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苏走到玻璃前,鼻尖贴着玻璃观察外面的情景,雪白的地面将微弱的光反射的更亮,外面并非一片漆黑,可以看到有三只库晶兽,时而在雪地里跑来跑去,时而又坐在一起仿佛在商量什么事情。
“它们好像在交流,看起来很悠闲,一点儿都不害怕我们。”
“对,所以现在是抓它们最好的时机,”兰登见安苏没有刚刚那么害怕,试探的说。
因为他清楚,错过这次机会,在几天内,应该没有机会碰到送上门的库晶兽了,想抓就得去远一点的地方找,这样一来一去,时间就无法确定,他不放心把安苏一个人留在这里。
并且兰斯派人来的时间还说不准,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很有可能比预计的更久,如果一直无事可做,只会让安苏越来越恐慌。
安苏没有回答,还是有些犹豫,他们之前并没有夜间行动的计划。可是也明白,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机会还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下一次白天是什么时候?”
“预计28个小时之后,”兰登提起医疗箱放在桌子上,“库晶兽昼伏夜出,白天的捕获的成功率反而更低。医疗箱拿回来了,你检查一下。”
安苏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只申请了一周的出差时间,即便她的时间可以延长,但兰登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陪他们耗在这里。
兰登有些讶异,omega比他想象的更果决,原本准备好的几套说辞都没用上。
“把防护服穿上,开门的时候房间的温度会骤降,库晶兽速度很快,一会儿你站到那里。”兰登指了指屋角的位置,“顺利的话预……十分钟能结束。”他顺手拉上窗帘。
任何行动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如果一会儿不太顺利,他不想让她见到太血腥的画面。
“我不能看吗?”安苏正低头摆弄医疗箱,发丝垂下来遮住了表情,但他能看见她纤细的手腕有些僵硬。
兰登的指尖在防护服锁扣上停顿了一瞬,“最好不要。库晶兽发现屋内有人,可能会埋伏。”
\"记住敲门频率。\"他故意用指节在金属桌面敲出军用电码的节奏,哒-哒哒,两声一组,“等我敲两遍再开门,其他任何动静都不要开门,库晶兽很聪明,很可能会有诱捕行为。\"兰登再次强调。
安苏点点头,防护头盔撞在他胸口。兰登趁机把终端塞进她防护服裤兜。
兰登没告诉她,刚刚他只带回了医疗箱。还有一个装麻醉枪和驱散仪的装备包并没有找到,很可能是被野兽叼走了,被大雪覆盖后短时间内很难找到,他当时怕安苏醒来找不到人,果断放弃寻找,火速赶回了庇护所。
虽然他随身携带的有脉冲枪,但是一枪下去,库晶兽只怕连灰都不剩。那就意味着他只能用相蚀刃的刀背作战——那玩意儿稍微偏斜一度就能把库晶兽劈成两半。
兰登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说:“如果我没有按预计的时间回来,很可能是碰上了一些突发情况,比如去追库晶兽了,或是引它们追我。不用担心,不要去寻找。我对对抗库晶兽也非常有经验,对这里也非常熟悉,不会有危险。”
想了想继续交代,“兰斯最迟会在24小时之内找来,这里有足够的食物,不会有事的。害怕的话让阿兰陪你聊天。它很会讲笑话……”兰登越说越觉得不放心,再这样他觉得今天说出不来门了。索性加快动作,飞快穿好防护服。
“我不用阿兰,还是你带着吧,”这茫茫大雪,他万一迷路了,终端至少还能定位或者导航。安苏总觉事情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心里又紧张起来,但是不想让兰登看出她的紧张。
用一副公事公办口吻说:“医疗箱检查过了,不过这屋里温度太高,在这里提取很可能会破坏毒液活性,你把它带回来,我们在室外提取,”
\"室外提取?\"兰登看出她明明怕得手指发僵,还在强撑。兰登突然俯身,把她头盔的戴正:\"毒液在零下20度就可以保持活性,在室外的话,你的手指会在十分钟内冻伤。”
“并且,我们在这里超过了5个小时,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别的库晶兽或者是其他野兽埋伏在附近,在室外提取太危险了。等我回来之后,关掉取暖器,室内温度降下来之后我再进来。”兰登开始最后一遍确认武器。
安苏赶忙说:“那等你出去之后我就把取暖器关掉,十分钟后差不多温度就和室外一样了。”
兰登顿住脚步,听出了她话里盼他早归的意思,转身低头看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omega,藏在面罩里的嘴巴勾了一下。目光也变得柔和,
“别担心,我很快回来,不用关取暖器。”
安苏点点头,兰登觉得omega垂下眼睛的样子很乖巧,很想抱抱她。
库晶兽并不像他话中透露的那样容易对付,在兰登打开门的瞬间,它们立刻察觉到动静,兰登闪身出门的功夫,它们已经奔到檐下,直扑门面。防护服的面罩上,三道裂痕像闪电般劈开兰登的视野,兰登顺势转头卸力,一脚踢飞第一个扑上来的库晶兽。
侧身避开第二只库晶兽的扑咬,相蚀刃的刀背精准砸在它颈后——这个以坚硬和锋利着称的凶器,被他用得像个驯兽鞭。
兰登余光看到窗户漏出来的一点微光,有些无奈,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听话。
安苏这会儿也顾不得兰登有没有发现她,恨不得将眼睛贴在玻璃上,只想看清楚他的面罩有没有破。可是他动作太快,实在看不清楚,看他不像缺氧的样子,安苏稍稍放下心来。
库晶兽比她想象的凶猛多了,至少她在地球的时候,从没有见过如此高智商又凶猛的野兽。不过她也没有见过这么能打的人类。
兰登故意将战场转移至屋后的雪丘。
踢起一片雪雾,在模糊视线的瞬间肘击第三只库晶兽的喉部。这些生物比训练时更狂躁,鳞爪在防护服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兰登像头雪豹般在兽群中腾挪,相蚀刃在他手中划出莹蓝色的光弧。每当有库晶兽扑向庇护所方向,那道身影就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截住去路。
\"五分钟...\"他喘着粗气看了眼战术手环,突然发现庇护所的暖光熄灭了。他有些无奈——那个不听话的omega果然提前关了取暖器。
安苏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慢过,心急如焚,又帮不上什么忙。提取设备和器械已经被她清点摆放了无数次,快到五分钟的时候,安苏关掉了取暖器。渐渐的开始觉得冷,让她想到了上午在茫茫雪地行走的感觉。
冷点儿挺好的,更清醒。又过一会儿,她开始在屋内跑动。
九分钟,兰登终于钳制住最后一只库晶兽时,他的面罩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低温警报在耳边不断响起,他先确认庇护所的状态——窗户上那个小小的手掌印还在,好在那个不听话的omega没跑出来。
兰登敲响了门。安苏刷的拉开窗帘,看到兰登之后,没等第二次敲门声,立刻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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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登紧紧的盯着安苏的动作,有些紧张,浑身肌肉都处于蓄势待发紧绷状态,因为他不确定库晶兽什么时候会醒,虽然这只可怜的库晶兽已经被他绑成‘木乃伊’,“多久能提取完?”
\"十分钟。\"她的声音在面罩里带着回音,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稳,针尖缓缓刺入库晶兽的眉心。那里是库晶兽最薄弱的地方,知觉也是最敏感。殊不知安苏这一针,正好把它扎醒了。
安苏紧紧注视着淡绿色的液体缓缓流出。
\"锵——!\"
兽齿咬合的巨响震得烧杯都在颤动。电光火石间,兰登猛的推开安苏,一把按下库晶兽的脑袋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咯咯声从它的喉腔深处漫出,兰登轻巧的跳上桌子,死死的按住它,膝盖压住它疯狂扭动的躯体,相蚀刃抵在库晶兽喉间,刀锋与鳞片摩擦出细碎的火星。
这只库晶兽非常狡猾,它醒来之后并没有挣扎,忍着眉心的剧痛,等安苏把手伸过来,想给她致命的一击。刚刚如果不是兰登把她推开,她的手肯定会被咬下来。
“麻醉剂怎么会这么快就失效?你没有给它使用麻醉剂?”安苏瞬间反应过来,“你刚刚是怎么把它……”顾不上还在微微发抖的手,连声询问。
“麻醉剂会影响毒液纯度,我可以制住它,继续。”兰登额角的汗珠滚进衣领。安苏的针管再次刺入时,他看见她手套食指处有道裂口,那是库晶兽的牙齿擦过的痕迹,再差三毫米就会见血。
脚底的冰冷蔓延到全身,每一口呼吸吸进的冷空气像针扎进肺里,安苏听不到野兽的嘶吼,只能看到缓缓流入瓶中的毒液,速度慢得折磨人。兰登紧盯着安苏,观察她的状态,突然她晃了一下,采集瓶差点脱手。
\"够了。\"他一把夺过瓶子塞进冷仓,拎起库晶兽扔出门外。
安苏松了一口气,用僵直的手指试图解开防护服锁扣,动作笨拙得像戴了十层手套。
取暖器重新轰鸣起来。兰登又一次把她冰坨般的脚捂在怀里,粗糙的掌心磨过她苍白的脚背:\"医疗守则第一条是什么?\"
\"...优先保障...操作者安全...\"安苏的牙齿直打架,想收回脚,没有成功,\"我没事...\"
“吓到了?”兰登双手不停的揉搓着她的脚和小腿,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冰凉的皮肤传来,安苏的脚趾在他掌心蜷缩,身上渐渐回暖,但是心里却并不好受。
看她的态度,兰登就知道,装备包没找回来的事情还是被她察觉了。
“不是故意想要隐瞒,告诉除了让你更加担心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兰登声音很平静,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脚踝上淡青的血管。
安苏突然猛地抽回脚,这次成功了。“如果我没发现,你准备什么时候说?兰登将军,”听到这个词,兰登就知道不妙。
“你要搞清楚,我们现在是必须互相信任的关系,虽然我算不上你的战友,虽然这种情况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虽然我帮不上任何忙!虽然我就是个累赘!!”说到最后,安苏的语速越来越快,声调也越来越高,“但是我是这个项目的一份子,对项目相关的任何事情有知情权,你应该对我有最起码的尊重,不要仅仅把我当成一个——omega!”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那个词。
兰登舔舔唇,事态的发展似乎比他预想的更严重一些。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更没有不尊重omega的意思”
“可是你的行为让我觉得,omega在你眼里就是无用和累赘的代名词。”
“没有,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是吗?”安苏冷笑一声,一把扯过他的领口,“那这个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等你的血把内衬浸透吗?”
骤然靠近的omega让兰登一怔,随即才意识到她指的是自己腹部的抓伤。他下意识想后退,却被她拽得更紧。 “这个,小伤,照下治疗仪就行。”
“还治疗仪?现在到哪去找治疗仪?”安苏瞪他。
兰登被她瞪得喉结微动,无意识地笑了下,又迅速绷住脸。
“幸好库晶兽的爪子没毒,否则你早凉透了。”她故意用无菌布往他伤口上狠狠一按。兰登闷哼一声,腹肌骤然绷紧,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松手。在给你止血,离了治疗仪,没别的医疗常识了吗?”
兰登默默松开手,“没想到你会用这种原始方法……现在懂这个的人不多了。”
“呵呵……”omega还没消气,拒接了一个彩虹屁。
两人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安苏终于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际,听到兰登在叫她,他声音很小,仿佛怕吓到她:“…兽潮突袭……接应舰十分钟后到……你是留在这儿继续睡,还是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