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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帝本纪》载:“诏狱署提督徐靖、总务府总长石崇、镇刑司提督魏进忠、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复联入御书房奏事。携伪供、改账、假密信,坚证谢渊谋逆。帝萧桓初有愧疚,念谢渊戍边之功、清贫之节,然四奸轮番进言,夸大谢党势众,渲染边患危机,复以官制之弊、朝堂稳定相胁。帝内疑未消,外迫群奸之势,渐移其志,默认谢党之实,准其严办余孽,谢渊定罪之局初定。”

史评:《通鉴考异》曰:“帝王之术,在明辨忠奸、平衡权术。萧桓承永熙帝余泽,却无先祖英断。四奸分掌司法、内廷、特务、缉捕之权,官官相护,盘根错节,借新理刑院初立之机,以伪证构陷忠良,实乃逼宫擅权。谢渊身兼太保、兵部尚书、御史大夫,掌军政监察之权,清名远播,却因权势过盛遭忌。萧桓惧党争动荡,惑于伪证,渐移帝心,弃忠良而保权位,是为君者之失。昔汉景帝诛晁错以平七国之乱,终留千古争议;萧桓若执意错杀谢渊,恐重蹈覆辙,动摇国本。”

望舒

清辉流素夜,望舒步云间。

影淡摇疏木,光寒浸碧山。

心随孤月远,意与静空闲。

不语凭栏久,清芬满素衫。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烟气与烛火交织,将案上的伪证映得愈发清晰。萧桓身着明黄常服,端坐在龙椅上,指尖捏着那份伪造的通敌密信,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页,心中五味杂陈。密信上 “割燕云三州” 的字句,如同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信任。

他抬眼望向阶下的徐靖、石崇、魏进忠、周显四人,目光在他们脸上逐一扫过。徐靖身着从二品绯色官袍,双手垂在身侧,神色肃然,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石崇同样是绯色官袍,站姿挺拔,嘴角噙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魏进忠躬着身子,绯色宦官袍服的褶皱里透着阴鸷,尖细的目光紧紧盯着萧桓;周显身着从一品玄色织金公服,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沉稳,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陛下,” 徐靖率先打破沉默,上前一步,躬身说道,“臣等已按陛下旨意,进一步核查谢党余孽,又搜出多份往来书信,皆能印证谢渊谋逆之实。这些书信中,不仅提及与北元的勾结,还涉及如何拉拢边军将领、如何在京城制造混乱,细节详实,绝非虚构。”

萧桓没有说话,只是将密信放在案上,拿起那份篡改后的军需账目。账目上的字迹工整,涂改之处被处理得极为隐蔽,若不仔细甄别,根本看不出破绽。他想起当年青州赈灾,谢渊上书请求调拨物资,言辞恳切,还主动捐出自己的俸禄,怎么会突然变成私挪军需?可眼前的账目,又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

【当年野狐岭一战,谢渊身先士卒,浑身浴血,击退北元大军,保住了边境安宁。他若要通敌,何必等到今日?青州赈灾时,百姓的感谢信堆了满满一匣子,他又怎会私挪军需?】萧桓心中满是疑虑,【可这账目做得这般逼真,连陈年茶渍的旧痕都仿得一丝不差,徐靖四人又联名担保,若不是刻意伪造,又怎会如此?】

石崇见萧桓仍在犹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臣已传召当年负责青州赈灾的地方官员,他们虽不敢明言,但神色闪烁,显然是知晓谢渊私挪军需之事。臣还查到,谢渊在漠南的私仓,不仅储存了糙米和棉衣,还有不少兵器甲胄,这显然是为谋反做准备。”

“陛下,” 魏进忠尖着嗓子补充道,“镇刑司审讯的谢党成员中,有一人是谢渊的贴身侍卫,他已招供,谢渊曾多次与北元使者秘密会面,商议谋反事宜。还说谢渊计划在开春后,趁北元南下之机,在京城举事,拥立自己为帝。”

周显沉声道:“陛下,玄夜卫已查明,谢党在京城各府县都设有秘密据点,囤积了大量粮草和兵器。这些据点相互联络,形成了一张庞大的谋反网络。若不及时肃清,一旦他们举事,京畿九门便会陷入混乱,边军也可能响应,到那时,大吴江山便危在旦夕了。”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反复强调谢党的威胁,将谋逆的风险无限放大。他们的话语中,既有对谢党势力的夸大,也有对朝堂动荡的担忧,更有对萧桓皇权的暗示。萧桓心中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知道,徐靖四人分掌司法、内廷、特务、缉捕之权,党羽盘结,新理刑院初立,若他驳回奏请,四人很可能会暗中生事,引发更大的朝堂动荡。

【朕是大吴的帝王,江山社稷为重。谢渊手握兵权多年,威望甚高,即便今日无反心,日后若被人蛊惑,或是部下怂恿,又能保证始终忠心?】萧桓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列祖列宗留下的江山,朕不能毁在手里。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江山稳固,些许骂名,朕担了。】

萧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谢渊的身影。谢渊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戍边时身先士卒,抗击北元,立下赫赫战功;赈灾时,他变卖祖产,与灾民同甘共苦,深得民心;朝堂之上,他直言敢谏,弹劾奸佞,维护朝堂清明。

他想起自己刚登基时,北元大举入侵,边境告急,是谢渊主动请缨,率领大军出征,在野狐岭与北元大军展开激战,最终击退北元,保住了边境安宁。那一战,谢渊身负重伤,却依旧坚守阵地,直到敌军撤退。回京后,谢渊没有居功自傲,反而上书请求减免边境百姓的赋税,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他还想起,去年朝堂之上,吏部尚书李嵩勾结地方官员,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是谢渊不畏权势,收集证据,弹劾李嵩,最终将李嵩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公道。谢渊的清廉与正直,在朝堂之上是出了名的,他的府邸简陋,家中无甚财物,俸禄大多用于资助贫困学子和救济灾民。

【这样一位忠良之臣,真的会谋逆叛国吗?】萧桓心中满是困惑,【徐靖四人的证据虽然看似确凿,但其中会不会有诈?他们会不会是因为嫉妒谢渊的功绩和威望,故意伪造证据,诬陷谢渊?】

他睁开眼,目光再次落在案上的伪证上,心中的疑虑又一次浮现。密信的字迹虽然与谢渊的奏折有七分相似,但总觉得有些刻意;账目上的涂改之处,虽然处理得极为隐蔽,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一些痕迹;那些伪供,虽然看似一致,但语气和措辞都有些相似,不像是出自不同人之口。

御书房外,一场无声的官官相护正在悄然进行。吏部尚书李嵩得知徐靖四人再次联名入奏,立刻召集了二十余名党羽官员,在朝堂外等候。这些官员皆是石崇、魏进忠的亲信,或是被他们胁迫、收买之人,他们的任务便是在萧桓批准奏请后,立刻上书附和,渲染处死谢渊的必要性,同时打压那些试图为谢渊辩解的官员。

户部尚书刘焕得知消息,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谢渊是被诬陷的,想要入宫劝谏,却被李嵩拦下。“刘大人,” 李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渊谋逆之罪,证据确凿,陛下正在御书房与四位大人商议处置之法。此时入宫劝谏,无异于自寻死路,还会被冠以‘包庇谢党’的罪名,连累家人。刘大人,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啊。”

刘焕怒视着李嵩:“李嵩,你身为吏部尚书,不思为国选材,反而勾结奸党,诬陷忠良,你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吗?对得起太祖的祖训吗?”

李嵩冷笑一声:“刘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谢渊已是瓮中之鳖,必死无疑,你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搭上自己的前程和家人的性命?只要你乖乖配合,不从中作梗,日后我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保你平安无事。”

刘焕心中满是悲愤,却无可奈何。他的儿子还在镇刑司手中,若是他执意劝谏,儿子必然会遭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书房的方向,心中默默为谢渊祈祷,希望萧桓能明辨是非,还谢渊一个清白。

与此同时,内阁首辅刘玄也得知了消息。他连夜起草了一份奏疏,列举了谢渊的功绩,指出了伪证中的破绽,恳请萧桓重审谢渊案。但他刚走到宫门口,就被玄夜卫拦下。“刘大人,” 玄夜卫千户躬身说道,“陛下正在与四位大人商议要事,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您的奏疏,属下会代为转交,但能否呈给陛下,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刘玄知道,玄夜卫是周显的人,他们绝不会将自己的奏疏呈给萧桓。他只能无奈地返回内阁,心中满是焦虑与担忧。他知道,一旦萧桓批准奏请,继续严办谢党余孽,谢渊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大吴的朝堂也会彻底落入奸党手中。

徐靖察觉到萧桓的犹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臣知晓您顾念谢渊昔日功绩,心存不忍。但江山社稷为重,个人情义为轻。谢渊手握全国军政与监察大权,党羽遍布朝野,若不早除,一旦他举事,京畿九门、边军重镇皆会响应,到那时,陛下再想挽回,便悔之晚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臣已查明,谢渊在边军之中安插了许多亲信,这些将领大多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他忠心耿耿。若不尽快处置谢渊,这些将领很可能会为谢渊报仇,起兵叛乱。而且,北元也在边境蠢蠢欲动,一旦他们得知谢渊被抓,很可能会趁机南下,入侵我大吴疆域。”

萧桓的眉头微微蹙起,徐靖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最担心的便是边军叛乱和北元入侵,一旦这两件事发生,大吴的江山便会陷入危机。他知道,谢渊在边军之中威望甚高,不少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若谢渊真的被处死,这些将领很可能会心生不满,甚至起兵叛乱。

“陛下,” 徐靖见萧桓的神色有所松动,继续说道,“臣已命诏狱署做好了万全准备,只要陛下下旨,便可立刻将谢渊从诏狱提出,交由三法司审讯。臣还已传召京城各府县官员、边军将领,让他们知晓谢渊的谋逆罪行,从而打消叛乱的念头。”

石崇附和道:“陛下,徐提督所言极是。臣已命内务府准备好相关事宜,只要陛下批准,便可立刻展开行动。而且,臣已与吏部尚书李嵩商议好了,一旦谢渊定罪,便会立刻在全国范围内张贴告示,揭露他的谋逆罪行,让天下百姓皆知谢渊的真面目,从而拥护陛下的决策。”

石崇上前一步,将一叠新的 “证据” 呈至案前,躬身说道:“陛下,这是臣最新查到的证据。这些是谢渊与地方乡绅的往来书信,信中提及如何利用乡绅的财力,支持他的谋反计划;还有谢渊在京城购置的一处秘密宅院,臣已派人搜查,在宅院中发现了大量的兵器甲胄和谋反的计划书。”

萧桓拿起书信,仔细翻看。书信的字迹与谢渊的颇为相似,内容也大多是关于如何筹集资金、囤积物资、拉拢人心等。谋反计划书则详细列出了谋反的时间、地点、步骤,甚至包括如何控制京畿九门、如何策反边军将领等,细节详实,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证据,难道都是真的?】萧桓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谢渊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清廉之名,难道都是伪装的?】

魏进忠尖着嗓子补充道:“陛下,这些书信和计划书,都是臣命镇刑司的密探暗中搜集到的,绝对真实可靠。而且,臣已传讯了那位地方乡绅,他已供认,确实与谢渊勾结,资助他的谋反计划。那处秘密宅院的看守,也已招供,是谢渊命他在此看守兵器甲胄和谋反计划书。”

周显沉声道:“陛下,玄夜卫已核实,那处秘密宅院确实是谢渊名下的产业,宅院中的兵器甲胄,也与边军使用的制式相同。这些证据足以证明,谢渊的谋逆之心,蓄谋已久,绝非一时冲动。”

萧桓放下书信和计划书,心中的挣扎愈发激烈。他一方面不愿意相信谢渊会谋逆,另一方面,眼前的 “铁证” 确凿,让他无法忽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尽快做出决定,局势很可能会失控。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萧桓心中暗道,【无论谢渊是否真的谋逆,这些证据已经足够让他定罪。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权稳固,只能委屈他了。】

魏进忠躬身说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据镇刑司的密探回报,谢党余孽正在暗中联络,试图劫狱救走谢渊,还计划在京城制造混乱,趁机举事。若不尽快处置谢渊,恐怕会生变数。”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紧张:“陛下,谢党余孽的势力不容小觑,他们遍布京城各府县、边军各重镇,人数众多,且大多身怀绝技。若他们真的发动叛乱,京畿九门很可能会被他们控制,陛下的安危也会受到威胁。”

萧桓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知道,魏进忠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也并非空穴来风。谢党余孽确实存在,而且人数不少,若他们真的发动叛乱,后果不堪设想。他想起自己刚登基时,朝堂动荡,民心不稳,若此时再发生叛乱,大吴的江山很可能会分崩离析。

“陛下,” 魏进忠见萧桓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继续说道,“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将谢渊处死,以绝谢党余孽的念想。同时,命玄夜卫和镇刑司加大搜捕力度,将谢党余孽一网打尽,以安江山,以慰民心。”

徐靖、石崇、周显也纷纷躬身恳请:“陛下,魏提督所言极是。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处死谢渊,肃清谢党余孽!”

四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萧桓若不答应,便是昏君,便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萧桓看着四人坚定的神色,心中的犹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决断。

周显沉声道:“陛下,玄夜卫已在京城各城门、各府县布下重兵,严密监控谢党余孽的动向。只要陛下下旨,臣便可立刻调动玄夜卫,将谢党余孽一网打尽。而且,臣已与都督同知岳谦取得联系,命他加强边军防务,防止北元趁机入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众人,语气愈发沉稳:“京营副将秦云也已奉令整备兵马,驻守九门要冲,一旦京城有异动,便可即刻驰援。臣已严令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率缇骑巡查街巷,凡有散播流言、勾结谢党者,一律先擒后奏。”

萧桓闻言,指尖的紧绷稍缓。周显执掌玄夜卫多年,行事素来周密,有他坐镇京畿防务,至少能保一时安稳。他看向周显,缓缓问道:“岳谦远在边镇,消息传递需时,他如何能即刻响应?”

周显躬身回奏:“陛下放心,臣早有预备。上月北境秋防之际,臣已按《大吴边卫条例》,与岳谦约定烽燧暗号,若遇紧急事态,无需驿传,三日内便可传讯边军。如今暗号已发,岳谦必会加固关隘,严防北元趁虚而入,同时约束边军将领,不得因谢渊之事生乱。”

石崇趁机补充:“陛下,周指挥使思虑周全,臣亦已命内务府次长蒋忠贤,统筹京中粮草调度。按《大吴仓储令》,京仓已备足三月军粮,即便事态生变,也可支撑京营与玄夜卫所需。”

萧桓微微颔首,这些官制流程上的周全安排,让他心中的顾虑又消去几分。他深知,新理刑院初立,朝堂权力格局尚未稳固,徐靖四人掌控着司法与特务大权,若此时驳回奏请,他们只需稍作动作,便能以 “谢党作乱” 为由搅动朝局,而自己根基未稳,根本无力应对。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萧桓心中暗道,【谢渊,若你真的是被诬陷,朕只能说,委屈你了。但为了大吴江山,为了皇权稳固,你只能成为这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他缓缓抬手,声音沉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准奏。继续严办谢党余孽,不得有任何疏漏。谢渊一案,着三法司会同理刑院、诏狱署、镇刑司联审,限七日内审结定罪,不得拖延。”

这句话一出,徐靖四人心中同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喜色,齐齐躬身领旨:“臣等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肃清奸党,以安社稷!”

御书房内的烛火依旧摇曳,徐靖四人躬身退下后,殿内只剩下萧桓独自一人。他缓缓起身,走到案前,拿起那份伪造的通敌密信,再次细细翻看。密信上的字迹仿得极像,可他总觉得,少了谢渊平日奏折中那份刚正凛然的风骨。

【野狐岭一战,谢渊率三千骑兵冲击北元十万大军,箭簇穿透铠甲,血染征袍,却依旧高呼着 “誓死护我大吴疆土”。那样的人,真的会写下 “割燕云三州” 的字句?】萧桓的心头一阵抽痛,【青州赈灾,他将祖宅变卖,换得粮食救济灾民,自己却与士兵同食糙米,那样的清廉,难道都是伪装?】

他又拿起那份篡改后的军需账目,指尖拂过涂改处的陈年茶渍。户部尚书刘焕曾私下向他提及,当年青州赈灾账目经他亲自核验,并无疏漏,可如今石崇呈上来的账目,却改得天衣无缝,连当年的户部印鉴都仿得分毫不差。

【刘焕为人谨慎,素来不敢欺君,他的话难道不可信?可徐靖四人联名担保,又有 “人证物证”,难道真的是刘焕被谢渊胁迫,不敢说实话?】萧桓的心中满是矛盾,【帝王之道,本就需权衡利弊,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谢渊手握军政大权,威望过盛,即便今日无反心,日后若有异志,朕如何制衡?】

他想起太祖萧武定下的《大吴官制》,设内阁、六部、御史台相互制衡,就是为了防止权臣擅权。永熙帝在位时,更是严令 “非军国大事,不得四司联名入奏”,如今徐靖四人破祖制联奏,实则是在逼他做出选择 —— 要么处死谢渊,稳住他们手中的权力;要么驳回奏请,引发朝堂动荡。

【朕是大吴的帝王,江山社稷永远是第一位的。】萧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已彻底消散,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些许骂名,朕担得起。只要江山稳固,牺牲一个谢渊,值了。】

他将密信和账目放回案上,声音低沉地对殿外吩咐:“传旨内阁首辅刘玄,即刻拟定谕旨,昭告天下,谢渊谋逆罪证确凿,着三法司联审,从严定罪。”

殿外的宦官躬身应诺,脚步声渐渐远去。萧桓独自站在御书房内,月光透过格窗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孤寂身影。他知道,这道谕旨一旦发出,便再也无法回头,他与谢渊多年的君臣情义,也就此彻底斩断。

徐靖四人退出御书房后,并未各自离去,而是径直前往理刑院议事。理刑院的正厅内,灯火通明,吏部尚书李嵩、户部侍郎陈忠等早已在此等候,他们皆是四人的党羽,或是被胁迫而来。

徐靖坐在主位上,神色得意地说道:“陛下已准奏,命三法司联审谢渊一案,限七日内审结。如今大事已成,接下来,便是要确保庭审万无一失,让谢渊无从辩驳。”

石崇附和道:“徐提督所言极是。臣已命人将所有伪证重新整理,标注清晰,确保庭审时一目了然。而且,臣已收买了三法司中的几位主审官,他们定会按照我们的意思行事。”

魏进忠尖着嗓子说道:“镇刑司已备好刑具,若谢渊不肯认罪,便动用大刑。臣就不信,他骨头再硬,能扛得住诏狱的酷刑。”

周显沉声道:“玄夜卫已加强对诏狱的看守,任何人不得探视谢渊,防止他与外界联络。同时,臣已命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伪造谢渊的认罪书,一旦庭审时谢渊拒不认罪,便将认罪书公之于众,坐实他的罪名。”

李嵩站起身,躬身说道:“徐提督、石总长、魏提督、周指挥使,吏部已备好谢党成员的名单,凡与谢渊有过往来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革职查办,打入诏狱。这样一来,既能肃清谢党余孽,又能震慑朝堂,让那些观望者不敢再有异心。”

户部侍郎陈忠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几位大人,这样会不会太过牵连?有些官员只是与谢渊有过公务往来,并无谋反之意,若一律革职查办,恐会引发百官不满。”

徐靖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陈大人,此事没得商量。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只有彻底肃清谢党余孽,才能确保我们的地位稳固。你若敢从中作梗,休怪我们不念旧情。”

陈忠心中一凛,不敢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还在魏进忠手中,若是得罪了他们,儿子必死无疑。他只能无奈地低下头,默认了他们的决定。

与此同时,内阁首辅刘玄得知萧桓的谕旨后,悲痛欲绝。他连夜起草奏疏,再次列举谢渊的功绩,指出伪证中的破绽,恳请萧桓收回成命,重审谢渊案。可奏疏递上去后,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和文勘房主事张启,也察觉到了案件中的疑点。他们发现,那份伪造的通敌密信,墨痕新旧与纸张年份不符;篡改后的军需账目,印鉴的防伪痕迹与户部存档的原件有细微差别。可他们深知徐靖四人的权势,若是贸然揭发,不仅无法救回谢渊,反而会连累自己和家人。

秦飞看着手中的勘验记录,长叹一声:“忠良蒙冤,奸党当道,这大吴的天,要黑了。”

张启沉默不语,只是将勘验记录悄悄藏了起来。他心中明白,这些证据虽然不足以推翻 “铁证”,但或许日后,能为谢渊洗刷冤屈留下一线希望。

片尾

七日内审的谕旨传遍京城,朝野震动。三法司联审的公堂设在理刑院正厅,丹陛之下,刑具森然,御座后侧设着四席监审位,诏狱署提督徐靖、总务府总长石崇、镇刑司提督魏进忠、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四人身着官袍,肃然落座。他们名义上是奉诏监审,实则早已串联主审官,将整个庭审攥于掌心,只待走完最后一道 “合法” 程序。

谢渊被玄夜卫缇骑从诏狱提出时,囚服上还沾着诏狱的潮湿霉味,长发散乱地贴在额角,却依旧脊背挺直,昂首阔步。踏入公堂的那一刻,他目光扫过案上堆叠的伪证,又掠过四席监审位上的奸佞,神色凛然如昔,没有半分阶下囚的颓唐。

主审官按徐靖事先授意,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谢渊,你私挪军需、勾结北元、结党谋逆,人证物证俱全,还不速速认罪伏法!”

谢渊冷笑一声,上前半步,目光如炬:“大人所言‘人证物证’,不过是奸党伪造的虚妄之物!且看这份通敌密信 ——” 他抬手直指案上密信,“此信墨痕鲜亮,与纸张陈年色泽相悖,分明是近年仿造;再观字迹,虽刻意模仿本官笔意,却少了本官戍边多年磨砺出的筋骨,细辨便知是赝品!”

他转而指向军需账目:“至于这份账目,篡改之处虽以茶渍做旧,却瞒不过内行人眼 —— 户部印鉴的防伪暗纹,比本官当年亲见的原件少了一道‘天德通宝’纹样,此乃永熙年间定制的防伪标识,绝非轻易能仿造!”

最后,他目光扫过那叠伪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彻骨的悲愤:“还有这些所谓‘供词’,字迹潦草颤抖,纸页边缘沾着暗红血渍,皆是镇刑司刑讯逼供所得!那些被诬为‘谢党’的官员,或被夹棍断指,或被鞭笞剥肤,字字泣血,句句含冤,岂能作为定罪之据?”

他的辩驳条理清晰,直指伪证要害,公堂之下围观的官吏中,已有不少人面露疑色。徐靖见状,微微抬手,魏进忠立刻会意,尖着嗓子喝道:“大胆谢渊!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来人,给我用刑,看他嘴硬到何时!”

缇骑应声上前,将谢渊按在刑架上,鞭笞、夹棍轮番上阵。粗砺的鞭梢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很快便将囚服染得通红;沉重的夹棍收紧,骨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谢渊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衣衫,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求饶。

“我谢渊一生忠君爱国,戍边十余载,与北元大小百余战,浑身伤痕皆是报国印记!” 他忍着剧痛,高声疾呼,“徐靖、石崇、魏进忠、周显四人,结党营私,伪造证据,诬陷忠良,他们才是祸乱大吴的奸佞!今日我若蒙冤,他日必有天日昭昭,尔等必遭千古唾骂!”

四日庭审,谢渊日日辩驳,字字铿锵,却始终不被采纳。主审官对他的辩解置若罔闻,只一味按预设的流程逼供。徐靖四人见谢渊骨头坚硬,始终不肯认罪,便暗中授意,将一份伪造的认罪书摆在案上,由早已收买的狱卒冒充谢渊亲信,声称是谢渊 “夜不能寐,畏罪自白” 写下的。

庭审最后一日,主审官将这份伪造的认罪书公之于众,高声宣读:“谢渊虽当庭狡辩,然其狱中已亲笔认罪,供认谋逆诸事属实!三法司会同监审官商议,判定谢渊谋逆罪名成立,依《大吴律》,奏请陛下判处凌迟处死,诛其三族!”

奏疏递入宫中时,萧桓正坐在御书房内,案上摆着谢渊当年戍边时呈递的军情奏报。他指尖摩挲着奏报上刚劲的字迹,想起谢渊野狐岭浴血、青州赈灾舍身的往事,心中涌起一丝不忍。可转念一想,徐靖四人手握实权,党羽遍布朝野,若从轻发落,恐引发朝堂动荡;且谢渊权势过盛,即便今日无反心,留至日后亦是隐患。

沉吟良久,萧桓闭上眼,提笔在奏疏上朱批:“准奏。谢渊谋逆罪大恶极,着判秋后问斩,监候至明年霜降行刑;其族亲免诛,改为流放三千里,永不叙用。余党按律严惩,不得姑息。” 朱批落下,既维持了 “严惩” 的姿态,又在族诛一事上留了余地,算是他对这位老臣最后的 “仁慈”。

谕旨颁下,京城百姓哗然。无数曾受谢渊恩惠的百姓,自发聚集在理刑院外,跪地请愿,高呼 “谢大人冤枉”,却被玄夜卫缇骑驱散。谢渊被押回诏狱时,路过宫门,望着宫墙深处的方向,长叹一声:“帝王权衡,终究是江山重,情义轻。只愿我大吴江山,莫要毁于奸佞之手。”

诏狱的日子漫长而昏暗,谢渊每日静坐狱中,虽身陷囹圄,却依旧不忘读书自省,偶尔还会向狱卒打听边境军情。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却始终抱着一丝希望,盼着萧桓能幡然醒悟,盼着有忠良能搜集到足以推翻伪证的证据。

卷尾散文

帝心移,忠良陨,一场由伪证与权欲编织的冤案,终以血的代价落幕。徐靖、石崇、魏进忠、周显四人,借官制之隙,结党营私,以伪证为刃,以权势为盾,逼帝定无罪之罪,将一代忠良谢渊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场冤案,不仅是个人命运的悲剧,更是封建王朝权力异化的必然结果。

太祖萧武定鼎之初,鉴前代权臣乱政之祸,设内阁、六部、御史台相互制衡,立 “四司不得联名入奏” 之祖制,本意是防微杜渐,护江山永固。然传至德佑帝萧桓,君权旁落,奸党趁虚而入,破祖制而不顾,联手上奏逼宫,将司法沦为权力斗争的工具,将国法视若弁髦。萧桓畏党争之祸,惑伪证之言,弃 “明辨是非” 之君道,择 “宁可错杀” 之权术,终致忠良蒙冤,民心离散。

谢渊之冤,冤在官官相护的黑暗,冤在帝王权衡的冷酷,冤在封建制度的桎梏。他身兼太保、兵部尚书、御史大夫,掌军政监察之权,清名远播,戍边护民,却因权势过盛遭忌,终成奸党夺权的牺牲品。他的抗争,是对正义的坚守,却终究敌不过权力的碾压;他的悲鸣,是对民心的呼唤,却终究传不到帝王的耳中。

奸党的胜利,是权力的胜利,却也是王朝衰落的开端。谢渊死后,徐靖四人愈发肆无忌惮,大肆清洗朝堂,安插亲信,朝政日益腐败;边军将领心寒,士气低落,北元趁机频频南侵;百姓失望,民心离散,各地起义渐起。大吴王朝,在这场冤案之后,一步步走向了衰落。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封建王朝的兴衰早已成为过往,但谢渊的冤案留给我们的启示,却永远不会过时。它告诉我们,权力失去制衡,必然导致腐败;司法失去公正,必然引发动荡;帝王失去民心,必然走向灭亡。唯有坚守正义,健全制度,制衡权力,才能避免类似的悲剧重演。

谢渊的忠魂虽逝,但他的清廉与正直,他的爱国与坚守,却永远镌刻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后世敬仰的丰碑。而那些奸佞之徒,虽一时得意,却终究难逃历史的审判,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这,便是历史的公正,也是穿越千年的真理与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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