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宝这个人怎么形容呢?一个绝对的短期利益追求者。
极度自私,极度唯我。
不要看他喊的口号有多么漂亮,但他所有做的事,都是只顾眼前,不管以后。
这么说吧,一个人品低劣的成才式人物。
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心,曾经一起从小长大的兄弟张君宝不行,年少懵懂时的初恋不行。
至于他所谓的追求出人头地,我命由我不由天,简单概括就是下一次一定要比上一次更好。
本来这没什么的,可问题在于他实现的方法先不说。
他的进步理念是完全不看以后,只看眼前的。
每一个他踏足的平台,遇见的人,都会成为他向上爬的梯子。
正道的义士,腐败的官兵,嚣张跋扈的太监,甚至本应该是最听他这个将军命令的小兵。
只要看到机会了,这些人都被他当一次性的消耗品给用了。
可问题在于这个世界这么大,这帮人又不是真的孤家寡人。
你把他们当一次性消耗品,跟他们这些人不说有情感联系的人。
光是一个利益关系有来往的人,你无缘无故把他消耗了,你看别人弄不弄你就完事了。
而且哪儿来那么多的一次性消耗品,让他就这么用了。
人又不是真的韭菜,尤其是他每上升一个台阶,所要消耗的一次性用品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
所以当年他混的众叛亲离,不对,没有亲可以背叛他,所有的亲都是他先背叛的。
特么的,单玉如都有点后悔降临过来了。
毕竟董天宝这人的人品不好归不好,但这家伙的武学天赋也不是吹的。
仿佛是看出了单玉如的担心,董天宝出言宽慰道:“你放心吧,这龟蛇大阵我才找到了阳极镇物。
一身武功虽恢复了一些,但距离全盛还差的远呢,你何必如此担心?”
“哈,当初霸道猖狂的天宝将军如今居然也学会用计了。”
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之后,单玉如也是十分警惕的开口问道:“你把我叫过来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武当上的真武之争你不打算插一手吗?
要知道,朱家可又出了个天才。”
听到这话,单玉如笃定道:“朱厚熜是你的弟子?”
“你想多了,他练的都是玄天升龙道的功夫。”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真要是练的谁的武功就是谁的弟子的话,江湖的阴谋诡计能少一大半。
“真武之争,我没兴趣。”
抚摸着手上的真光剑,单玉如淡淡道。
她的路子可不是真武,至于全都要?
从她当年被覆雨剑劈的只能从头再来,她就明白,不是非人的怪物,还是别妄想了。
“倒是你,你这头被真武镇压的大魔,是怎么想的?”
董天宝的武道根基可是最正宗不过的佛门武学,虽然让这王八蛋练歪了,成了魔道法门。
但佛魔一体,佛门的东西不仅对他有用,而且还是大用。
恰好最近大明要从天竺接回一件新的佛门重宝,这家伙要是也盯上了此物,对她来说可是个大大的坏消息。
至于真武镇压,当年江湖上能称之为真武的只有一个人,张君宝。
“想什么?
我身为武当道人,自应该维护武当正统。
总不能真的让武当成为大明皇室的私产吧。”
看着正义凛然的董天宝,单玉如也只觉得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为了向上走不择手段,连维护武当正统这种鬼话都能说出口。
不过比起以前进步的是,好歹懂得干坏事的时候,说些漂亮话,举着大义的旗帜。
“那祝你早日驱逐武当里面的大明宗室,还武当一片朗朗青天。”
想把她拉下水,没门。
一头魔要还一个道门圣地一片朗朗青天,侯希白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大明中人玩儿的这么花的吗?
“你能放下靖难的仇恨?朱棣走的可是真武之道,”
单玉如当年在靖难之役中站的是朱允炆。
至于原因嘛,就是朱允炆当年那逆天操作,除了能吸引来他们这些心怀鬼胎的邪魔歪道以外,还能吸引到谁?
毕竟相比起控制朱棣这个强势藩王,还是朱允炆好忽悠一点。
“那是我的事,而且你现在能全力出手吗?”
以真光剑为依托,仔细感应了一下四周的天地,单玉如也看出来,董天宝的实力的确受到了限制。
不过当真是好大的手笔,以一片山川地势化为大阵来镇压一个人,阵眼还是用的真光剑这样的宝物。
至于董天宝说自己实力十不存一这种话,听听就算了。
像他们这种人,骗人骗鬼,有的时候连自己都骗。
真要是以为他只有十分之一的实力就往上莽,等着死吧。
“看来这些年你谨慎了很多啊。”
废话,能不谨慎吗?毕竟她能够重来一次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你想不想见见你手上这柄剑原来的主人?”
想到真光剑的来历,单玉如凝重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董天宝真的见到了天外飞仙?这座大阵也不是为了镇压他,而是为了镇压天外飞仙?
“跟我来吧。”
董天宝说完转身就走,单玉如也紧随其后。
反正她现在的身体是韩玲的,弄坏了也不心疼。
侯希白也无奈的跟了上来,没办法,别人也没说放他走。
至于他自作主张,小命要紧。
幽灵山庄很大,占地不小。
所以他们没用轻功加速之下,居然还走了不短的时间,直到到了一个山洞之前。
怎么形容这个山洞呢?
从外面看去,山洞里面充斥着仿佛血水一般的暗红色诡异光芒。
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待着的不是魔,就是妖,再不就是邪,总之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居住的地方。
而以媚术感应天地之后,单玉如也不由得好奇道:“你怎么找到这么诡异的地方的?”
邪魔歪道之中有不少,只要外人敢踏进一步就死翘翘的禁地、密地。
但这种只要进去,就会凭空多长出几个脑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我当初无意中发现的。”
确切来说,这是他当年的埋骨之处,只是后来他又活过来了罢了。
至于原因呢,自然是因为他们当初下山时觉远送给他们的经文了。
觉远是一个能够把九阳神功这种武道功法当成强身健体的法门,一直修炼的参禅僧人。
所以送他们俩下山的时候,自然也是好好的挑选了一番他觉得有道理的经书。
经书里面也不出所料的包含了一点点强身健体、平心静气的法门。
虽然他们两个下山初期谁都没有精心研读,但作为两个人在江湖上流浪日子里为数不多的慰藉,他们也是看过上面的东西的。
所以当初董天宝从墓里面爬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的。
不过既然没死成,那就好好活。
这也是幽灵山庄的由来,只有死了的人才会到这儿。
本来他是想着好好练功,出山复仇,称雄天下的。
只不过就像前面说的,他跟魔道太契合了。
经历这一番生死劫难之后,他不仅没有大彻大悟,反而是执念更加深重。
然后他不出意料的就被张三丰给随手料理了,这玄武大阵更是困了他这么多年。
他的武功只有在这里才能完全发挥出来,离得越远,实力越低。
而为了突破这个限制,他自然也是做了不少的尝试,甚至化名拜入各门各派,甚至是武当门下,也就是张君宝的门下。
武当是很大的,而且作为一个修道的好地方,各家道派在上面都有字号。
当然,最出名的肯定还是张三丰这一派。
所以他说要保卫武当、参与真武之争也不是开玩笑,毕竟他也是正经武当弟子。
而山洞里面就是他在外面游历的时候,带回来的好东西了。
“这就是真光剑的主人?”
看着面前那个瘦瘦巴巴干干小小的无毛皱皮,四肢却异常粗大的干尸,单玉如疑惑道。
“对,旁边那是他的衣服,比什么天蚕丝组成的宝衣强多了。”
看了看董天宝指着的银色袍子,单玉如拎起来衣袍就朝着侯希白扔了过去,说道:“你看看这玩意儿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
“是,前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怕侯希白只觉得在这里,自己随时都可能暴毙,也只能乖乖的照着单玉如的话去做,毕竟谁让他的拳头没人家大呢。
而且对方这一副笃定的样子分明就是已经猜到或者说确认,他有办法能够辨认出这些东西。
“制作这玩意儿的原材料应该经过炼制。”
更多的他看不出来了,毕竟他现在才把脑海中的东西入门。
能看出这就已经算他厉害了,毕竟其他人过来了,大部分只会把原本经过炼制的东西当成它的原材料。
“不过前辈说的没错,这东西的确比金蚕宝衣更好。”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些神兵宝衣的基本特性随着银袍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最主要的是按照推论,这袍子居然还有疗伤、镇压的效果。
“此处的红光也是这具尸体弄出来的?
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随手从这红光之中拘束了一缕能量之后,单玉如表情凝重的问道。
这种能量狂暴而放肆,而且还有着一些类似于扭曲人心智和体魄的作用。
“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很老了。”
说完以后,看着单玉如手上的红光,董天宝解释道:“我在这里布了个阵法,这玩意儿都被拘束在这里,长年累月之下,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地方的这种能量可以强化人体。”
“有副作用吧?”
废话,没副作用的话,谁会白白的送给你呀?
“不稳定,而且会损伤神志。”
何止是不稳定,强化结果好坏全凭天意,而且大概率朝着非人的方向强化。
“不过底子越好,强化效果越明显。”
说完以后,董天宝看着单玉如说道:“这里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只要咱们联手。”
“联手干什么?”单玉如奇怪的问道,他们有什么好联手的?
“联手把朱厚熜推到真武。”
“为什么是他?”
“当然要是他,你不会以为朱家内部就是铁板一块吧?”
血脉亲族之间不提那些小宗大宗的纠纷,光是分个家产,兄弟就能闹翻。
“那为什么不是你?”董天宝有这么容易放下?
“自然是因为我的道不在这里。”
他是董天宝,可他也是木道人。
抢夺武当控制权是真,但不愿武当受到伤害也是真的,毕竟怎么能够伤害他的武当呢?
更何况对他而言真武之争,早就已经结束了。
“成交。”
好处先拿到手再说,大不了把东西往那些秘密基地里放,真要是出事了,也好处理。
“还有就是麻烦小兄弟,帮我找到另一件震物在哪里?
龟蛇大阵如今只破了一半,另一半呢?他再不能等,也不愿等了。
毕竟再这么下去,他就真的要被张君宝搞得改邪归正了。
毕竟在真光剑被取出来,龟蛇大阵破了一半的情况下,他体内莫名涌现的灵龟震魔的力量实在让他熟悉。
当年觉远送他的那些平心静气的经文。
知道这个附加条件可能才是主要条件的单玉如吩咐道:“侯希白,你好好的帮一帮他。”
既然大家暂时没有冲突,那自然也可以好好合作。
至于侯希白的意见,他不重要。
“是,单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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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大喊了一声之后,断浪也是终于清醒了过来。
只是虽然清醒了过来,但因为战局太惨烈的缘故,刚刚从死斗中苏醒过来的他,暂时没办法完全收敛浑身上下的杀意、杀气。
而且想到他清醒过来之前看到聂风那已经从内到外都着了的情况,情急之下,断浪更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静。”
一个静字,敲击在断浪的心间。
“风没有事,待会儿就会醒了。”
被静字敲醒,或者说安抚下来的断浪,看着聂风如今额头之上长出来的第三只魔眼,只想问一问步惊云,这都是没事儿,那什么才是有事儿?
不过等他看到自己手上的鳞甲,以及遍布全身的暗红纹路,他也明白什么叫有事儿了。
相对于他来说,只不过长出了一只大眼睛的聂风确实是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