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空之上,正悠然地漂浮着的方圆。
欧阳锋瞪大双眼,满脸警惕之色,高声喝问:“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在此出现?”
方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你儿子落得如此下场,皆是拜我所赐,你觉得我会是谁呢?”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欧阳锋耳边炸响。
他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额头上青筋暴起,但还是强行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世人皆知我一生无子,唯有克儿这么一个至亲罢了。”
然而,方圆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事实就是如此,你再如何否认也无济于事。
难道你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成?”
听到这话,欧阳锋心中一惊。
这件事一直被他深埋心底,从未向外人透露半分,可眼前这人竟然知晓得一清二楚,怎能不让他心生恐惧与恼怒?
人伦天理这样的知见障,哪怕是欧阳峰这种人也是参不破的。
更别提,这事情要是被揭破了,欧阳克会做何想?
但他毕竟久经江湖风雨,很快便冷静下来,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听来这些谣言,但切莫信口开河!否则后果自负!”
此时的方圆似乎有意激怒欧阳锋,进一步火上浇油道:“欧阳先生,您又何必如此在意他人的看法呢?
想当年,您与嫂嫂真心相爱,情比金坚,甚至还诞下了爱情的结晶——也就是令公子欧阳克。
这本是一段佳话,若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岂不是美事一桩?”
欧阳锋外号西毒,一指的是他擅长毒术。
第二嘛,就是说他这人阴险狠辣,出手凶狠残暴,极为不讲武德。
被方园这般肆无忌惮的挑衅,就算是个好脾气的也会忍不了,更何况他呢?
怒发冲冠,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可欧阳锋终究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冲动,只是用冰冷刺骨的声音说道:“够了!阁下若是专程前来胡搅蛮缠、说这些疯言疯语的,那就请速速离去,莫要妨碍我为克儿医治伤病!”
话音未落,欧阳锋便不再理会方圆,转过身去,专心致志地开始收拾起又要跟他动手的欧阳克和江玉郎。
看欧阳锋这副爱侄心切或者说爱子心切的模样,方圆也不打扰他。
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也打不死这两个家伙,或者说他也不想打死欧阳克。
既然这样,借他的手再刺激一下欧阳克和江玉郎体内的毒功,让两人再进步进步,或者说越发朝着非人的方向发展发展。
————
江湖中有耳朵的人,绝无一人没有听见过“玉郎”江枫和燕南天这两人的名字;江湖中有眼睛的人,也绝无一人不想瞧瞧江枫的绝世风采和燕南天的绝代神剑。
只因为任何人都知道,世上绝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江枫的微微一笑,也绝没有一个英雄能抵挡燕南天的轻轻一剑。
任何人都相信,燕南天的剑,非但能在百万军中取主帅之首级,也能将一根头发分成两根;而江枫的笑,却可令少女的心粉碎。
邀月还没有见过燕南天的剑法,可她已经见过了江枫的微笑。
那的确无愧于江湖中的传说,就因为那一笑,哪怕她恨极怒极江枫对她的背叛,可直到最后一刻她也不愿意杀江枫。
只不过世事难料,江枫到底还是被她逼死了,甚至还对她进行了莫大的嘲讽。
“好,你若要问我,我就告诉你,你姊姊根本不是人,她是一团火,一块冰,一柄剑,她甚至可说是鬼,是神,但绝不是人。”
这句来自心上人的真心话,犹如一记重锤把邀月整个人都给打崩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自己深爱着的人竟然会认为她非人!
要知道,她和世间众人一样,有爱,有恨,有痛,有常人该有的欲望,常人该有的情感。
一旁闭目的怜星正在全力运转内功心法。
突然间,她感觉到一股极为诡异且莫名的气息自这片阴暗而又肮脏的石室缓缓升腾而起。
那股气息阴冷彻骨,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令怜星不禁心生恐惧。
当怜星猛地睁开眼睛时,她第一时间便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邀月——那个与她自幼相依为命、共同历经风雨的姐姐。
然而,此刻映入眼帘的邀月却让怜星心中一怔。
只见邀月的身躯渐渐变得僵硬,原本灵动的眼神此刻已失去了所有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般的冷漠。
她的肌肤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洁白无瑕,但却散发着阵阵逼人的寒气,仿佛已经脱离了凡人之躯。
细细端详之下,怜星惊恐地发现,此时的邀月与其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座精雕细琢而成的玉像。
这座玉像冰冷异常,宛如凝聚了千万年的寒气于一身,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明玉功第九重。”
看着这典籍之上记载的练成明玉功第九重的异象,怜星也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姐姐,你还真是天资无双啊,在这种环境之下都能破境。”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邀月竟已完全化作了一座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透明玉像。
她那绝美的容颜和身姿被定格在了这一刹那,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恰在此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邀月紧闭双眸,神情凝重地开始凝聚全身真气,然后猛地朝着自己拍出了一掌!
掌风呼啸而过,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
\"姐姐!\"一旁的怜星见状,不禁失声惊叫。
她心急如焚,连忙迈步向前,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她不过刚走到中途时,异变突生!
邀月周身上下的明玉之气突然间变得狂暴无比,犹如脱缰野马般失去了控制。
原本深藏不露、极度内敛的明玉之气,此刻却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轰击而去。
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被撕裂开来,发出阵阵刺耳的爆鸣声。
一时间怜星也只得赶紧运功抵挡,不过还好,没过多久,邀月清醒之后就强行把这些狂散的明玉之气又收敛回了体内。
看着邀月嘴边的血迹,怜星也是上前问道:“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羽,我必杀他。
不过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出去。”邀月也没有心思详细解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被人用精神之术勾连起了曾经的痛苦回忆这种事儿,一向骄傲的她怎么可能愿意暴露给自己的妹妹?
不等怜星多问,邀月站起身来朝着这困住她多日的石室边缘走去。
现在她很愤怒,恰好外面也有一个上好的泄愤工具。
轰爆石室的邀月直接朝着外面一路横冲直撞的走了出去。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怜星,赶紧跟上。
而幻术反噬,正往外窜的公子羽也不由得大骂邀月果然是个神经病,特么的明玉功这种道门玄功居然能练成种玉诀。
————
“你居然用我的毒功对付我?”
终于察觉到身体不对劲的欧阳锋,看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方圆怒道。
方圆双手抱胸,嘿嘿嘿笑道:“欧阳先生,你的毒功创出来这么久。
你自己还没尝过他的滋味吧,”
欧阳锋气得七窍生烟,怒火中烧道:“哼!小子,莫要以为这样就能得逞!”
说着,他开始强压体内乱窜的焚恶毒气,准备反击。
看着欧阳峰的动作,方圆提醒道:“别忘了这玩意儿可叫我动了手脚,你要是按照原来的方法来压制,可不一定管用啊。”
确切来说,是一定不会管用的。
方圆给欧阳锋下的毒,既不是欧阳锋自己搞出来的原始版本,也不是方圆后来动手脚的版本。
而是已经在江玉郎和欧阳克体内发育了一段时间的毒功。
至于怎么下的,他们三个人打了这么久,功力相接之下,这份毒功早就在几人初次交手的时候在欧阳锋体内潜藏了。
现在不过是随着时间流逝,终于让欧阳锋发觉,或者说这份毒功终于在他体内开始发作了起来。
看着盘膝而坐,开始调理自身的欧阳峰方圆也没管他。
作为练错了,都能凭借着自己的执念强硬练成天下第一的欧阳锋。
如今不过是掺了一点点小料的一份毒,想必也不是什么问题。
看了看旁边已经休息好的小鱼儿一行人,方圆朝着他们说道:“小鱼儿,该你上场了。”
————
魏无牙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只真正的老鼠,正在拼命的躲避他身后的老猫追击。
只不过,他原来双腿完好的时候就不是邀月的对手。
如今凭着他的机关又怎么可能躲得过现在武功大进的邀月对他的追杀。
不过该说不说,人的求生意志确实可怕,居然现在还没被邀月逮到。
当然还有他以前准备充足的原因。
毕竟从到龟山天外天开始安家,他将整个天外天几乎都挖掘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犹如迷宫般的老鼠窝。
各种地道和洞穴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张极为复杂的网,使得追踪者难以捉摸其行踪。
可惜他面对的是邀月,还是武功大进的邀月,或者说走火入魔的邀月。
只听得“轰隆轰隆轰隆”的巨响不断在龟山之下的各个密道中回荡,那声音就好似一台巨大的盾构机正在全力开凿隧道一般。
每一次轰鸣声响起,都意味着邀月又逼近了一步,带来的则是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
听到这令人胆寒的声音,魏无牙心中的恐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然后那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明玉功就轰在了他的身上。
好似寒玉一般的明玉之气,刚一接触就让魏无牙只觉得连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冻碎了。
“邀月。”魏无牙口中的话还来不及说,整个人就已经化作冰雕,然后随风而逝了。
身后一直跟着邀月的怜星,看到这一幕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越发担忧了起来。
公子羽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让她姐姐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萍姑,你跟我回去吧。”
一阵声音突兀的传来,刚刚把魏无牙这只臭老鼠给干掉的邀月心中怒火稍减之后,听到这声音则是说道:“这是无缺的声音,他怎么会到这儿?”
“萍姑,是铁萍姑吗?”怜星不确定的说道。
想到自己的计划,邀月也是带头朝前走去。
等两人出来之后,隐藏身形朝着刚刚花无缺声音传来的地方找了过去,顿时只觉得好熟悉的场面啊!
“我知道对……对不起你。”铁萍姑羞涩地说道。
只是她越说声音越大,最后满目含情的看着身旁的小鱼儿。
“只是我爱小鱼儿,我要和他离开移花宫。”
方圆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对慕容仙上眼药说道:“你这小情郎真是艳福不浅啊,这哪是演戏呀,分明是动了真情呐。”
慕容仙看着铁萍姑对小鱼儿的眼神,自然也明白自己多了一个对手。
小鱼儿感受到慕容仙的死亡凝视,恨不得立马解释。
只不过想到他答应方圆的条件,也只能头皮发麻的继续演了下去。
“花无缺,我们是朋友,你不要拦我。”小鱼儿干巴巴的说着台词。
这让看戏的方圆急得直跳脚,就这演技怎么能骗得过邀月和怜星呢?
不过邀月和怜星现在也没空关注到这些瑕疵了,甚至也顾不得刚刚小鱼儿说跟花无缺是朋友的话了。
只因她们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熟了,好像在她们眼前上演了千百遍。
“既然是朋友,你就更应该知道移花宫的规矩。
而且你不是我的对手。”花无缺依旧是君子风范的说道。
“是不是对手要打过才知道?
而且凭什么萍姑的一生,要在移花宫那样一个不许欢笑、不许悲伤的死亡世界度过。”小鱼儿看着花无缺的脸,硬气的说道。
“小鱼儿,你应该知道,你就算能从我这里逃走,可你还能躲得过大师父和二师父他们吗?”
小鱼儿出口打断道:“花无缺,你错了,我不是要逃走,而是要打败你。”
话已至此,两人也开始动起手来。
只是这一次再不像之前,甫一开始,两人之间的争斗就朝着分生死发展而去。
看着场中两个人的死斗和旁边的那位眼含爱意的小姑娘,怜星对着邀月说道:“姐姐,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听到这句话,邀月也是喃喃道:“是啊,计划成功了。”
可是这两兄弟分生死怎么会是为了一个婢女,为了一个移花宫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