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路上的车子倒还挺多的。”苏天明看了看前车窗，又看了看右车窗，“这段时间经常出来，带着学生，以往没发现人这么多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司机笑了笑，“来往的车辆也有不少是年轻人开的，估计今天很多人没课吧。现在晚上都不准出去了，憋了一段时间人肯定郁闷死了。所以，都想要出来转转。”
“嗯，那倒也是。”苏天明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心底在想，这些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他们搞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呢？还是说，这护卫团里面的奸细，刻意地让他们的人去为他们做出一些贡献？
落枕好了一些，可还是有点痛，想着还有些路程，借着痛意，闭上眼睛，去想一个小时以前的事情。
这些收尸体的人，每次收完尸体之后，从来不联系当事人，这次自己杀了四个泯魂人，他们总不会啥都不告诉自己吧？自己是学院导师，怎么都是会告诉自己的。上次那个面罩的事情都不说的，到现在还是个谜。
‘用老婆的话讲，这些人是有些不太负责任啊……老婆说的倒也挺正确的，也不是那么的古板……’
苏天明睁开眼睛便是车停下的时候，前方有个红绿灯，倒计时已经在十以内。
“还有多久，苏玉。”
“前面那个红绿灯过了，应该还有几个，稍微等一会儿就好。”苏玉说道，“爸，你要实在不舒服，待会儿下了之后，在那边的随便一个茶店里面，让人家给你冲一下药。”
“这不行的，你把人家的店里面的茶香都给冲掉了，那不是影响别人做生意？再说，我们也要买茶，那样的话，怎么买茶呢！”苏天明说道。
“你要买茶的话，鼎兴的那款白茶不错的，价格一百五一罐，还是很可以的，是真的有回甘的。”司机说着，抖了抖放在框框里面的茶杯，“喏，我买的就是白茶，你看着成色，不错吧？”
‘太便宜了，我要喝贵的。’
“嗯，确实不错，待会儿去看看。”苏天明嘴上说道，“那还有哪几种您认为比较好的？”
“都还不错吧。”司机说道，“不过我只买了这一款，你们的工资比我们高很多，我们现在跑滴已经不挣钱了。”
“还好，还好。”苏天明说道，“现在行情这么难？不会吧？”
“不是难，只是没有以前挣钱了，现在网约车公司那么多，都在吃这块蛋糕。”司机笑容勉强，“以前跟现在比根本没法比的。”
太阳光照射到车里面，短暂地顺移之后，车继续前进着，没再有聊天声，一家三口很快就下了车。
“前面就是了，穿过这条街，就是拐角就是宜春园，那边都是很有钱的人才能去的茶庄。”苏玉挽着妈妈的手说道，“还挺想带你去一次的，可惜消费不起。”
“这地方早就是护卫团的了，已经被征用了。”苏天明说道，“来买茶而已，心理压力太大了。我知道，这么些年你吃了很多苦，还在怪我对不对？我是走火入魔了，我是有罪。可你也看到了，今天不是自己实力强劲，换弱一些的四个，我就要在那里死掉……”
这其实是诡辩，儿子也不说话。他跟苏天明之间，已经没有共同语言很久了，维系他们感情的是老妈，老妈很爱他，老妈是家庭关系的枢纽。没有她，事实上苏玉也不太想要跟苏天明总是来往，偶尔看看就行。
苏天明说完这句话，本身也没觉着有啥问题，他快走几步，朝着第一家开业的茶店走去。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需要鼎兴白茶，要贵些的，一定要好喝。我是茶精，不要骗我。”苏天明直接说道，“喝茶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是一本百科全书了。”
“我这边只有邦达的，没有鼎兴的，鼎兴的在隔壁有，您可以去隔壁买。不过你要贵些的，贵些的，邦达的白茶，三百块钱一罐。护卫团一棍子，打死了好多炒茶叶的。”老板双手交叉，微笑地说道，跟以前卖茶的老板格调完全不一样，看上去上了好几个档次。
“可以浅尝一下嘛？”苏天明问道。
“可以，现在就给你泡！”
老板和苏天明坐下来，他便开始泡茶，等了几分钟之后，苏天明看了看身后的儿子跟老婆，说道：“直接喝吧，这样也行。”
“还是在等个几分钟吧，这样子喝，能喝出来有啥不一样的嘛？”老板感到惊讶，他真是内行嘛？怕不是在说笑吧？
“我怕他们等，因为我们今天要在外面玩。”苏天明解释道，“喝了。”
苏天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吐了吐茶叶，吧唧吧唧嘴巴，闭上眼睛，宛如化身茶圣，深吸一口气后，还算满意地睁开眼睛，说道：“就买这一罐了，拿罐新的。”
“好嘞！可以扫罐身的二维码，领取邦达白茶积分！”老板开心地笑了笑，“您是懂茶的。”
老板给白茶罐装到礼盒之后，双手递给苏天明。
“感谢！下会儿还在你这里买。”
出了茶店，儿子苏玉提着礼盒，苏天明在后面走，又被老婆给叫上，让他一起并排。
“并排干啥？这人行道，还是各走各的吧。”苏天明说道，“我在后面看着你们，我怕有危险。”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苏妈瞪了一眼苏天明，“儿子，今天晚上炖鸡汤喝！”
“好的，老妈！”
苏天明看着天边的日头，此时是一天当中太阳最大的时候了，再过两个小时，太阳就会小很多。前面有个厕所，那边有可以接开水的地方，苏天明打算在那边接开水泡药，顺便地在更前面的长椅上歇一歇。
到了洗手间后，苏天明涮了涮杯子，然后将第二份药倒在杯子里，冲了开水之后，药的味道比闻起来的厕水味道还要刺鼻。
“这是干啥呢？这是？”以为老奶奶勾着脑袋朝着杯子里面看去，“喝的是治疗……脖子的。对不住了小伙子，早日康复。”
苏天明背对着老奶奶，感觉到了老奶用力的摁了摁自己的后背，苦涩地笑了笑，转过身的时候发现老奶跟媳妇再聊天，于是赶忙转过头来，他不想跟一老一小聊天，那滋味不好受。以前刚跟媳妇认识的时候，她老妈就对自己不满意，即便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年轻导师之中的其中一个了。
“水倒好了，那就边让它泡着边走啊。”媳妇催促道，“说好了一起逛街，那不是在浪费时间？”
“来了来了！有啥好催的……”苏天明不满的回击道。
“那咱们去哪？爸！”苏玉一脸期待地望着苏天明问道，“总得要有个地方先去吧？”
“商场，游乐场都是可以的。”苏天明说道，“反正不去养老公园或者一些无聊的餐厅，再过一会儿就要饭点了，随便吃点就行，那种地方我不想去。”
“我也不喜欢，太安静了。”苏妈挽着儿子，说道，“附近有个商场咱们去那边，让你爸在外面找个地方把药喝了。”
“这个注意不错，这药还需要泡一会儿。”苏天明提了提杯子。
“走吧走吧！”
苏天明跟在母子二人身后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心底倒还很开心，这么多年，家里让自己过成了这样，心底其实也挺堵得慌的。
到了附近的顺心商场，苏天明在门口的店外面站了会儿，找了一家卖快餐的支顶帐篷，在那底下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唉……一个落枕，让我这么难受……”苏天明想着自己轻松杀了四个人，现在却被落枕和药的味道给搞难住了，心底就矛盾得很。
拧开杯盖，他端起药水一饮而尽，抿着嘴巴硬生生地与药味作斗争，几秒后，他张开嘴，深呼吸一口，这一遭算是完成了。
“妈的，难喝的要死，要不说现在草药行业没落呢，西药都没这么难喝。说什么加点甘草进去怕冲了药效。”苏天明拿手摁住杯盖子，想起来自己早上那名扬菜市场的一战，心底冷哼了一声，“好歹老子也是以一敌四的人。”
起身前去抓娃娃机的那边，这个商场他曾经来过，来过的地方以他的记忆就很难忘记，他知道是在哪里。
“哎！这玩意儿你们会玩嘛？”苏天明问道。
“啊？”苏玉朝着身后看去，“爸，你喜欢玩这个？”
“什么叫我喜欢玩？我会玩，但是我不喜欢，因为太擅长了。这抓娃娃机就像赌博一样，如果你不会呢，就会赔钱赔很多。这个娃娃机有点贵啊，十块钱一次，不过里面的娃娃倒是挺好的。我来！十块钱我给你抽中，重的不抓，头太大的不抓，姿势不好的不抓。”
苏天明站在娃娃机面前，开始操作。
“快去外面看看吧，外面有一个人躺着呢！”外面冲出来一个人喊道，“感觉已经……”
“死了？”理发店的老板看了看那人，“大家继续排号哦，我理得很快的~~”
他这么说，还是有很多人都跑出去看了，等他们跑出去，商场的广场已经有不少人了，基本上都是站着远远地看着，没人敢靠近。
“出去看看吧，我们一起！”苏妈拍了拍看上去很专心的苏天明，“就像年轻的时候，你惩治歹徒的时候那样！”
苏天明看了看老婆，“我早上遇到的那才叫事，那个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