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五岁那年,在灭族惨剧的废墟里见到了神明。
>黑发少女将玫瑰插在他染血的衣襟,巧克力塞进他冰冷的手心。
>“活下去,格瑞。”
>十年后凹凸大赛重逢,他死死盯着那个总在偷懒的少女。
>“为什么装成普通参赛者?”
>她揉着睡眼递来巧克力:“因为想看你长大后的样子呀。”
>当格瑞的刀尖抵住她喉咙时,时空裂缝在她眼底绽开。
>“当年救我,就为今天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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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浪舔舐着空气,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裹挟着浓烈的焦糊与铁锈味,沉重地压进格瑞幼小的肺腑。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扭曲,像隔着一层滚烫、浑浊的油。曾经坚固的墙壁倾颓成狰狞的断肢残骸,黑烟如怨魂般从每一处缝隙里钻出,扭曲着升向灰暗的天空。刺鼻的烟尘黏在喉咙深处,每一次试图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石缝深处,唯一真实的触感是身下地面粗糙的砂砾和黏腻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那是他亲人的血,或许……也有他自己的。力气正一丝丝地从冻僵的手指和沉重的眼皮上溜走。好冷……比守望星最深的冬夜还要冷,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要把最后一点意识也冻结。
就这样……结束吗?
世界的光线似乎正在不可挽回地黯淡下去,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温暖的黑暗。那里没有疼痛,没有呛人的烟味,也没有……刻骨的孤独。
就在那片黑暗即将温柔地彻底吞没他的刹那——
头顶灼热滚烫的空气,忽然被某种冰凉、清甜的气息劈开了。
那味道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穿透力,径直钻入他混沌的意识深处。像雪后初晴时森林深处最洁净的松针气息,又像某种从未尝过的、极甜极醇厚的……糖果?
格瑞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头顶的烟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抚开,露出一小块支离破碎的灰暗天空。一个身影静静悬浮在那里。长及脚踝的墨色发丝如同拥有生命,在弥漫的烟尘和微弱的气流中无声地舒展、飘拂,丝毫不沾染污秽。她穿着样式奇特的黑色长裙,裙摆边缘流淌着黯淡却清晰的、宛如破碎时钟齿轮的金色纹路。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纯粹的墨黑,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宇宙诞生前的寂静。然而在那片墨色深处,一点极其细微、极其纯粹的金芒幽幽亮起,无声旋转,像一枚悬于永夜核心、冰冷运转的时计核心。那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穿透了亿万载时光般的、绝对的审视与……漠然。
神?还是……带来最终安息的使者?
格瑞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却只发出破碎的嘶哑气音。
那身影缓缓降落,足尖离地半寸,悬停在他蜷缩的石缝前。灼热的空气和呛人的烟尘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她周身之外。她微微俯下身,一股更清晰的、混合着冰雪与某种奇异浓香的气息包裹了格瑞。她伸出的手,白皙得近乎透明,没有一丝尘世的温度。
一朵花,凭空出现在她的指间。
那是格瑞从未见过的花。深得近乎发黑的红色花瓣层层叠叠,边缘蜷曲,质地厚重如同凝固的血,又像是某种名贵的丝绒。在周围一片焦土和灰烬的映衬下,这朵花红得惊心动魄,红得……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不祥之美。花茎上尖锐的刺,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少女的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她将那朵深红的玫瑰,轻轻别在了格瑞胸前被血污浸透、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残破衣襟上。冰凉的、带着奇异硬度的花瓣,隔着薄薄的衣料,贴上他滚烫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奇特的刺痛感。
紧接着,另一只手递到了他冰冷麻木的手边。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块小小的、包裹在深色锡纸里的东西,那清甜诱人的气息正是来源于此。
格瑞的手指本能地蜷缩了一下,却虚弱得连抬起都做不到。
那只看似纤弱的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力量。她托起格瑞冰冷僵硬的手,将那小小的方块稳稳地塞入他沾满灰烬和血污的掌心。触手是一种奇特的、带着微微弹性的坚硬,锡纸光滑冰凉。即使隔着纸,那浓郁到令人心神恍惚的香甜也丝丝缕缕地钻入鼻端。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直接传入他混沌的意识深处。那声音清澈得不带任何杂质,如同冰川深处最纯净的冰凌相互叩击,却又带着一种碾过漫长时光的、非人的空旷与回响。
“活下去,格瑞。”
五个字。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只是陈述一个冰冷的指令,一个来自时间彼岸的裁决。
声音落下的瞬间,少女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迹,被无形的涟漪一圈圈荡开、稀释。那浓墨般的长发,那幽邃如渊的黑色瞳孔,还有瞳孔深处那一点冰冷旋转的金芒,都在飞速淡去。
格瑞猛地睁大了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抓住那片正在消逝的虚影,想要看清那张脸。视线却像蒙上了最厚的雾气,只捕捉到最后一抹模糊的轮廓——那深黑裙裾边缘流淌的、破碎时钟齿轮般的金色纹路,在彻底消散前,似乎微微亮了一瞬,随即彻底隐没在弥漫的烟尘和灼热的空气中。
只有胸前那朵玫瑰冰冷的触感,掌心那块奇异糖果沉甸甸的存在,以及那五个字如同烧红的烙印,深深烙进了他濒临熄灭的意识最深处。
活下去……
“格瑞!格瑞!发什么呆呢?积分赛马上开始了!” 金元气十足的大嗓门像个小喇叭,硬生生将格瑞从一片弥漫着焦糊味和冰冷玫瑰气息的记忆碎片里拽了出来。
他猛地回神,冷冽的紫眸深处,一丝来不及完全收敛的恍惚迅速冻结成冰。眼前是凹凸大赛喧闹得令人心烦的选手休息区走廊,明亮的灯光,嘈杂的人声,穿着各色战斗服的参赛者来来往往,空气里混杂着汗味、机油味和某种廉价营养液的味道。
与记忆里那片死寂的焦土废墟,判若两个世界。
“没什么。” 格瑞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他微微侧身,避开了金习惯性想要搭上他肩膀的手,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周围攒动的人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过滤着一切潜在的危险信号。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又熟悉到令他心脏骤然一缩的气息,幽灵般钻入了他的鼻腔。
那是一种极其淡薄的清甜,混合着冰雪的凛冽和可可豆被深度烘焙后特有的醇厚焦香。它如此微弱,仿佛只是某个路过的参赛者口袋里掉下的一小块糖果碎屑散发出的余味,转瞬即逝,几乎要被走廊里更浓烈的气味彻底淹没。
但格瑞的瞳孔在瞬间缩紧了。全身的肌肉在千分之一秒内绷紧,又强制性地放松下来,唯有握着烈斩刀柄的手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是幻觉?还是……
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刃,精准地劈开喧闹的人群,射向走廊尽头一个不起眼的拐角阴影处。
那里,一个身影正慢吞吞地、几乎是贴着墙根移动。及腰的墨色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几缕发丝不听话地滑落在脸颊旁。她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参赛者训练服,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没睡醒的气息,与周围那些或紧张备战、或兴奋交谈的选手格格不入。
是她!那个……在预选赛积分榜中下游徘徊、除了名字“祁奥阳”之外几乎毫无存在感、却总能在各种奇怪角落被格瑞“偶遇”到的家伙。
此刻,她正微微低着头,动作带着点鬼祟的意味,飞快地将一小块包裹着深色锡纸的东西塞进嘴里。紧接着,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终于偷到小鱼干的慵懒黑猫,甚至还伸出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沾着一点深褐色痕迹的指尖。
就是这个动作!那个指尖微勾、舌尖轻轻一掠的动作!与记忆中那个悬浮于废墟之上、将巧克力塞入他掌心的神明身影,在格瑞的脑海中轰然重叠!
胸腔里沉寂了十年的火山,被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彻底点燃。压抑的岩浆在名为理智的薄壳下疯狂奔涌、咆哮。那些被深埋的、混杂着冰冷玫瑰、滚烫废墟和绝望甜香的碎片,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坝。
格瑞的身影在原地猛地一晃,几乎是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紫色疾风。走廊里带起的劲风让几个路过的参赛者惊呼着踉跄后退。烈斩冰冷的刀柄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那濒临爆发的、足以撕裂空气的压迫感。
前一秒还在为偷吃到美味而眯眼享受的祁奥阳,下一秒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后心。她身体猛地一僵,那股懒散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几乎是本能地,她脚下一错,身形以一个极其诡异、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向侧后方滑开半尺。
嗤啦!
一道凌厉的紫色刀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落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光滑坚硬的特制合金地面,瞬间被斩开一道深达数寸、边缘闪烁着高温灼烧痕迹的恐怖裂痕!细碎的电火花在裂痕边缘噼啪作响。
祁奥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足以将她劈成两半的一击,后背紧紧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几缕被刀风削断的墨色发丝,缓缓飘落在地。
“呃……” 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懵住了,眨了眨那双此刻看起来纯粹无辜的黑色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扑扇着。脸上残留着一点偷吃被抓包的心虚,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和困惑,仿佛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招致这种灭顶之灾。
“格瑞……大佬?”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和不确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叫出他的名字,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训练服的衣角。
这怯生生的、全然无害的姿态,像一根更粗的柴薪,狠狠投入了格瑞心中那团名为“被愚弄”的烈焰之中。十年!整整十年!那个冰冷的神谕,那朵不祥的玫瑰,那块救命的巧克力,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每一个清醒或沉睡的瞬间。他拼尽全力地活下来,变强,踏入这残酷的赛场,像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般追逐着那个身影的线索……结果,她就在这里?像个最普通的、甚至有点笨拙的参赛者一样,躲在角落里偷吃巧克力?!
“为什么?”
格瑞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千年的冻土深处硬生生凿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压抑到极致的狂怒风暴。他手中的烈斩并未收回,刀尖微微抬起,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遥遥锁定着祁奥阳的咽喉。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锁链,将她牢牢钉在墙上。
“为什么装成普通参赛者?” 他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整个走廊拐角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骇人的巨浪——是滔天的愤怒,是刻骨的怀疑,更深处,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长久欺骗和期待落空所刺伤的……一丝脆弱。
祁奥阳被他眼中那复杂汹涌的情绪震得微微一怔,那双纯黑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脸上的茫然和怯懦并未完全褪去,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她眼底悄然浮现。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格瑞那裹挟着冰碴的质问。反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只刚刚舔过巧克力的手,慢吞吞地伸进了训练服的口袋里,摸索了几下。
在格瑞几乎要失去耐心、烈斩即将再次挥出的前一秒,她掏出了另一块一模一样的、包裹着深色锡纸的小方块。
她伸出手,掌心托着那块小小的巧克力,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分享一颗普通的糖果。微微歪着头,黑曜石般的眼睛望向格瑞,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紧绷、充满攻击性的身影。
“因为……” 她的声音依旧软糯,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嘴角却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像猫咪偷到了腥,“想看看你长大后的样子呀。”
语气轻描淡写,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天真。
轰——!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油桶的燃烧弹,瞬间引爆了格瑞苦苦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看看他长大的样子?就为了这荒谬至极的理由?十年锥心蚀骨的执念,无数个在血与火中挣扎求生的日夜,守望星冰冷的墓碑……在她口中,竟然轻飘飘得如同一句玩笑?!
“闭嘴!”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格瑞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带着撕裂的痛楚和焚尽一切的暴怒。
紫色的元力光芒如同压抑到极限的火山终于喷发!烈斩的刀身在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华,嗡鸣声尖锐得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那不再仅仅是武器,而是他汹涌狂暴元力的延伸,是他所有积压了十年的愤怒、痛苦和绝望凝聚成的毁灭洪流!
刀光不再是之前的试探和威慑。这一刀,快!快到了极致!狠!狠到了决绝!凝聚了格瑞毕生所学的精粹,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以无可阻挡、毁灭一切的姿态,朝着祁奥阳纤细脆弱的脖颈狠狠劈落!
这一刀,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留手。是倾注了他所有力量与意志的绝杀!要将眼前这玩弄他命运、轻贱他痛苦的存在,彻底斩碎!
死亡冰冷的吐息,瞬间扼住了祁奥阳的咽喉。刀锋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劲风已经割开了她脸颊旁飘起的几缕发丝,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细微的血痕。训练服的领口被无形的压力撕开一道裂口。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祁奥阳脸上的那一点点慵懒、一点点无辜、一点点狡黠,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那足以劈开山岳、冻结灵魂的刀锋阴影彻底笼罩下来的刹那,她终于抬起了眼,直直地迎向格瑞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深紫色瞳孔。
没有恐惧,没有哀求。
那双原本纯粹墨黑、如同最深静夜的眼眸深处,一点极其细微、却璀璨到无法直视的金芒骤然亮起!那光芒并非静止,它在旋转!以一种超越凡人理解的、冰冷而精确的轨迹高速旋转、膨胀!仿佛一枚被强行解除了封印的时计核心,挣脱了永恒的束缚!
随着那点金芒的爆发,以她的瞳孔为中心,周围的空间猛地向内塌陷、扭曲!并非元力碰撞的爆炸,而是一种更深层、更本质的碎裂!无数道细密、幽暗、边缘流淌着破碎金光的裂痕,无声无息地凭空出现,在她身前的空气中疯狂蔓延、交织!如同一张瞬间张开的、由时空碎片构成的蛛网,又像是一面被无形重锤狠狠敲碎的、映照着不同时间流速的琉璃镜子!
嗤——!!!
烈斩那凝聚了格瑞全部力量、足以斩断精钢的刀尖,带着撕裂万物的气势,狠狠地刺入了那片骤然出现的、布满时空裂痕的区域!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没有能量碰撞的爆炸。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玻璃被极致压缩后发出的细微碎裂声。
刀尖刺入裂痕区域的一寸之处,如同陷入了最粘稠、最混乱的时空泥沼!那狂暴无匹的紫色刀芒,像是被无数只来自不同时间线的手同时撕扯、拉拽、扭曲,瞬间变得明灭不定、支离破碎!格瑞灌注在刀身上那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密密麻麻、不断生灭流转的时空裂痕疯狂地吞噬、分解、导向虚无的深处!
刀势,被硬生生地、诡异地定在了那里!
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时空斥力,沿着刀身猛地反震回来!格瑞只觉得虎口剧震,一股冰冷而混乱的力量如同无数根细针,蛮横地扎入他的手臂经脉,疯狂地撕扯着他的元力回路,让他气血翻腾,险些握不住烈斩!
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刀尖,以及刀尖前方那张脸。那张脸上,属于“祁奥阳”这个普通参赛者的所有伪装,如同融化的冰雪般彻底剥落。那双眼睛,此刻彻底化作了非人的存在——墨色的底色被旋转的金色时计彻底占据,冰冷的刻度线清晰可见,流淌着亿万载时光的漠然与绝对。那张曾带着慵懒和怯懦的脸庞,此刻只剩下一种俯瞰尘埃的、神性的空寂。
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从亘古的时空裂缝深处直接传来,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格瑞濒临碎裂的心防上:
“当年救你……”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那流转着破碎金光的、如同时空深渊般的眼眸,清晰地映出格瑞脸上因极度震惊和痛苦而扭曲的神情。
“……就为今天杀我?”
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格瑞的心口。
窗外,一道惨白的、撕裂天穹的闪电骤然劈落!将昏暗的走廊瞬间映照得一片森然刺目的惨白!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大赛场地都劈开的炸雷轰鸣!
惨白的光芒一闪即逝,将两人对峙的身影如同剪影般烙印在墙壁上。冰冷的光线清晰地照亮了格瑞的脸——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深处,所有的暴怒、杀意、十年积压的执念,都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彻骨的茫然和……剧痛所取代。像是一个在荒漠中跋涉了太久、终于找到绿洲的旅人,却发现那只是海市?楼,脚下踩着的仍是滚烫的流沙。
刀尖,距离她咽喉前的时空裂痕,不过毫厘。
他握刀的手,第一次,在生死搏杀中,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脱力,而是因为某种支撑了他十年的东西,正在这冰冷的质问和神性的注视下,寸寸崩塌。