来了热粥。沈仲书接过粥碗,指尖触到碗底压着的小纸团——上面是秦飞的笔迹,只有“明日见天日”五个字。他捧着粥碗,滚烫的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口,眼眶一热,粥水竟溅出几滴在囚服上。

同一时刻,魏府西跨院的暗室里,赵升正蜷缩在角落,手里攥着魏进忠许他的“免死铁券”。门外番子的鼾声此起彼伏,他却不敢合眼——伪造密信时,他亲眼看见魏忠良将参与此事的三名幕僚灭口,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枚随时可弃的棋子。暗室的木墙透进一丝月光,照在他颤抖的手上,那双手,曾写下多少构陷忠良的“罪证”。

卷尾

天德五年这半月,是大吴朝堂被阴霾浸透的半月。魏进忠的罪网以“谢党”为名,从户部主事沈仲书撒到国子监助教周霖,从京城的尚书府缠到琼州的烟瘴地——沈仲书颈间的铁链、王彦断骨的廷杖、周霖死牢的草席,还有谢安被拖拽时散落的童发,每一处都沾着忠良的血与百姓的泪。朝堂之上,吏部尚书李嵩缄口,礼部尚书王瑾垂眸,连六部堂官都要在魏进忠的目光下斟酌措辞,大吴的吏治,几乎成了阉宦独舞的戏台。

可阴霾再浓,也遮不住细碎的微光。沈仲书藏在槐树下的木牌,刻着伪造密信的每一个细节;李修在流放路上托密探转交的名单,记着魏党贪腐的桩桩罪证;玄夜卫密探靴底的泥,沾着魏府西跨院的墙灰;甚至金陵街头巷尾,百姓悄悄传唱的歌谣,都是声讨奸佞的檄文。这些微光或许微弱,却在暗处交织成网——刘玄府中密藏的谢渊奏疏,刘焕案头的粮饷账册,周显袖中的刑讯记录,秦飞刀鞘上的番子血,正一点点汇聚成扳倒魏进忠的惊雷。

魏进忠的“安全”,不过是德佑帝权衡利弊的暂时妥协。他越急于审讯密探,越想封人口舌,越暴露内心的惶恐;他谋图的“九千岁”尊荣,早已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当赵升这个“活证”被擒,当贪腐账册摆在龙案,当诏狱的冤魂哭声传到紫宸殿,这份尊荣只会变成催命符。

这场权与义的博弈,已从“罗织罪证”的暗战,走到“利刃出鞘”的前夜。秦飞的密探能否顺利潜入魏府?赵升是顽抗到底还是反水招供?德佑帝面对铁证,会选择保住宠宦,还是给天下一个交代?魏进忠若狗急跳墙,会不会动用镇刑司缇骑,在京城掀起更大的血雨?下一卷,且看忠良破局,奸佞授首,让德胜门的血痕,终成洗冤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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